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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血
只听见何靡大叫一声,甚至来不及转身便连往后退,结果后脚就拌到了某位老祖宗的灵位,叫她再次一屁股摔了下去。
她用手撑地,那本来就已经崩裂开几次都手臂再次因为受外来的重力而撕裂开,让何靡痛得浑身一激灵。
“我……”
如墨的香气依偎于铁锈血腥缠绕着她,浑身骨头因为疼痛都在打颤,突如其来的惊吓叫她狂喘着气,因此显得极其弱小且无助。
太过分了……太倒霉了……
何靡其实并不恐惧这些,可任谁也无法突然就遭遇这些还面不改色的。以及柳湄还真是全程遭受着□□上的折磨啊……
何靡恨自己反应过头了,于是落得这么个下场,她伸出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从脚下把那块灵位拿开,然后才艰难地撑地起身往外走。
走的每一步都略显倔强,她是带着不甘,却又不能埋怨自己。
毕竟是自己写的……
【你注意一点。】系统似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人真的会因为过度的疼痛而心力衰竭。】
因疼痛而亡。
何靡曾听过这个说法,人体机能会通过代偿的方式来保护人体,而一旦代偿过度或失代偿,那便就到了不可扭转的地步。人过度痛苦便会导致生理机体上的过度代偿从而失代偿,对人体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换言之,人真的会心碎,巨大的痛苦会让心脏超负荷而无法供血而亡。
到底是自作自受了。她想。
何靡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听见了系统的话,但还是慢慢朝外移动着。
【去哪儿?】
何靡心跳尚未复平,还有些余悸,她嘴唇泛白,脸失血色,却还是竭力压着痛道:“有人死在这祠堂,总得找人来看看情况吧。”
系统突然问:【你看清楚那是谁了吗?】
何靡背脊直发凉,虚汗在覆在额头上,双腿有些无力发软,在险些跌倒的前一刻她将手扶在门上摇了摇头。
一是想清醒点别叫自己痛死过去了,二也是算回答了系统的话。
系统却道:【我看清楚了,是六明。】
何靡一愣。
六明……
六明不是已经死在了通往禁园而塌裂的密道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疑窦纵生,何靡扶着门的手紧了紧,思索再三,又拖着近乎要罢工的身子往回去。
【欸,你怕就别过去。】
“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啊,你小心些,】系统提醒道,【你还是去找人来看吧,自己别过去,小心又被作枪使。】
何靡脚步蓦地顿住。
她道:“来不及了。”
握枪的人已经到了。她早就落入了他人精心设计的陷阱,早在跨进这祠堂前,早在何靡被引入中院时。
或许更早。
【确实来不及了。】
此刻,只见从院外涌进的一堆护卫将她看似伶俜的一人包围住,他们身着轻甲,手持武器,将整个祠堂充容得满满当当。另有人冲向何靡,将她给押住按跪在地上。
【唉……】系统长叹一声,【叫你别回来……自作孽,不可活。】
系统话落,就见大门处的护卫靠向两边,从中间开出一条道来。有那么一些退了出去,而苏家几房老爷从中走了进来。
还有一些人从冲进来时就直奔后堂,像是早接收到了命令有备而来。
二房老爷见护卫把何靡压着,面色骤变,他呵斥道:“做什么?!反了吗?这是大将军夫人!放开!”
【哟,免了。】
那两名护卫赶忙放开何靡,吓得跪地讨饶,何靡有些站不住,直接跌到了地上。
“大嫂!大嫂!”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苏野琪,急切的声音在一片众人提心吊胆紧张的气氛下响起,何靡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手臂的血已经滴到地上了,再想起身,就被苏野琪给抓住胳膊扶了起来。
“阿琪!”二房老爷厉声道,“你先回去。”
苏野琪摇头,突然又一把把住何靡的肩头,以此掌固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他一脸义正言辞道:“我要保护大嫂!”
“没有人要害她!”二房老爷横着眼,“你回去!”
痴傻的苏野琪还是摇头,丝毫不顾自己老爹以及几位叔叔的眼色,将何靡给扶到了蒲团那边去坐下。
“大嫂,血!血!”
何靡手上的伤口撕裂得太严重,已经染透了她大半个袖子,且还在流血,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至,叫她几近想吐。她微微皱眉,直接一手去捂住了手臂以此抑制住血流,她朝苏野琪摇头,随后看向几房面色铁青的老爷。
“我来的时候没有,是突然出现的。”她道。
虽然解释过分苍白无力,但何靡觉得还是得声明一下,尽管她认为这些人信的几率几乎等于零。
可谁曾想那二房老爷竟然点了点头,道:“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方才进去的护卫闻声出来,提着那人头直接丢到了地上。
那人头滚到了几位老爷面前,皆也响应退了几步。
“这……这是……”
几位老爷相应退却几步。
“是那位失踪了的法师!”四房老爷在那血淋淋的头颅上认出了这是曾经为苏野宁超度祈福的和尚,但他后头无故失踪了,没有人寻到他的踪迹。
“那……”二房老爷不忍看那惨相,侧过头又问,“身子呢?”
护卫进到后堂去转了一圈,便是除了地上一摊血迹,便就再无其他的了。
见护卫摇头,二房老爷道:“报官吧。”
“疯了不成!”五房老爷忽然叫了起来,“二哥你是生怕别人不晓得我平侯府闹出人命了?!”
本五房老爷就在朝为官,且是苏家唯一一名还担任着朝廷官职的,枫林陵园的家丑已经让他蒙了羞,于朝中难抬头,这如今又出一档子一看就有冤情的事儿传出去就更令他难办了。这事儿确实传出去不好,容易牵扯是非,二房老爷亦懂得了五房的话外之意。他稍显忧疑,其他几房老爷也表示报不得官,纷纷向他投以担忧又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处理了吧。”
【女主角。】系统也看出了问题,【看来你要查的真相十分复杂啊。】
苏野琪还跟哄小孩儿似的把手拍在何靡的肩膀上,以示让她宽心。
何靡垂眸计划着是否可以从苏野琪身上下手,就忽然又听见二房质问五房:“官可以不报,但这事儿瞒不了父亲,你打算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二哥,这平侯府让你当家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糊涂?”五房看了地上一眼,又觑了苏野琪与何靡一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儿,就算老爷子成日呆在他那院儿里养花弄草逗鸟的,他也不可能不清楚这府中之事,你想瞒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什么意思?”
“直接把这东西交给父亲。”五房用下巴指了指地上那人头,“父亲自行定夺,他会做有损平侯府声誉的事儿?”
可当时六明活生生一个大活人突然失踪,紫光寺一道来的师父向府里讨人,府里当时为安抚人心,当即就报了官,然而直至如今依旧杳无音讯。
“我不解,为什么将这脑袋交出去,就是有损声誉?”
“行了老四,你滚一边儿去吧。”二房说着便和老五对视一眼,也就算达成共识了。
“不对……”只见三房老爷拧眉凝神,侧头用鼻息去探空中,他面色带着机警,问道,“你们是否有闻到什么味道?”
话落,一行人皆也就聚精会神去嗅空中漂浮的某种气息。
“这……这是……”二房顿时退了两步,惊恐地看向那地上的人头,“这血气里面……”
烛火憧憧照映在每个人脸上,仿佛所有人内心的惶惶不安都跳跃于面容之上了,便又显得这祠堂过分阴诡。
“所以是说,这人是郎鸿的?”老五眼中闪着惊疑。
“不……”老三走到那人头旁边,他向来是几个兄弟中最喜怒最爱不形于色却心思缜密的一个,他仔细检查了人头,道:“这人应该是死了许久了。”说着他还上手去碰了碰,“但是这血,是新鲜的。”
“新鲜的……?”
“意思是,有人故意把头抛至此处,至于是谁,”他站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几位兄弟,镇定如斯,“虽是被压在这浓重的血腥下,但这独特的一丝香如此明显,你们还不清楚吗?”
几兄弟面面相觑。
老三颇为无奈,才道:“人是不是郎鸿的另说,若是找到他的身子方才能确定,但这血是郎鸿人的血,我想——”他看向何靡,方才缓缓道,“郎鸿未绝尽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几名老爷皆怔忡不语。
他们知晓郎鸿人的血带着徽墨香气,他们以亦知晓郎鸿人并未在当年全数覆灭,但他们实在是不愿意相信,郎鸿人这么快就修身养息卷土重来,甚至已经在平侯府大开杀戒了。
曾经郎鸿的覆灭让平侯府也分了一杯羹,最初柳氏两姐妹的到来也叫平侯府的人担忧了一阵子,这事儿还算美谈一桩,讲苏野宁唯恐平侯府家中人容不下她的妻,故此特地出去开了大将军府。
“那……还是速去告知父亲吧。”
老三道:“或许我们应该把这位大将军夫人,”他的目光丝毫不偏移,“好好‘保护’起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这时有仆人从院外冲了进来。
二房老爷训斥他不懂规矩,那仆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言语急切又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老侯爷……老侯爷……”
如此更叫人心急,只见五房老爷推开身前人半弯下腰靠近那仆人去:“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全啊!”
“老……老……”
那仆人说着方才慢慢抬起身子,二房也心燥不安地看着那人,然而他管偌大一个平侯府却从来没见过这仆人,电光火石间他猛察觉不对,便大喊一声:“老五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对方已经从窄袖里抽出了一把带着雪白光芒的锋利匕首,在五房老爷还未从担忧悬心的情绪中跳转过来时,那匕首就不偏不倚稳稳当当地插进了他的心口!
祠堂里瞬时混乱,五房老爷倒地,那“仆人”欲退却退不及,在反抗无果后被周围的护卫给拿下。
而这头几个兄弟围着倒地的老五,二房叫着去寻大夫,三房四房则声声恳切地呼唤自己的兄弟,可心口的血不停地往外灌,浑然制止不住那奔流的架势。
“父亲……父亲……”
五房老爷如同幼儿呼喊慈父那般颤抖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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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