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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田园
离开慈云庵后,邓姝就在这小庄子住了下来。
白日里无聊,她想自己相公做件衣裳,就拿出一匹布剪裁、缝制……
琴姨前前后后把她做的袍子仔细瞧过几回,邓姝看着衣服下摆那有些乱的针脚,一阵紧张。
没多久,琴姨抬起头冲着她笑,眼底满是欣慰,喟叹道:“世子爷总算有人心疼了。”
邓姝被夸到很心虚,尴尬一笑,算不得什么的。
丹草从外头进来,满面春风的道:“大奶奶,大爷快到了,要不要到门口迎一迎?”
邓姝没回丹草的话,二话不说便往外冲。
冲出小院、冲出大门。
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想他,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笑容自动跃上她的眉眼,把她变成爱笑的女人。
邓姝奔到门口,喘息不定,她引颈翘望,咦?他人呢?
几个丫鬟慢了好几拍才跟着跑到门前,丹草抚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主,夫人……奴婢、奴婢虽然说……大爷快到了,可也没有这么快啊!”
踏雨捂嘴笑道:“夫人这是想爷了,你们懂啥。”
“是是是,我不懂,就你懂。”
丫鬟在斗嘴皮的同时,远远地,邓姝看见烟尘扬起,数匹马朝庄子奔驰而来。
忍不住地,她的两条腿不听使唤似地,竟又自己动了起来。
邓姝飞快往烟尘处跑去,她知道自己不合规矩,可是她的脚不听话、她的心不肯停、她的笑容被绳子紧紧拴在脸颊边,她又能怎么办?
所以她跑,跑得像追风筝的孩子……
意外!在看见那道纤细的身影朝自己奔来的同时,控不住的暧意冲撞着孟言谦的心。
她就这么想他吗?想到不矜持、不顾身分、不在意旁人目光?
他不禁有点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一点出现。
他弯下腰,俯在马背上,“驾!”双脚夹紧马蹬,白马扬蹄,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
马蹄扬尘、长风猎猎,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近到她停下脚步,手靠在眉间,逆光搜寻马背上的男人是不是她的爷,那副娇憨可爱的姿态勾出他的欢笑,驾马奔到她身边,长臂一捞,他将小妻子捞上马背,紧紧搂进怀里。
邓姝没有尖叫,在一阵天旋地转后,稳稳地落入他怀里,她没看清他的面容,但她就是知道是他,因为鼻间充斥着她最最熟悉的气息。
她紧紧抱着他,将自己埋进他怀里,与他身子贴着身子。
孟言谦的笑意不曾减少,他都知道的,向来端庄识礼的她为什么不待在屋里,知道这个知书达理,从不冒尖出头的女人,为什么不顾礼数快步疾奔,因为她把他摆进心底,因为他是她的要紧,因为她想念自己和他思念她一样深刻,所以迫不及待。
是满意,也是满足。
想到这儿,他的笑容逐渐扩大,表情慢慢多了几分骄傲,她是他的知己亦是爱妻。
“怎么跑这么急?”孟言谦柔声问。
“想你了。”
邓姝抬起头,恰恰好看见他的下巴,想也不想,她凑上自己的唇,亲了一下。
当她软软的嘴唇轻轻碰上他下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跟着软化。
她说她想他,简短三个字,却教他无比兴奋,因为她的想念比蜂蜜还甜,他也想她,想一次、两次、三次……想无数次。
回想起孟十一那日的禀报,当时他笑到扶额折腰,她竟要他的隐卫扮鬼吓人?这多损他们的英雄气概。
可孟十一帮她说话了,“原本担心崔氏一口气派来那么多人,万一忙中有错,逃了两条漏网鱼回头报信,可就坏了爷的事儿,夫人这法子虽然阴损,却让咱们兄弟不费吹灰之力,把五十条鱼整整齐齐全给收了。”
“这倒是让人想不到。”孟言谦也没想到她竟还这样的一面。
“爷……”孟十一犹豫了会儿才开口,“爷,咱们几个兄弟都觉得这个夫人很好,爷要珍惜。”
这话古怪了,他身边这些护卫从不曾多话,他想不出来邓姝是怎么收买他们的心,他逼问半晌,孟十一才老实回答——
“夫人说杀人这种事,历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还说想当英雄,就把命好好守住,更下令要我们三十个兄弟,要无伤无痛、全须全尾站在主子爷面前。”
他听明白了,她用几句话就收买了三十颗人心,这话说得让人难以置信。
说她傻,她却又是再聪明不过,她永远知道如何用言语让别人感到被重视、感到幸福,然后让人对她无怨无悔、倾心付出,院里的丫鬟是这样,两个嬷嬷是这样,陪房下人是这样……
连他,也是这样。
“爷……”邓姝看着他楞楞地,半晌不说话,担心的轻唤一声。
他是在生气吗?她不免有些担心,她方才的举动是不是太大胆了?
她撅起嘴,有些担心。
“那日,有受到惊吓吗?”孟言谦回过神,看见她娇柔神态,心软也心暖。
“那天晚上,尸体东一条、西一条的,还有两颗头在地上滚,着实吓人了,这几天,夜不能成寐,白日明明累极了也无法休息,因为一闭上眼睛就会闻到血腥味儿。”
“不过,在慈云庵的那些日子,孟十一经常暗中相助,那天事出紧急,他捂住丹草的口,两人就有了肌肤之亲。他把我们从地道里面救出来时,丹草被地板上两颗滚动的脑袋吓到腿软,无法行走,是孟十一打横把她给抱着离开的。之后,他托人捎来安神茶给丹草冲了喝,从此丹草那颗芳心就给系上了,相公,你说,帮人牵一条红线,会得多少福报啊?”
“咱们还挺需要福报的。”有了上次替李玄做媒的经验,这次邓姝直接开门见山。
“此事再议,接下来事情多得很,孟十一没有空理会闲事。”
这话说得,人生大事怎会是闲事?
“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邓姝本想再同他争辩,可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褒扬,让她瞬间忘记自己还想指责他两句的话,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反问:“什么?”
“你没有让隐卫们现身,做得很好。”
“这是鼓励吗?”
孟言谦轻点了下她的俏鼻,好笑的问道:“想要奖赏吗?”
她望着他布满红丝的双眼,想来这些天他一定很辛苦吧,于是她撒娇的道:“奖赏今儿个夜里,让我抱着你的手臂睡觉,我大受惊吓,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呢。”
与她视线交融,他觉得心又甜又充实,像斟满茶水的杯子,微暖、微温、微甘,她在心疼他几个日夜没睡的狼狈吗?他笑了,低下头,封住她的唇。
她是个温暖的女子,像是一方阳光,悄悄地照亮了他心底的阴暗。
孟言谦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几天,只晓得醒醒睡睡的,偶尔醒着时,他看到有个让他感到温暖的女人,把满桌丰盛菜色端到他床前,喂他吃饱了,他歪过头,又睡。
迷迷糊糊间,他隐约听见她对人说——
“劳心劳力、伤肝伤肾,在国公府府,咱们家爷睡得不踏实,现在就让他狠睡上一场。”
她还真懂他的心,所以他决定继续狠狠睡下去。
其实这不像他,他是个警觉性很高的人,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自从又回到这个世界后,他再没睡得这般沉过,他知道自己很不对劲,却依旧在不对劲中睡得安心。
但这一回,他是真的醒了。
醒来时,他看到是踏雨守在屋子里,正低头缝着衣袖,听见床上动静,她立刻把东西放在一旁,走到床侧,“爷。”
“夫人呢?”
“夫人在厨房里忙着。”
“什么时辰了?”
“近午时。”
点点头,孟言谦又问:“这几天,她在饭食里动了什么手脚?”
一听,踏雨的心脏惊惧的用力抖了三下,她早就说了,大爷一定会发现的,让夫人别横着做,现在可好了吧!
不过她可是个忠心的大丫鬟,连忙寻一篇好说词,替夫人规避责任,“大奶奶心疼大爷没好好休息,大夫为大爷号了脉,也说爷忧思劳累,再不好好休息怕会落下恶疾……”
他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是安神汤?”
踏雨眼睛一瞠,就说瞒不住的,大爷心里雪亮得很,她咬着唇,眉头皱成两道短线。
“是,可那……”
“行了,先别告诉你家大奶奶我醒了,备水。”
“是。”踏雨领命下去,脚步却沉重不已,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替大奶奶脱罪。
看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孟言谦不禁摇头失笑。
其实如果有心抗拒,别说安神汤,就是蒙汗药也拿他无可奈何,他明知道汤有问题,还是一碗一碗的喝下,便是因为信任、因为安心,更是不舍拒绝她的好意。
半个时辰后,孟言谦神清气爽的走进大厅。
这个庄子是他看中的,不只因为近孟家祠堂,更重要的是连着庄子卖的还有一座山林,林子里物产丰富,还让他找到两个温泉眼。
他想着等事情都了了,就辞官到这里养老,只是没想到计划外多了个妻子。
“这几日的疲累歇过来吗?”
孟言谦凝睇着邓姝,脸上挂着真心实意又自得意满的笑。
他的笑很有渲染力,惹出她一张娇俏笑颜,她笑出弯弯两道眉毛。
虽说他没计较安神汤的事,但明知有错的邓姝讨好地坐上他的大腿,勾住他的脖子,软声问:“相公,奴家也是想让你歇歇。”
这话算是道歉了,可孟言谦早憋出一把□□,哪还想追究这些,他打横抱起她,一路把她抱回屋里、抱回床上。
一路上不小心撞见两人卿卿我我的丫鬟婆子,都急急把身子背过去,假装没看见,虽然两位主子当众这么热情实在让人羞窘,不过只要两人感情好好的,她们这些下人才有好日子过啊!
邓姝还没逛完后面的小山林,孟言谦就带着她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
因为敬国公府的消息传大了,崔氏后母心暴露,世子爷愤而离家出走,安老太君一病不起,皇太后怒斥崔氏,让敬国公孟伯康派人四处寻找世子爷,这是一方消息。
另一方消息是,慈云庵起火,世子妃夜逃,不慎落水,幸得婢女舍身相救,三人被冲至河道下游,世子爷得知消息,不眠不休,彻夜寻找,终于在一处破庙里,寻到正在发高烧的世子妃和茫然无助的婢女两名,夫妻大团圆,世子爷这才晓得敬国公病重,于是领着身子刚刚痊愈的世子妃回到京中。
回来后,老太君神奇痊愈了,崔氏被罚,没人再提过慈云庵。
这般风平浪静,想来是那孟伯康有意遮掩,毕竟他还需要崔氏一族的助力。
老太君趁机将管家权从崔氏手里收了回来,交给邓姝,并让她尽快筹备自己的寿宴。
近日,邓姝致力于操办安老太君的七十整寿,但也察觉到了孟伯康和孟言谈这对父子之间的不寻常氛围。
他们父子常在书房一待便是一日,不许任何人打扰,也常一同出府,直到深夜都未归,另外,不论安老太君和崔氏说什么,孟言谈就是不去接曾绮芳回来,种种异常的行为,让她察觉其中必有猫腻。
“他们正在怂恿太子发动宫变。”听完邓姝的疑点,孟言谦倒是半点不意外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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