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

　　“我要照顾妈妈。”同样这句话恭祝曾在金曼嘴里不止一次听过。他想她放弃奔波劳碌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可金曼最不喜欢就这个。
　　“要多少钱我给你。”恭祝的口头禅。
　　“真想帮我？”金曼从他怀里挣脱骄傲挺直腰板，天鹅般的脖颈光洁如玉，脸庞饱满充斥倔强的可爱。
　　恭祝将她肩膀揉软重新揽回怀里，抚摸如瀑的长发再次坚定说：“我当然愿意帮你！”
　　“那帮我介绍几单业务吧。”
　　“野模有什么好没必要这样辛苦。”
　　“这样，踏实！”金曼肺腑之言。
　　不久前，妈妈肾炎转成尿毒症定期透析花费不小，麦当劳打工已经入不敷出，她开始接报酬较高的商业走秀，利用外形条件但是干干净净。
　　“曼曼，何时是个尽头啊？”
　　“等我在翻译界成名成家了，一部版税可以养活全家！”每次说到这金曼的眼睛里全是星星。
　　这也是最让恭祝心动的时刻。她并不情愿穿梭于灯光壁影之间，仅仅以此作为主业的给养。他心疼她也深爱她的骨气，那是支撑她走出长夜的梦想……

　　“你怎会在医院？”王紫见他神色忧郁。
　　刚刚挂完急诊他们在诊室门口排队，有个女孩儿朝恭祝打了声招呼，走近看见王紫仿佛吓一跳。上下左右辨认了好一会儿，最后女孩儿舒了一口气。一面偷瞄王紫，一面神秘地问：“恭总，您还没走啊？”
　　“哦，碰巧遇见个朋友。”他跟王紫说法一致，“那个，你怎么下楼了？”恭祝神情稍不自在。
　　“中午黎黎想吃馄饨，我记得旁边有家小吃店正要去给她买呢，要不要帮你们也捎两份？”
　　“不用不用，我们马上结束了。”
　　“哦，好的，恭总……”焦小穗要走却止不住回头打量王紫。直至走到看不见一溜小跑出了医院。
　　说到“朋友”两个字，王紫配合他冲焦小穗点点头，随后又是一脸严肃，那会儿她正局促。现在神智回来了。
　　恭祝支吾着。没等他回答，王紫想起来了：“哦，你妹……术后恢复怎么样？改天我看看她……”

　　离开王紫家小区，恭祝一个人在街上溜达。走了一会儿，掏出私留的10张寻猫启示，路边报摊借支签字笔，补充自己联系方式，另外写了一句：“拾到者5万元重谢！”
　　记得金曼当年也喜欢猫。
　　有一次，麦当劳下夜班，恭祝步行来接她。金曼俏皮揶揄：“公子下凡了？”
　　路灯下，他勾起丰厚的唇角微微一笑，快行两步将她迎面揽入怀中，怔怔地抱紧几分钟然后缓缓松开，搂着她的肩一道往回家方向走。
　　夜晚的街道格外宁静，两个人老半天不说话。攥她肩头的手时松时紧，以此传递起伏的情绪。
　　看出恭祝心情不好，金曼不想直接问。路过一个小摊，她忽然停下说：“想吃鱼干了。”
　　“啊……”恭祝以为听错。隆冬时节街上尽是糖葫芦炒栗子，猛的冒出一家卖鱼干委实与众不同。估摸女孩子撒娇的小伎俩于是他冲店家说：“五斤。”
　　“怎么知道我要这么多？”
　　“多吗？”恭祝其实对斤两没概念，习惯性买东西论斤称。这种小鱼干制作过程中被榨干水分，身量轻盈不压秤，五斤恨不能装麻袋。
　　店家忍不住一旁笑了：“吃不了的五斤确实太多了。”
　　他搔了搔头不好意思：“两斤吧。”
　　金曼捂着嘴笑不再反驳他，实际上两斤也差不多装满了小小一麻袋。
　　路上，她兀自吃小鱼干，偶尔顺手往他嘴里塞一个得意问：“怎么样好不好吃，我推荐的没错吧？”
　　“嗯，好吃！”恭祝真心觉得味道不错，同时还有点心不在焉。
　　到了小区楼下，两个人照例依依不舍。躲着路灯，恭祝拽她一步步后退，直至后背抵上一面墙。完全站稳了让金曼牢实挂他身上。
　　他吻她的额头，亲她的鼻尖，叼她的嘴唇。不时被调皮塞入一块小鱼干，两个人偷笑乐此不疲。
　　恭祝情绪缓了一些，故意问金曼：“不问我今天为什么走着来？”
　　“车子被刮了，心情不太好，想让我安慰一下？”
　　“你知道不是这个。”
　　金曼在他怀里撇了头，假装赌气说：“想说你会告诉我，不想说就不要问我。”
　　“曼曼，实习的事情不怪我妈。”恭祝不再躲闪。
　　“没有怪谁的意思……”
　　“我知道，现在你们班只有你一个人没找到对口实习单位。我妈单位明明有翻译外刊业务量，可是负责这块的人不松口，她开不了这个口子。”
　　“不用解释。”她捂住他的嘴，“说的没错我只是没找到对口的实习单位，可实习单位还是有的呀！”
　　“时尚杂志，拍内页？那样能交上作业吗？”
　　“外行吧？”金曼将他推开自己撤出来，独步往小区里走，也没管他是不是跟着。自顾自说：“日韩杂志，也有外刊内容翻译借鉴，拍摄之余可以要到活儿。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别太替我争取了。车子是不是没收了？”
　　恭祝大步追上扳过她的肩：“属你机灵！”刚想吻下去，又被金曼闪开了，他更加迫不及待，“曼曼，想要你了……”语气瞬间潮湿。
　　“今天不行，我妈在家。”
　　“阿姨出院了？”
　　“嗯，医生说回来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情况不好还要再送回去的……”
　　恭祝觉得特别歉疚，刚想说点儿什么，金曼已转成笑颜，蹲下身去，冲着草丛深处柔声喊道：“咪咪，喵喵，快出来喽，有好吃的小鱼干！”
　　咪咪，喵喵，金曼在小区内固定喂养的两只流浪猫。一只黑，一只白。除了毛色不同长相一模一样。
　　金曼蹲在那儿，看他们两个乖乖吃小鱼干，摸着小白猫的脑袋，得意说：“这是咪咪，漂亮吧？”
　　恭祝也蹲下来，摸了小黑猫的脑袋。小黑猫吓得缩着脖子，恭身撤后一步。金曼哈哈大笑：“欺生呢。”
　　“唉，好想领回家啊。你知道的，我家本来就挤，猫猫进来更不方便了。只能让他们在外面受冻。”金曼哀叹。
　　“看那边……”她指了指不远处竖着一个两层的猫窝，“我给他们临时安的家。没办法只能先凑合吧，等我将来有条件了，一定把他们领回家养。哥哥，你同意吗？”侧脸望他浅笑嫣然。
　　恭祝听出“弦外之音”，这时候真实感觉到金曼确实没有生气。他认为自己这个时候必须拿出一点姿态来，兴奋搓了搓手站起身豪气地说：“干嘛将来啊，今天就把他们领回家养！”
　　“真的吗？”金曼太激动了也吓坏了，“可是我们往哪里领呀？记得你说过你妈妈有洁癖的。”
　　“粉萝酒吧！那个地方最合适，每天有人值班，吃的东西也多，饿不着冻不着，你还能经常去看他们。”
　　“太好了！哥哥，谢谢你……”那晚见面以来，金曼第一次主动踮起脚尖送吻。于是，他们在漫长夜色里，热烈拥吻了不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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