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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如此一来,大大损害军队战力,代替上阵的贫苦人家青年平日从未经过训练,许多去了前线就是白白送死。本来十万人的军队,最后只相当于七万人甚至更少。
吕淮中仗着用兵如神,确实打了不少胜仗,或许他还觉得这点小小缺漏不算什么。但长此以往,大陈军队必被腐蚀,等到意识到时,就已回天无力了。
秦照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冷汗涔涔,他藏不住秘密。翁有清只打眼一瞧就知道对了,不枉她连续几昼夜翻找。
“你猜圣人为何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吕将军即将抵京时扣押你?神策军名册上记得清清楚楚,此事一旦暴露,恐怕大罗神仙也难救,吕淮中尚且自顾不暇,遑论捞你出去。”翁有清循循善诱,引他再说些什么。
没成想被逼到绝境,秦照脑子顿时灵光一闪,戒备地望过来:“你是谁,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嘿,清醒得真不是时候。翁有清只好为难道:“既能进刑部大牢,你应当知道我不是等闲之辈。实话和你说,圣人提携我,我自然要投桃报李为他解决难题。秦家牵连着吕家捅出这档子事,你以为圣人想处置吗?吕将军是他一手提拔,情分不同于旁人,今后还有大用处,圣人自然是想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但朝中有些人不答应,他们抓住吕将军的把柄必然会穷追猛打。”
秦照用一团乱麻的脑袋尽力思考这其中的联系,父亲的确常同他说吕将军是新贵,在朝中处处受到门阀掣肘。现在他立了大功,肯定有人看不惯,想置他于死地的必定是这些人。
“既然如此,圣人就不得不发落了。吕将军自然也能体会圣人的难处,会后退一步,保住眼下方是正道,那就只能牺牲……”翁有清怜悯同情的目光立刻叫秦照警钟大作。
是了,吕将军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还会把他救出去呢。
“不会的!我家为吕将军做了那么多……”他脱口而出,又马上闭嘴。
“你要是不诚心就算了,你自己想想这些日子有吕家的人来探监吗?我不过是看你可怜来指条明路,罢了罢了。”翁有清连连摇头,“若是吕家人足够心狠,一杯鸩酒毒死你,那你这辈子就再也张不开嘴,对他们来说岂不是一劳永逸。”
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开,衣袖却被扑过来的秦照拽住,他抬头,眼中仍有警惕,不过更多是软弱害怕:“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翁有清甩开他,弯腰施施然道:“我只要一些好处,堂堂吕家应该不会吝啬。”
秦照松一口气,原来是要钱。翁有清继续说:“可是如果没有一点秘密交换,怎么能够取信吕家人呢?你告诉我,我就能去找在长安的吕家人了,也好叫他们知道,你不会任人宰割。”
秦照被连番哄骗,脑子早就不清醒,只是犹疑片刻,就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翁有清附耳过去,眯着眼听他说的秘密。很显然秦照也留了一手没有和盘托出,只说了部分,她也没指望他能说出多少,听完后问:“当真?”
秦照谨慎点头:“自然。”他缩缩身子,又问,“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会让吕家人救我?”
翁有清起身,叫来狱卒开门,点头道:“自然。”
她站在外面与秦照隔着栏杆相望,秦照这才想起来关键问题,抓着围栏急切询问:“你叫什么?”
“我叫翁有清,你可记住了。”穿着官服的女子脸上落下斑驳日光,看起来脾气颇好,耐心回他。
翁有清转头,笑容顿时消失,重又恢复冷漠,缓缓踱出大牢,径直去往吕家在长安的宅子。门口仆人问她来意,翁有清站在阶下笑回:“秘书郎翁有清前来拜见。”
吕尧出门去了,秦二娘却在家。仆人来报有名女官求见,听了她的身份,秦二娘略显踌躇。她也听过翁有清的事迹,不过仅限于民间传闻关于言拙那部分,牵连朝政她便是一问三不知了。
虽说不知翁有清上门所为何事,但秦二娘这些日子在长安只满心焦灼却使不上力,她迫切想知道外界的消息。何况翁有清是女子,单独接待也不算越矩。
翁有清一见到秦二娘,就知她时日无多的传闻不可当真。她虽然病病殃殃,手持帕子不时咳上几声,但声音中气十足,面色红润,扑了怏怏的白粉也不见病容憔悴。
“妾身体孱弱,招呼不周之处望翁娘子多多见谅。”秦二娘气喘吁吁坐下,“敢问您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翁有清神神秘秘地看门外一眼,上身倾斜向秦二娘的方向,低声道:“不敢欺瞒秦夫人,在下正是为令弟之事前来。”
秦二娘惊叫一声,差点忘了装病从椅子上蹦起来,她掩饰一般掩唇咳嗽两声:“我一个内宅妇人,不好多言。”
不料翁有清立马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吕都尉回来再说,秦夫人好好休息。”
秦二娘站起来急走两步按住她,忙道:“郎君马上回来,翁娘子不如稍等片刻,你我聊聊闲话也好。”
翁有清斜觑她,突然笑了:“也好,那我就和夫人说说秦郎君的现况。”她复又坐下,啧啧两声,“瘦的皮包骨头,一看就受了不少罪,身上也伤痕累累。”
秦二娘的心揪了起来,弟弟自小在家娇生惯养,别说打骂了,连说句重话都很少。想到此处,她不禁红了眼圈。
“更可怜的是,吃的也都是剩饭馊菜,我实在看不下去,打点狱卒些许,才拜托他们给秦大郎上药,给了些新鲜饭菜。”翁有清仿佛觉得于心不忍,不再说下去。
恰巧此时外面传来仆人通禀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吕尧回家了。
他知道翁有清是近来出名的宠臣,也听说了她投入宝宸公主麾下。吕尧不知对方用意却也不能怠慢,茫然地大跨几步来到会客厅,就见到妻子面目苍白、神色战战——倒是与病重的传言契合了。
吕尧慌忙上前作揖:“吕某失礼。”接着站到妻子身侧双手轻放在她肩膀上以示安抚,“不知翁君上门所为何事?”
“哪里哪里,是在下贸然上门多有不妥。”翁有清摆手,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也是为了吕都尉着想,此次上门正是为了秦郎君之事。”
她适时闭嘴抿唇,若有似无看向秦二娘,无视她急迫的眼神,未尽之意已经很明显。
吕尧忙说:“夫人身体孱弱禁不得风,还是先回屋休息。”他亲自相送到门外,捏了捏妻子的手,示意她放心,这才转身回到室内。
“吕都尉近日一直为秦照奔走着实辛苦,但在我看来力气并没使到点子上。”翁有清先卖个关子,看到吕尧露出疑惑的表情后才娓娓道来,“圣人此次突然发作令朝中百官也很是惊惑,虽说言少卿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但在吕大将军立功之际突然料理秦照,是不是太下他的面子了?”
“吕大将军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自是不错,正因如此才处在风口浪尖,不是有人想置秦照于死地,而是针对吕家。”
“吃空饷一事,已然传到圣人耳朵里啦。”翁有清环顾四周,倏地换了气音。
此话一出,吕尧才真正大惊失色。她不慌不忙敛平衣袖:“我是不相信吕大将军会做这种事,但重刑之下必有冤狱,这几日有不少人去探望过秦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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