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跃水

　　宁沛然早已吩咐过沈七去查探这部分人此后的动向，这时沈七上前向他汇报，还真查出点有意思的事来。
　　生日宴后第三天。
　　宁沛然重新上朝，站在一旁听政。
　　朝上还是在讨论南征军队的补给问题，但今天早朝最后定下来了。
　　这时礼部侍郎李光砚出列，他要弹劾太子。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在城外所建的‘长乐山庄’奢华至极，可称得上是金玉为砖，美酒为池。”
　　“如今我国正处于是战争时期，太子殿下如此贪图享乐，骄奢淫逸，实在有违为君之道。”
　　宁沛然:“我不记得自己邀请过李侍郎到我的山庄做客，李侍郎既然未曾到过又怎知山庄是‘金玉为砖，美酒为池’呢？”
　　“那日参加太子殿下在山庄所办到生辰宴的宾客何其多，现宫外早已传开。”
　　“李侍郎竟然在外道听途说就在这殿上弹劾我，哪日外头有人谣言我是妖怪，那我是不是要在这大殿上自绝当场来证明给你看呢！”
　　“长乐山庄确实弄得好看了点，但那是父皇赏赐给我的，我看着喜欢就另建了些屋子。”
　　“只是为了把父皇赏赐的珍宝放在那里供人欣赏罢了，怎么就成‘贪图享乐，骄奢淫逸’了。”
　　“倒是李侍郎你，前段时间竟收了一位本应流放的前朝罪臣之女为妾，将她藏于后院日日相对，为此还将知情之人乱棍打死。”
　　“啧，李侍郎真是痴情呀！”
　　李光砚脸色顿时惨白不已，轰然跪地，大冬天的额头竟狂冒冷汗。
　　坐在高堂的皇帝终于发话。
　　“好了，山庄之事确如太子所言。往后不必再提此事。”
　　“礼部侍郎李光砚疑似私自收容流放的之人，现暂停官职，交由刑部查证后发落。”
　　“退朝。”
　　……
　　宁沛然以为这次自己多多少少要受一点责罚呢，没想到宁致丰如此偏袒于自己，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次宴会不过是他在筛选罢了，他早就料到会有人会在宴会之后弹劾自己，既然如此就枪打出头鸟罢了，生而为人谁又没点错处呢？
　　宁沛然回到东宫就让人给房止颜递去帖子，明日他会上门拜访。
　　房家收到拜贴后，连忙召集全部奴仆把府里上上下下全部打扫了一遍，把地板擦得光可鉴人。连府外街道上的雪都扫清了，让那厨子休息一天，明日好充分发挥。
　　第二日午后，全府的主人都穿戴隆重，早早地站在门口迎接，连就不出门的老太太都穿着厚狐裘让人搀扶着过来。
　　太子的车架到门前之时，他们便齐齐跪地齐呼千岁。
　　宁沛然这次是便服出行，车架也是普通马车。
　　他下车后快步来到房家老太太跟前，把她扶起来“诸位快请起，不必多礼。”
　　“老太太身体近来可好？”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老妇一切安好。”
　　宁沛然让一旁的惜月奉上一个盒子“我今日特地从宫中带了点百年老参过来给老太太补身体，希望老太太身体健康。”
　　老太太双手接过盒子。
　　众人皆拱手道谢。
　　宁沛然阻止老太太向他行礼，对着房家父子说:“这么冷的天还来打扰诸位，实在羞愧。”
　　“太子殿下驾临寒舍，对臣等来说是无上荣幸。”
　　“外头冷，殿下快请进。”房见秋上前为他引路。
　　一路来到正厅，屋里烧了几个碳盆，暖烘烘的。
　　宁沛然进来后主动坐在下首，他觉得自己无论现在身份如何，他始终是客。
　　房见秋在左上，老太太带着女眷坐在右上，房止颜坐在他对面。
　　婢女送上热茶，惜月上前一步接过，她亲自端到宁沛然手边。
　　大家喝了一盏热茶之后，宁沛然浅笑着起话头:“眼见年关将至，今年又格外的冷。我在城外有座山庄，里面有几口温泉，老太太和诸位感兴趣的话可以过去住上一段时间，避避寒。”
　　他又对着房止颜说“止颜兄去过一次，想必对此深有体会。”
　　房止颜恭维道“长乐山庄里面温暖如春，确实舒适。”
　　房见秋起身道谢。
　　宁沛然:“房尚书请安坐，这里不是朝堂，我又是便服来做客，就不讲究这些了。”
　　房见秋坐下后“听闻殿下对臣府里厨子的手艺甚是喜欢，能得到殿下的青眼，是他的三生荣幸。”
　　“得知殿下今日过来，他拿出毕生所学为殿下准备了一桌席面，请殿下移步侧厅品尝。”
　　“那我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在此谢过那位大厨了。”
　　席上
　　宁沛然身为皇室不可与外人同食，他单独在一桌。
　　房府的男人一桌，女眷隔着屏风一桌。
　　桌上食物跟其他在地方吃到的都是一样的清淡寡淡，肉类虽然处理得没有腥骚，但味道还是单一得很。
　　由于这里的调料种类少，肉类能除去腥骚味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这对吃过浓油赤酱，煎炸荟炒，各色美食的宁沛然来说就不够看了。
　　他缓慢地夹菜咀嚼，都尝了一遍后，放下筷子。
　　“这菜做得确实不错，难怪兵部给事凌给事也常来房府品尝，这想必也很符合凌给事的口味。”
　　房见秋暂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谨慎回话“回殿下，凌给事在外时意外吃过这厨子做的芋头糕，分外喜欢。得知厨子现在臣家，就来过几次。”
　　“哦?原来如此。”
　　宁沛然喝口茶去腻，过后用不甚在意的口吻说道:“不过他确实应该多来，毕竟以后他就吃不到了。”
　　房府一家人具惊，放下茶盏相互观察。
　　房见秋微颤声音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否指教一二。”
　　宁沛然微笑回答:“指教不敢当，只是有感而发，对嘴一提罢了。”
　　“毕竟人生在世，饭是吃一顿少一顿。”
　　他起身走到房见秋面前“冬日日短，我这便要告辞回去了，多谢房大人款待。”
　　“长乐山庄温暖如春，老太太和各位随时都可以过去游玩。希望其中的温泉有助于老太太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众人心中疑云翻涌，但表面平和地送他。
　　到厅门口时宁沛然转身组织他们相送“诸位止步，外头天寒地冻，就送到此处吧。”
　　房见秋:“礼不可无，既然如此止颜年轻体健，就让他送殿下。”
　　房止颜目送宁沛然的车架远去后才匆忙回去，到正厅时，房见秋夫妻和老太太早已挥退左右，严肃地端坐。
　　见他回来后房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太子殿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就不像是随便提到。”
　　老太太:“殿下应该是知道了我们有意与凌家结亲之事了，不然不会特意提到凌鸿志。”
　　房见秋:“太子之言我们两家其中之一要不好了，又看太子态度，不像是我们房家，凌鸿志估计要不行了。”
　　“太子过来一趟估计是在提醒我们。”
　　“可是最近朝中并无异像啊！”
　　老太太愠怒:“你糊涂，太子身为储君，又深得皇帝喜爱，时常跟在皇帝身边，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房见秋态度恭顺:“母亲说的是。”
　　房夫人:“以防万一，这婚事还是做罢吧。颜儿觉得呢？”
　　房止颜没有意见，他不可能为了一位从未谋面的女子搭上房家百年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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