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就是喜欢散步啦！

　　装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时，棠言正往梁默床边柜上的花瓶里换上新的花束，带着橙红色边的黄玫瑰，晕染着周围洁白的氛围，像阳光照到了这里。
　　他还没来得及把换下来的玫瑰装进塑料袋里，匆匆地放到了花瓶边，走出病房，跑到走廊尽头才接通了电话。
　　不出所料，是梁臻逸打的电话。
　　“我哥现在醒着吗？”
　　“没有，睡着好一会儿了。”
　　“好吧，我真想偷偷带手机到学校，就不用每天只能卡这个时间点给你们打电话，每次都白打。”
　　“你哥知道会骂你的。”
　　“我哥才不管骂我，还是我比较遵守纪律罢了。”
　　“下个星期就放寒假了，就能回来看你哥了。”
　　“再见！记得我哥醒了，给他说我给他打电话了。”
　　“好好好。”

　　那天手术结束之后，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梁默主要伤在了头部和左腿。头部有些脑震荡，刚醒过来的话，意识可能不会太清醒，至于有没有其他情况出现，要等到病人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左腿伤到了神经，要养很长时间，想站起来的话，后续少不了很多康复训练。
　　棠言只想着人留住就好，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梁默手术后第二天醒过来了，不过也只是醒了一小会儿，就又睡去了。
　　在梁默最开始醒过来的那几天，棠言唤他的名字，梁默他整个人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只是梁臻逸喊他哥的时候，会看一眼梁臻逸。
　　棠言当时很慌，还是害怕一些诸如失忆或是记忆混乱这些事情的发生的，虽然可能性极小。去问医生，医生也只是说各种检查出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再怎么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
　　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医院，棠言就想着等梁默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就带他回到工作的城市看看。
　　再后来梁默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可以坐着，可以自己吃饭，也可以自己支着拐杖去卫生间，而且无论如何都不让棠言再掺着他去。
　　但是梁默他却没再开口说过什么话，好像谢绝了一切与外界的主动交流，只是偶尔被动着给出些反应。
　　他现在比以前消瘦多了，真像是窗外树枝头摇摇欲坠的黄叶了。
　　梁默老家这个地方冬天真的要更冷一些，快过年的时候下了几场雪。棠言倒是很稀奇，毕竟在他以前住的地方，冬天是很少下雪的，就算下雪也不是大雪。
　　窗外寒风刺骨，窗内倒是很温暖，暖得让人发痒。
　　棠言每日两次地给梁默的手指细细地涂上冻伤膏，浓郁的药味并不难闻，反而让人觉得清醒。
　　没关系的。
　　棠言轻轻地捏着梁默的指尖，看着他的手上已经有太多的冻伤痕迹，小声喃喃道。
　　我很有耐心。

　　对方手指颤动了一下，然后被他的手掌轻轻覆住。
　　冬天快结束的时候，他在每个受过伤的指节上都落了一个吻。

　　除夕夜是棠言第一次没有和爸爸妈妈妹妹一起过，但是和梁默在一起的话，也是和家人一起过，哦，对，还有个小舅子。
　　他和告诉父母自己不回去的时候，他们没说什么，只是说既然要照顾对方，一定要好好照顾。又给妹妹说的时候，被调笑说：我可记住你现在这个样子了，以后要变的话，我可真瞧不起你哦。
　　按照以前的惯例，除夕夜他照常是要熬到两三点才睡的，可是那天的除夕对他来说和平常的一个普通夜晚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了，梁默要早早地休息，医院里也没什么人在，鞭炮和烟花都离这个地方远远的。
　　可是他躺在早就睡熟的相邻床位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黑暗中睁开眼睛，试图看清那正背对着自己的人，在十二点那一刻，依稀听见遥遥的烟花声从窗外传来，和些许爆竹炸裂的声响。
　　新年快乐。
　　我爱你。

　　最开始他来找梁默，他就和父母说自己的恋人正遇到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虽然他相信以对方的能力一定能很好地解决，但他这次想陪着他，可能要在这个地方呆很长时间。
　　他给父母讲过梁默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形容总不是那么准确。
　　他在心里细细地描摹出无数次梁默的样子，却在对别人解释时，只能用一些概括，模糊的词句。
　　理性，冷静，又有一些小小的固执，在某些事上有些傻的单纯，而对某些问题却能想得很深入清晰……这些词句，太过平常，太过普遍，符合的人也有太多太多，而为何偏偏他遇上了梁默，爱上了梁默，总觉得这些词语放在梁默身上是如此的让人着迷。
　　而这些词背后的梁默是什么样子的？
　　没那么坚强，没那么理智冷静，甚至有些疯狂偏执的梁默，不那么为别人那么考虑，自私一点的梁默，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现在，在他面前，是那个如同一张白纸的人。
　　只是坐着发呆，听自己和他讲故事聊天，或是听着他放的音乐或是电子书闭目养神的人。
　　可他依旧爱他，不知所以然地爱他，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陪着他也不错。
　　棠言觉得自己的内心从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平静过。
　　人性太复杂，他选择坦然承认，自己爱的永远不是形容词，而是眼前的人。
　　就是那么奇妙。

　　他有时候会去揣摩梁默的心，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害怕梁默现在是对生活毫无关心的状态，他不断地对梁默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会陪着你。
　　可是梁默依旧照常起居吃饭吃药，偶尔还会在屋子里走一走，可从未走出那个门。棠言问他要不要出去的时候，梁默只是再沉默又坐回了床上。
　　时间再长了之后，棠言好像能体会到梁默的沉默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某一刻的惊醒如倏忽从窗户缝隙里钻出来的风吗？
　　春天好像就快到了。

　　梁默出院了之后，棠言在这个地方租了个房子让梁默先住着，至于为什么不让梁默回到自己的家里，那是他和梁臻逸讨论了之后决定的，毕竟那个地方，回忆太多，又都不算很好，在那里修养身心确实不太合适。
　　棠言本来是想着带梁默回去的，但是又考虑到路程太远，梁默晕车，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再等等吧。
　　房子两室一厅，挺空的，棠言想着梁默既然不愿意出去，那也总得锻炼，又借来了些锻炼的仪器就摆在了客厅里，而朝阳的那一间卧室就让梁默住。
　　棠言往租的屋子里搬东西的时候，就想起来他们原来一起住的那个屋子，明明说好要一起挑家具再把那个屋子装修装修的，结果那个计划也只能延期了.....
　　如果把白糖带来的话，说不定梁默见到它会开心一点，唉……还有一起经常去喂的小流浪猫，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棠言给梁默提起这些事，说要是我们一起回去了，就把那个小猫领回家，让它和白糖作伴，它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还给梁默讲了很多很多不曾表露的言语。
　　他说：在那次聚餐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不过你每天待在工位上，头也不抬一下，肯定没发现有人偷偷注意你。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也只是个和我一样普普通通的小员工，偶尔大家一起谈论工作的事情时，我当时听你讲话的时候，心里就觉得你这人真是个很认真的人，我对这种人一向很有好感。
　　哪知道有次经过你工位，竟然不小心看到你在玩电脑上的小游戏。我当时心里：哇，这人一脸认真的样子也是在摸鱼啊。
　　我有些吃惊，这和你看起来真的太不一样了。
　　玩小游戏也那么认真，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要强调一下，我那时候也就是在办公室稍稍多注意了你一下，就是偶尔多看你两眼，没有任何过分行为啊。
　　出于好奇的关注，那怎么说来着？“发乎情而止乎礼”。
　　然后你喝醉让我送你回家，被动地看到了你的秘密，因为这样加强了对你的好奇心，似乎确实有些逾距了，希望你能原谅，我会有很多种补偿方法，一直到你满意为止。
　　告白有些太过冲动了，有些糟糕，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换种更完美的方式。
　　可是，你又说你那时候都准备辞职走了，是我留住了你，我是不是该庆幸，庆幸我的莽撞，最起码追到了你……

　　棠言选择坦然自己的所思所想，未曾表露的心迹被一点点地显现。
　　尽管这都是棠言一个人自言自语罢了，他期待着梁默以后对他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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