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失宠后浪飞了

　　从桃林回去的路上，吟鸢死了好几天的心仿佛又慢慢活过来了，她意识到纪攸也许不仅没有骗她，而且他也没有嫌弃她、没有不要她。和师妹的婚约也好，故意不理她也好，甚至那次失约，也许，都是为了保护她。

　　晚上，祁峥从刘府回来后，问她那句诗是什么意思，吟鸢只道不知，可能是那侠女为人洒脱喜欢这诗。祁峥便也没再多问，毕竟这看上去确实像是个偶遇。

　　接着，两人就谈了谈正事。祁峥在刘府也算顺利，只是说起刘睿和秦仲星的事时，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吟鸢很怀疑他是被刘睿占了便宜......

　　第二天一早，秦仲阳果然如他们所料，去找了郑韶，既是兴师问罪，也为打探情况。郑韶先是倒一通苦水，言明自己站秦家的立场，而后就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李彻李公子与刘睿的惺惺相惜之情，末了又模棱两可地暗示李刘二人还谈起了黑风寨的事，弄的秦仲阳有些不明就里。

　　这边秦刘两家的火候已差不多，纪攸也不负所望，午时前就派人传来了黑风寨那边准备妥当的消息。

　　万事俱备，吟鸢立刻写信给秦仲阳相邀再见。

　　这次，祁峥不用担心她会被轻薄了。

　　***

　　秦仲阳在房内心急地转了几圈，终于听到敲门声起，随即房门被打开，那小妾走了进来。

　　“弟妹！”

　　秦仲阳急切地朝她走了两步，忽地站住了，他眯眼打量了一下，莫名觉得这小妾身上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还是端庄，但昨天分明还显得温婉，今天却不知怎么有股凛然气势。他收敛了一点脸上的急色，假笑道：“弟妹约我见面，是不是昨日与李贤弟说的话起效了？”

　　吟鸢不回他，只微微扬了扬下巴：“秦二少爷，请先坐吧。”

　　秦仲阳不知道她搞什么鬼，盯了片刻后，哼笑一声：“好。”说完果真走回身后的桌边坐下了，假做深沉地缓缓说道：“看来弟妹，是有其他话想与我说了？”

　　“确实是。”吟鸢就立在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今日是特意来告诉秦二少爷，秦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秦仲阳一愣，接着就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不过是做不成一趟生意，弟妹未免太夸张了吧？”

　　“呵，”吟鸢踱了几步，悠悠道，“你还真当三郎是北地商人？”

　　秦仲阳表情微变：“哦？还请弟妹赐教？”

　　“三郎他，”吟鸢倏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直望向他，“乃是大梁当朝皇太子——祁峥！”

　　“！”

　　秦仲阳一下站了起来，起得太猛，竟将桌子撞出一声闷响，“你说什么？！”

　　吟鸢一脸高傲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不是在行宫里吗？”秦仲阳故作镇定道。

　　吟鸢：“身体不适，谁也见不到，不是吗？”

　　“......”默然片刻，秦仲阳干笑道，“你说是，他就是吗？”

　　吟鸢轻嗤一声，举起手中的一样事物晃了晃：“秦少爷是有见识的，这东西总该认识吧？”

　　秦仲阳立刻上前两步，定睛细看，竟是皇太子的玉牒！

　　“实话告诉你，”吟鸢又道，“三郎根本看不上刘睿那什么绝世美女，都是装的，他只疼我一个，就连这玉牒也随便我玩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缓了好一会儿，秦仲阳才问道，“让你来又想做什么？”

　　“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查罗知府和黑风寨的案子。至于我嘛，”吟鸢对他笑了笑，“三郎并不知道我来找你的事。”

　　秦仲阳面色阴鸷：“那么，你想做什么？”

　　吟鸢：“我想和秦少爷合作。”

　　“合作？”

　　“想必秦少爷也猜到了，”吟鸢不紧不慢道，“三郎想策反或者说联合你们其中一家，将辛家买通黑风寨杀害罗知府一事以及当年季家的反诗案公之于众，给辛氏和顾徳钧致命一击。而现在，他显然觉得刘家更有可能帮他，所以昨天才没去你们秦府，而去了刘府。我听三郎的意思，他对于说服刘家已有八分自信，这么一来，秦家可不是要跟着辛家一起大祸临头了吗？”

　　这番话立刻让秦仲阳联想到了早上郑韶的说辞，还有他安在刘家的人昨夜给他送的消息，一时心里更加惊疑不定。

　　吟鸢继续道：“三郎打算再过两天，就要与刘家表明身份，所以我才匆匆来找秦少爷。只要秦少爷愿意早一步归顺三郎，到时候大祸临头的不就变成刘家了吗？”

　　“呵呵，夫人如此为我秦家谋划，秦某真是受宠若惊。”秦仲阳又干笑两声，“只是不知夫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秦二少爷，你也知道当今圣上有多宠爱辛皇后，这么多年后宫就是辛皇后的天下。而如今三郎心里只有我一人，”吟鸢的声音突然带上了狠决，“谁说我就不能成为下一个辛皇后？辛家当年不也就个小户人家吗？”

　　秦仲阳看着这个昨天还端庄温娴，现在眼中却只有赤裸裸的野心的女人，有些被震住了。

　　吟鸢稍稍缓下语气：“如果三郎真和刘家联手，那就没我什么事了，但如果秦少爷跟我合作，功劳可就全在我了。而对于你们秦家来说，不仅大祸消弭，并且以后，我就是你们最大的靠山。”

　　“秦某......”

　　“我也可以和秦少爷交个底，”秦仲阳刚开口，就被吟鸢打断。

　　“我家里就一个不成器的哥哥，也没什么家族势力，所以秦家若愿全力助我，就像顾徳钧当年助力辛氏，那等三郎一继位，我便可以让他把秦大少爷调回京城。刘大公子不是户部侍郎嘛，那就让秦大少爷做个吏部侍郎，再过几年，他就是吏部尚书，未来官拜宰相也不在话下。还有，秦三少爷虽然生了恶疾，但秦家不是还有两位待嫁的小姐吗？正好右相家里也有个适龄的小公子，云中侯家的高小侯爷也还未婚配。呵，有了这两家姻亲，到时候秦少爷你还用愁朝中无人吗？”

　　这一字字一句句里全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巨大诱惑，而且还真是有可能实现的，要说秦仲阳一点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傻，先不说这女人的话可不可信，单是当中的风险和利害关系就没那么简单。他又挂上一脸假笑：
　　“夫人的谋划和畅想固然是好，可是太子殿下当真能安稳继位吗？”

　　“怎么不行？”吟鸢冷笑一声，“本来两派算是势均力敌，但现在戚将军再一次威震宇内，右相主导的新政又推行在即，朝中的趋势还不清楚吗？再加上三郎既有正统名分，又贤名在外，圣上再偏心，也要掂量掂量易储的后果。你们不也就是看到了这些，才故意把他引到江宁来的吗？”

　　吟鸢睨了他一眼，又倨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听说太子车架一路上已遭了好几次暗算，你觉得三郎不能活着回京城是吗？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行宫里的根本不是三郎。当然秦少爷可以现在就把我抓了，然后绑去给辛家表忠心，再派人去暗杀三郎，但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秦仲阳不自然的哼笑了一声，“后果也许就是我大哥即日就能被调回京师任职。”

　　“我不信秦少爷是如此短视之人。”吟鸢顿了顿，“是，你用三郎的命是能换你大哥高升，可这能持续多久？你大哥当年可是得罪了睚眦必报的顾徳钧才被贬的，等晋王登基，顾相公就是国舅，到时他大权独揽，而你们秦家还剩什么利用价值？只怕后半辈子就只能吃老底了。”

　　秦仲阳没有说话，面色更加阴沉。

　　吟鸢：“哦，对了，三郎昨夜回来还跟我说，秦二少爷您曾经要找高手暗杀刘小公子呢？你说到时候刘家会不会顺势再踩上你们秦家几脚？”

　　“什么？”这话让秦仲阳大惊失色，“谁说我要暗杀刘睿的？”

　　“刘小公子自己说的。”吟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秦仲阳的脸色有些发白了。

　　吟鸢：“秦少爷不用急着做决定，一会儿，我可以让你再见一个人。”

　　“见谁？”秦仲阳连忙问。

　　“等见了自然就知道了，到时，秦少爷再好好想清楚吧。归顺三郎，便能博一个从龙之功，从此以后权势富贵滔滔不绝，江宁府甚至整个江南都是秦家一家独大，或者继续抱紧辛家的大腿，然后眼看着秦家渐渐没落。”

　　说完这最后一番话，吟鸢只瞟了他一眼，便转身开门离去。

　　当天黄昏时分，秦仲阳正在秦府书房内焦虑踱步时，突然听到门外家仆倒地的声音，他一惊，还没来得及叫人，房门已被一脚踢开，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提溜着个带斗笠的矮瘦男子走了进来。接着，斗笠被摘下，露出一张尖嘴猴腮的脸。

　　秦仲阳额上瞬间冒出了冷汗——这人竟是黑风寨那自称军师的三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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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吟鸢和祁峥在城北的宅子里等了一天，一直等到三更，终于等到了秦仲阳。一进前厅，他便跪到在地，直呼请殿下原谅之前的冒犯。

　　祁峥拿出那副仁厚太子的模样，亲手扶起他，又温言宽慰了几句。

　　秦仲阳在太子殿下再三保证会把秦家从中摘出来后，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罗牧远的案子果然如他们之前猜测的，辛家发现了那庐州老翁的踪迹后，便逼秦刘王三家出面，给了黑风寨一大笔钱财，让他们在去同泰寺的必经之路上埋伏杀害了罗牧远全家，又让通判钱晖拖延官兵衙役出动的时间，遣散罗家的家仆。同时，辛家还给舒庐两州知州去信，让他们对黑风寨的事保持沉默。

　　“那庐州来的老翁还活着吗？他到底是谁？”祁峥问。

　　秦仲阳：“启禀殿下，还活着呢，他就是当年反诗案里辑刻诗集的书坊主，因为他手上还捏着什么证据，所以辛家就把他关了起来严刑拷问。”

　　“关在哪儿知道吗？”祁峥又问。

　　秦仲阳：“就在城西一个老宅里，因为这老头认识我爹，所以辛家想让我诱他说实话。”

　　祁峥与吟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兴奋，有了秦仲阳和那黑风寨三当家作证，再加上这反诗案的书坊主和那些罗牧远留给他们的证人，辛氏一族和顾徳钧大势已去！

　　***

　　“殿下，”杨凛从夜色中走进前厅，低声禀报道，“都安排好了，老八已经带着十五个人出发。”

　　“嗯。”祁峥应了一声，仍低头看着长案上的地图。这次的事因为顾吟鸢的行动顺利很多，大大缩短了他预期的时间，这么一来，行宫那边也几乎没有了暴露的危险，所以昨天秦仲阳来投诚之后，他就决定将后面的计划做些改动，彻底清除隐患。

　　“亥时末了，殿下早点休息吧？”杨凛又道。

　　祁峥又随口应了一声，人却没动。

　　杨凛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好继续站到一边守着。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杨凛正想再上前劝说，却突然顿住，转头向门外看去。

　　“殿下！”一个亲卫快步从门外走进厅里，“发现西南方向有一队大约十人左右的人马正在快速靠近这里！”

　　祁峥惊诧地抬起了头，还未及说话，又有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亲卫奔了进来：
　　“殿下！东南方向有一队二十多人的人马正向这里靠近！”

　　“还有多少时间？”杨凛直接问道。

　　“半炷香。”两个亲卫几乎同时回答。

　　杨凛转过头：“来者不善，殿下？”

　　“去行宫！”祁峥沉声道，虽然不知是不是秦仲阳卖了他们，还是其他地方出了岔子，导致他的身份泄露了，但那些人必然是想在行宫外杀了他，这样，他们杀的就不是太子！

　　“是！”杨凛立刻应了，转头对那两个亲卫道，“你，集合人手去把马牵到前院来，你，去看看北面的情况，要快！”

　　“务必把太子妃带到这里来！”祁峥补充道。

　　“是！”两个亲卫应声飞速奔了出去。

　　祁峥将案上的地图卷起，收进怀里，也迅速和杨凛一起往外走去。

　　前院里，人和马都已集结。祁峥接过一个亲卫递给他的剑系于腰间，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杨凛将马头靠过来：“殿下，我们先走，让老十在此接应太子妃。”

　　“再等一下。”祁峥的声音有些凛冽。这是座四进的大宅子，他们现在在前院根本看不到最里边的情况。

　　“后院起火了！”杨凛突然道。

　　祁峥的目力不及杨凛这样武功高强的人，片刻后才在西北方向看见了一线火光，紧接着，东北角也出现了火光，不过几息，那火势便冲天而起！随着火势而起的，还有兵刃相接的声音！

　　“是火油！”杨凛道，“殿下，我们快走！”

　　“殿下，你们先走！”护在另一侧的老十也喊道。

　　“刚刚那人呢？”祁峥厉声道，“他不是去接太子妃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两边的人都因他这语气默了一下，不敢再说。

　　可那火光越来越大，打斗声也越来越近，杨凛彻底急了：“殿下，老八带走了十五人去救那庐州老翁，我们现在只剩二十人，人手不够，如果等那西南和东南边的杀手也赶到，就很难走了！”

　　祁峥握着缰绳沉默着，黑暗中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殿下！别管太子妃了，快走！”另一侧的老十终于将所有人的心声说了出来。

　　“殿下！”其他亲卫立即在他身后齐声请求。

　　那火苗越蹿越高，也越来越近，渐渐照向前院，但祁峥的脸依旧晦暗不清。终于，他一拉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马儿发出一声嘶鸣——“走！”

　　“去救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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