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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真是的，都二十八岁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撒谎什么的，难道一把年纪了还会害怕被我骂一顿吗？”西宫凉音一边抱怨着碎碎念，一边走在前面对各种蔬菜区的挑挑拣拣。
“嗯嗯～”金巴利殷勤地跟在女孩身后，看起来心情很好。
“认错态度诚恳一点啊哥哥。”
“我错啦小凉音～”
“……”
男人再度对着一脸无奈的女孩露出了一个灿烂耀眼的笑容。
从六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让他陪着逛超市了。他的手拿惯了枪和刀，现在跟在西宫凉音旁边推着购物推车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常，反而觉得很生疏，又很怀念。
西宫凉音握了握拳，看着哥哥快乐地被自己指使着拿了一大堆食材，然后满超市地乱窜。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有多忙，但既然她现在发现了，她才不会放任笨蛋哥哥那样浑浑噩噩地生活。
至少先把哥哥的冰箱都填满吧。
在金巴利再次将一盒果汁拿起来的时候，他风衣口袋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男人漫不经心地将手伸进兜里，看也不看地随手按掉挂断。
“哥哥不接吗？”
西宫凉音眨了眨眼睛。
“不接。”
“说不定是什么急事呢。”
“嗯——不可能。”男人懒洋洋地将果汁放进购物推车。“关于小凉音的事才是急事，其他的都可以先放放。”
“不行啦。”
女孩停下脚步。“如果是真的很急的事怎么办，哥哥还是……”
他口袋里的电话又再次响起来。于是金巴利不得不在妹妹的凝视下掏出手机。
伏特加。
“啧。”
行，刚刚挂的估计是琴酒的电话。
男人不情不愿地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在脑海里把这两人翻来覆去地骂了个遍。
“快去接吧，都打第二通啦。”
西宫凉音推了推看起来紧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哥哥，“我正好去结账。”
“……好。”
金巴利迟疑了两秒，把把钱包递给小凉音。“我在门口等你。”
“嗯嗯。”
目送着男人步履匆匆地离开后，西宫凉音也很快挑完了东西走到结账台，然后打开了哥哥的钱包。
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居然还没换吗？
西宫凉音愣了愣，这张她在哥哥的桌子和以前的钱包夹层都见过。
是她十五岁时，哥哥刚拿到警校制服时跟她的合照，哥哥笑着看向镜头，而她不情愿地被哥哥抱在怀里，表情无奈还撇着嘴。
西宫凉音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过头看向门口。
又在店员的催促后，说了声抱歉，然后匆匆结账，朝着那个萧瑟孤独的背影跑去。
……
金巴利倚靠在超市的玻璃门口，用干净修长的手翻开烟盒，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看起来像在走神，一下又一下地翻着打火机，手中的火光明明灭灭。
目光也没什么焦距和色彩，面无表情地看着往来脚步匆匆的人群，被吐出烟雾和夜色笼罩，看起来孤单冷漠，颓唐又茫然。
其实这种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样子有些熟悉，她想，好像几周前在咖啡厅对着那个凶杀案的死者和凶手时，哥哥也是这种表情，只是现在的疏离感和淡漠感还要重得多，又有些陌生了。
西宫凉音站在便利店门口，看得出神的时候，男人的眼神锋锐而狠厉地扫视过来，然后停顿了一下，凶狠又冷漠的感觉迅速消散掉。
他把打火机放了回去，掐灭烟扔掉，然后朝着她走过来。
“哥哥。”
“哎呀，没注意到小凉音你出来了，抱歉。”
男人的目光柔软，脸上挂起了她一贯常见又熟悉的开朗笑容，自然接过了购物袋。
“买好了吗。”
“已经买好了。”她牵住了男人的手。“我们回家吧，哥哥。”
金巴利看着她，垂下眼眸。
他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这句话啦。
……
“嗯，我们回家了，小凉音。”
……
金巴利一手稳稳地提着两大袋购物袋，一手轻轻牵着女孩，在月色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月色真好，风也温柔，亲密的影子挨在一起，握着的手无比真实，心变得安稳又快乐，是像梦一样地得而复失。
时间呐，永远停在这里就好了。
金巴利…西宫弦野满足地这样想着。
……
西宫凉音牵着男人有些粗糙的手，望着他温和又带着笑意的侧脸，小声开口。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哥哥。”
“嗯？”
“为什么明明是在我的房间，哥哥却不认为是我，而且手段也有些……过于暴力吧。”
男人带着茧的指腹轻轻一缩，碰到了女孩的手背，又克制地放松了。
“啊……我以为是——”
“哥哥不要骗我。”
西宫凉音看着他，于是金巴利又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哥哥一开始的反应那么大，为什么突然那样笑，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平行世界而不是未来呢？”
别说了。
“哥哥钱包里的照片还是我十五岁的时候拍的，家里的摆设六年来都没变过，好像跟我那个世界一模一样，除了哥哥，什么都没有变。”
不要再说了，小凉音。
“这些都是为什么，哥哥。”
西宫凉音松开了牵着他的手。
“……”
金巴利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又无比希望她能傻一点，接受自己崩溃后的隐瞒和欺骗，维持住片刻的短暂的幸福。
毕竟这样的时间。
是他疯了一般奢望的。
没有人知道他在日复一日看着那块冷冰冰的墓碑时，就是不断反复地任由海水般的痛苦将其撕裂，再用那些小小的回忆把自己重组。
碎掉的东西能够回到从前吗？拼凑出的金巴利还是骄傲的西宫弦野吗？
为什么这样的美梦不能再维持久一点。
男人的指尖无助地颤了颤，他的理智和情绪不断拉扯着，费了好大的毅力和控制力，才让自己没有伸手，没有不顾一切地用力抱住身边的女孩。
冷静，不要吓到她。
西宫凉音看着他，而他逃避似地低垂着头。
“哥哥。”
她摸了摸男人的脸，捧着对方双颊想要将他的脸抬起，而男人固执又僵硬地维持着低头的动作。
“这个世界的我，死掉了吗。”
“……”
金巴利眼眸中是晦暗深沉的颜色，又像燃着火与岩浆，无声地怒吼咆哮着，撕心裂肺地疼着。
“我留下哥哥一个人了吗？”
“……嗯。”
他把眼底暴躁翻滚着的杀意压了下来，又难以自持地流露出悲伤和痛苦。
“是我的错，小凉音。”
“不是的。”
西宫凉音重新用力捏了捏男人的脸，这次金巴利倒是纵容又顺从地依着她的力道仰起了脸。
他们彼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兄妹俩相似的眼睛对视着，一双是融化的暖阳和蜜糖，一双是破碎陈旧的光和火。
“但是哥哥错在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之前是骗人的吧？哥哥过得一点也不好。”
“嗯，很不好。”
“因为我吗？”西宫凉音露出了有些愧疚又难过的表情。
“不要因为这个世界的自己没有活下来抱歉，那是我的过错。”
男人将脸在女孩的掌心蹭了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善待过我，我也不爱这个世界。
……我失去了唯一一个你，要怎么样才能过得很好呢？只是在没有你的世界活下去，我就已经拼尽全力了。我…我没有办法过得很好，小凉音。”
“哥哥这样我会生气噢。”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的。”
“对不起。”
“哥哥明明知道我肯定不会怪你，别难过啊，哥哥。”
“我才没那么脆弱。”
“真的吗？”
“假的。”
“哥哥就知道骗人。”
“小凉音……”
金巴利的话顿住了，因为西宫凉音抱住了他。
女孩伸出手环住了这个高大俊朗的、疲惫困顿的男人。
“辛苦了，这几年让哥哥一个人生活，一定非常非常累吧。”
她小心翼翼地轻轻拍着男人结实而僵硬的后背。
……
“嗯。”金巴利将毛绒绒的脑袋埋在女孩瘦弱的肩颈处，带着一声轻轻的哽咽。
“我很想你，小凉音。”
“我也是。”
“我不能再经历第二次离别了，小凉音。”
在金巴利二十二岁的那一年，妹妹的长眠就像将他的心脏撕开了一半，然后狠狠地扔到地上用力碾成一滩不成型的碎肉和血泊一样。
他没办法再承受一遍了。
所以，要怎么做才能留下你呢？他什么都会去做的。
“我说了可不算啊，哥哥。”
“你会离开吗？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我也不知道。”
“……不行，五年也好，十年也好，无论需要多久……”
男人终于伸出手回抱住了她。
“不管需要多久，可以的话，再来看看我吧。
求你了，小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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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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