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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
不得已三个字说来轻巧,却也是她会酿出后悔二字的源头。若她的人生没有‘不得已’,或许她也不必做出什么‘强为之’,更不必刻下后悔二字,穿透了她的人生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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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白离一生在什么事上有过后悔,那便是在贺白羽铃的离去上,没有狠下任何的坚持。
可能这就是为人母。
明明知道抓得越紧,她心里只会更加的不自在,可却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忍不住那溜到嘴边的话,而又在最有必要的时候没将话干脆的说出口。
“贺老前辈,有失远迎。”
对上这位初展锋芒的毒首,虽是小辈,礼数也齐全,可这行为举止间却颇有压人一头的气焰,也难怪能承接下那个‘首’字。
“免了,铃儿呢?”
早知贺宗歆不会卖他面子,莫夜也没恼,他轻轻一笑,倒是散尽了适才那股傲气。
“在房内,小生带您去见她。”
“嗯。”贺宗歆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莫家是个低调的家族,尽管他们在商已经占据了三成左右的街铺,朝中有人,最小的儿子还在江湖混到了众毒会的毒首,却还能做到不卑不亢。不扬名,更不轻易露面。
要不是莫家那管事的老不修自小就识得贺宗歆,莫家跟贺家又算是至交,估摸就连贺宗歆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说归说,你可别见了面就下硬绊子。已经是大姑娘了,她也得有自己的喜好。”
瞧着莫夜挺拔的背影,贺宗歆低声对着自家心头肉说着,说媒的心思已经潜下去了大半,颇有一种想要打道回府的味道。
白离白了他一眼:“怎么?觉得你徒弟比不上?”
“比那是都能比。”贺宗歆扬了扬眉毛,抬手顺了顺他的须。“但配不配,要我说,哪个小王八羔子都配不上。”
“你才是该收收话茬。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听着贺宗歆嘴里瞎蹦话,白离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闺女,他自然是宠的。
贺宗歆不解:“什么身份?”
“医仙大宗。小王八羔子这种词汇啊,你还是赶紧从你的墨水里倒出去,免得坏了仙气。”
“世人给的虚名罢了。在下现在只是个父亲,什么仙不仙的,我还没活够呢。”
女儿,我都没看过几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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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着脸等床上的人来点动静,江苏阳三不五时的朝一旁的唐沈看,视线短促又频繁,让好不容易保持着冰块脸的唐沈都开始不耐烦了。
“江兄,你歇停会儿。眼睛会累。”
江苏阳不要脸皮:“歇过了,运动运动。”
唐沈:“……”
该死的前太子。
“你们……关系很好啊?”耶律和鲁看了他们俩一眼,肃穆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些许的疑惑。
关于唐沈的恨,耶律和鲁很清楚。
其实他觉得即使他不提,唐沈应该也注意到可汗并不在他们的营帐里。
他是擅自带着弟弟和妹妹,离开大军,到中原来治病的。
毕竟这事也怪他自己大意,本来只是来中原探探信,却忘了二弟的性子根本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半路恼了个女娃娃,虽然没有曝露他们的身份,却也是让二弟吃了个大教训!
也不知道这鬼门关,他是走不走的回来了。
至于为什么他耶律和鲁清楚唐沈的心情,那还是因为可汗不止一次因为放弃他们而感到心中有懊悔。
可他是男人,肩负着家族,肩负着大军,他不会在他人面前示弱,哪怕是家人——而他耶律和鲁,是他的继承人,是他唯一敢贴心窝子放下身份的家人。
本来还以为琮熬不过……倒是没想到他命还是挺硬的啊,就是……
耶律和鲁眯了眯眼,他是草原上的男儿,又是战场上的铁马,平日里别说是情情爱爱,他对女人也没有太有什么在意——兄弟和家人,是他最割舍不下的血与肉。
所以,他自恃自己非常懂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谊。到底是有多深厚的情、多真诚的义,光是用看的,他就能猜中七八成。
可是他四弟和这个一同被绑过来的汉人……
“你们……关系很好啊?”
“不好!”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他。
然后又带着同样的惊讶,交换了一个眼神,再弹开。
耶律和鲁头皮有些发麻:“很有默契啊你们。”
“没有!”又是异口同声。
“是他学我!”
几乎是同调了啊你们……
耶律和鲁捏了捏眉心,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在他们俩之间看了看,又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唐沈的身上:“四弟,你来一下。”
“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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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外的风景本来是唐沈最喜欢的。
天蓝云白草绿,但也不是那么的分明,让人不由得静下了心,感叹大自然的艺术,又久久不愿舍下。
所以唐沈也没琢磨过自己有一天会移情别恋,人或许就是这样喜新厌旧。明明也没什么变,可心境却能让感觉无限涟漪。
“有什么话就说吧,你应该不是来跟我说要反悔的吧?”
耶律和鲁微微颔首:“言而有信是草原男儿的准则。”
准则吗?
将做不到的大话挂在嘴边的,不正是我们这群自以为能把握世界的好儿郎吗?
“说吧,什么事?”
“你。”耶律和鲁有些吞吞吐吐,“是被提亲的还是要家里办厚礼?”
唐沈眨了眨眼,足足在耶律和鲁那张脸上停留了三分钟之久:“你问的我?我没要娶亲啊?”
耶律和鲁皱了皱眉:“那你们是已经结成了?琮,我知道,可汗有负于你,你恨他,可家人总归是家人。你安好,我们自然欣喜,但如此大事,背着尚且健在的父母亲,这可不好。”
唐沈:“……”
大哥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话说就算能看出来,您这接受力非比寻常啊!就连在下这个亲身经历,甚至可以说是在下亲自操刀——不,还是不要这样形容了——总之,在下都接受这事花了好一番功夫!
怎么就……怎么会……?
难道说草原的教育反而在这方面比较奔放吗?他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在下记得,在下是被你们绑来的。”唐沈一字一顿的说。
“那你是愿意与我回草原?”
唐沈摇了摇头:“耶律琮已经死了。”他顿了顿说,“在下姓唐,名沈,字玄明。此番只是去见养育我,又将我从苦难中救扶的再生父母罢了。在下无意与你们再有交集,更没有想要拿回什么。”
“再生父母?救你的是那医仙?”
“是。”
“我要修改我们先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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