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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小狗
陈镶被几个小厮拉着往外拽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李黎书，他声音微哑带着几分控诉：“小书、书书，你竟然要赶我走。”
李黎书只觉得晦气，连忙拉着李阳上了楼。
等到店铺打烊、李阳也完成了夫子布置的功课，最后一个走的小二过来跟李黎书汇报，他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那个陈公子又来了，赖在店门口迟迟不肯走。”
李黎书皱起眉，从雕花小木窗往下一望，只见陈镶坐在火锅店外的石阶上，整个人被初秋的寒凉冻得瑟缩在一起。
他听到推开木窗的吱呀声抬起头看见了李黎书，面上便露出了欣喜。
“小书。”
李黎书砰的一声关上了木窗。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黎书打开窗户往下一看，陈镶那个傻缺竟然还在那里。
李黎书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撸了把袖子就准备下楼去收拾人，一只手却紧紧地拉住了他。
“哥哥。”
李阳面色有些发白，莹莹烛火下一双狗狗眼隐含着担忧，少年人五官生的俊，他眉目如画削薄嘴唇，喉间溢出的声音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肯求：“别管他，该睡觉了。”
“没事儿，我一定要把他赶走。”
李黎书摇了摇头，拨开了李阳的手：“要是他晚上冻死在这里，传出去我们的店铺也不用开了。”
去到楼下的时候李黎书刚走近一两步，陈镶就一下子扑了过来，他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显然喝了不少。
李黎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抄起一把扫帚左躲右闪，陈镶不管不顾地挤上来：“小书对不起……我、我还是想回到你身边。”
“没有人要我了，李晟眠忽然悔婚了，还找人打了我一顿……你，你也不在了。”
李黎书呵了一声：“李晟眠悔婚了，你就知道要来找我了是吧？我他妈是你的退而求其次是吧？”
“不是的，我没有那样想……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对吗？那天，那天没有给你开门是我的不对。”
陈镶急切地解释着，他的声音是哑的，因为醉酒有些语无伦次：“我太脆弱了，没有办法保护你……我后来是想来找你的，但是晚了一步，我听说你已经被指给一个猎户了……从那之后我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李黎书停了下来，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色如春花的唇瓣微微勾起，“哦？”
陈镶见李黎书不反抗了，面上一喜，很快又露出忏悔的神情。
“我好自私，即便是这样还想要重新跟你在一起……小书，你要相信我，虽然我不再是那个如此纯粹的我了，唔，我也知道我很爱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李黎书简直快听吐了，等陈镶说完直接一扫帚呼到他脸上，扫帚是竹丝的，打在人身上一打一个印。
“你再这样赖着，我见一次打一次，滚！”
陈镶肚子里有几年墨水，没怎么练过也不抗打，哪怕自身行为放浪形骸，思想却是比较传统的，见不得哥儿拿扫帚打人的泼辣模样，挨了几下子就抱着头乱窜。
他一身酒臭，看向李黎书的眼神中露出一点失望：“小书，你怎的变得如此泼辣。”
“你这狗东西双标货倒还先说起我来了，落魄的时候你跟死了一样闭门不出，现在在反倒说我泼辣。我不泼辣早被指给会打人的猎户了，我不泼辣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李黎书气的肝疼，他清晰地感觉到那阵被辜负的难受和绝望，丝丝缕缕裹住了他，那是属于原主的，如今却让他感同身受。
“陈镶，天底下最没资格说我的就是你。”
李黎书呸了一口，看着陈镶狼狈地跑远，眼眶倒是先红了。
赶完人李黎书都快虚脱了，他往床上一躺眼神空空地对着床顶发呆，枕边凉凉的，一摸竟然都是眼泪。
没过一会儿木门发出了清响，有人走进来，房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李黎书转过头，看见李阳抱着枕头和薄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李阳对上他的视线愣了愣，他低下头，面上露出些许窘迫，像是做坏事被抓包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
李黎书知道自己情绪不对，便翻了个身背对他，声音有些发闷：“不是给你铺好床了，怎么不自己睡？”
“睡不着。”
李阳试探性地靠近了些，他坐到床边，闻到骨头的小狗似的，轻手轻脚地一点点挪到床上。
少年人见李黎书没出声制止，便大着胆子伸出胳膊还住了他的腰，脑袋埋进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
“哥哥别难过了。”
李阳凑近了些，那阵淡淡的皂角香更近了，他小狗似的拱了拱李黎书的背，一对漆黑的眸子里露出餍足的神情，“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李黎书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生出了几丝难以言喻的欣慰，他到底是个大人，被个半大小孩看见自己哭，面子上到底有些说不过去。
“那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以后很多事情都要自己面对。”
李黎书叹了口气：“从明天开始你要自己睡了，知道吗？”
听到李阳乖巧地点了点头，李黎书才觉得把这个孩子捡回来养是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哪怕这里哥儿可以生孩子，李黎书可怕疼的要命，生是绝对不可能自己生的。
所以必须得领养一个，毕竟万一回不去了，也得有个人给养老不是。
饭饭香系统：……原来宿主老早就打好了这种主意。
李黎书：别这么说，我只是想要给全天下流离失所的孩子一个家。
饭饭香系统：那你怎么就挑中了最好看最机灵那个。
李黎书：那我以后老的干不动了店铺不都得交给他来打理？总得找一个靠谱的守住我的江山，把传递温暖的事业和无私奉献的情怀延续下去。
饭饭香系统：说的很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第二日小二说有人在火锅店门口放了一窝小狗，李黎书立刻兴冲冲地跑出去，只见一只垫着旧衣服的破竹篮有两只眼睛还没睁开的小狗。
小狗是红棕色的，长毛，哪怕还没睁开眼睛就已经很俊了。
“掌柜的，这两只小狗……”
一个小二欲言又止，他看着这小狗跟寻常的不太一样。
那小狗脚爪的骨骼比他家里大狗刚生的那几只小狗崽要大上许多，长得还虎头虎脑的，感觉长大了会是那种骨架很大的狗。
李黎书向来对于各种品种的小狗毫无抵抗力，更何况是处于可爱巅峰的幼崽。他高兴坏了，又不能露出过于明显的喜悦，于是将上扬的嘴角往下压了压。
“太残忍了，居然把这么小的小狗丢在外面，还放在店门口。”
李黎书把小狗崽抱起来一只，毛乎乎的小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心，当即舒坦的心里暖暖。
“放狗的肯定知道咱们店里最不缺的就是吃食，要是不养冻死了岂不是显得我们很冷酷……那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收留了。”
李黎书把两个小狗崽一左一右抱在怀里，疾步匆匆地去了后厨给两个小狗弄米汤喝。
树影间一个人影晃动，金柏甲看着小哥儿让那两只小狗抱了进去，这才飞快地闪身离开。
“那狗留下了？”
金柏乙见金柏甲两手空空地回来了，连忙追问问道：“真留下了？”
“那狗不留下，我哪敢回来。”
金柏甲给自己倒了壶茶，“老大说他必定会收留这两只狗，开始我还不信……这小哥儿也是胆大，那可是小红獒，他看也不看就抱起来了。”
“那可不，他连咱们老大都敢捡，别说是两只小狗崽了。”
－
李黎书得了两只小狗崽，每天稀罕的不行，弄了个又柔软又舒适的狗窝，每天还特地熬了肉粥喂，两个狗崽的小肚子次次都吃的胀起来。
过几天小狗崽就睁开了眼睛，它们吃的多，又过一阵就会走路了。看见李黎书便亲近的不行，迈着粗壮的小短腿过来蹭他。
李黎书见它们过来便放下手上的工作，揉揉小狗崽的脑袋。
奇怪的是这两只小狗崽只亲近李黎书一个人，每每看见李阳过来就炸了毛，还发出几声凶狠的奶叫。
这日李阳从私塾回来，他人未到声先到，兴匆匆地喊了声哥哥：“夫子说……”
他话没说完，两只小狗崽便又叫了起来。
李黎书揪住其中一只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嘶又沉了……小狗肚又吃了不少东西。”
现在店里都是有人打理着的，李黎书并未出去坐镇。
他今日只随便穿了些，棉白衣袍松松垮垮地拢在身上，衣襟处露出一节比衣裳还白的皮肤，正姿态闲适地翻看着流水。他把小狗抱起来，眼神就全都落到了狗崽身上。
李阳看着，未说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李黎书挠了挠小狗的下巴，“不准乱叫，那是你第二个主子。”
李阳看着李黎书跟两只小狗玩的不亦乐乎，心里生出些莫名其妙的醋意来，自从这两只狗来了，哥哥对自己的关注就明显少了许多。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当初李黎书捡自己是不是跟捡这两只小狗是同一种心态，不，甚至当狗更好。
当狗还能被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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