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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九月十八日，那日是周末，白晴晴给许胜准备了午饭，二人在饭桌上说说笑笑，完全没有想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会改变彼此的一生。
叮咚——
白晴晴听到门铃声响起，神识一探，便知是谁来了，她朝着许胜柔柔笑着：“我去开门吧。”
本来白晴晴想要用妖术把唐晓宁迷惑，然后让她离开，可没想到，她一打开门，唐晓宁便推了她一把，闯了进来，然后一直看着许胜，满脸的委屈。
唐晓宁没有把白晴晴放在眼里，白晴晴心生愠怒，不过没有发作，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也看着许胜。许胜没想到唐晓宁会来，更没想到白晴晴一点都不惊讶，她早就知道了么？
“唐……唐，你怎么来了？”
许胜温润的模样再也保持不住，那谦逊有礼的面具多了裂缝，他赶忙上去，眼神柔柔地道：“你先回去，我会找你的。”
许胜的眼神一如当初看自己时那般温柔，一张俊脸甚至还有几分绯色，像少年。
白晴晴在一旁看着，这画面好像看过好多次，她却未曾习惯，心依旧被怒意侵蚀，不过她不会再对人类出手。水漫金山那一次，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双手再染上鲜血。
许胜的眼神让唐晓宁很受用，她没有再继续看许胜，而是看向白晴晴。不得不说，白晴晴真人比照片看起来更美，温婉大方，气质温柔，娴静的眉眼甚至还带了一点浑然天成的媚，是一等一的美人。
唐晓宁有那么一瞬间是自卑的，她认为自己的外形和气质都比不过白晴晴。
“你就是白晴晴对吧，我们来谈谈。”
白晴晴淡淡道：“想谈什么？”
虽然白晴晴不会动手杀人，但是她是妖，即便与人相处了千年，可暴戾的妖性依旧潜伏在身体里。看到许胜看唐晓宁的眼神时，那暴戾的妖性便被调动了，一寸寸地蚕食着她的理智。
“我给你钱，离开他。”
白晴晴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坐到沙发上，从容道：“我不缺钱。”
这个人，她找了他五世，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晓宁，你先回去好么，我会再找你的。”
许胜急得不知所措，一边注意着白晴晴的情绪，一边拉着唐晓宁，他两边都不想伤害，可伤害早已经造成了。
“我不回去，今天，有她就没有我！”
哦？有她就没有我？有她就没有我！？
这句话，白晴晴无数次想过说出口，她由始至终想得到的不过就是这个人的一心一意，可他的心却可以分给很多人。
许胜还在小声哄着唐晓宁，在自己的原配面前，柔声细语地哄着唐晓宁，白晴晴听见了，心底的怒意被彻底调动。自己已经安安分分地当一个贤妻，不抛头露面了，这个人到底还想要什么，为什么他还要找其他女人？
白晴晴的眼睛竖成一条直线，本来还在拉拉扯扯的两人瞬间静止了。白晴晴修身成人后，这是第一次动用了大量妖力把人定住，封住五感，没想到竟是有些负荷不了了。
她忍住身体的不适，站了起来，走到许胜面前，小声控诉道：“许相公，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她知道许胜听不到她说的话，可她依旧想问：“你们人，到底还想要什么？”
白晴晴转眼看向唐晓宁，伸手覆上那张脸：“不如我们来赌一把？”
白晴晴的手放到唐晓宁的肩上，一阵血气从白晴晴的手心钻入唐晓宁的体内：“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白晴晴把自己的血肉和修为的一般传递到唐晓宁身上，唐晓宁变成了她的模样。在抽回修为之前，唐晓宁都会是自己的模样，而白晴晴自己则幻化成了唐晓宁的模样。
“有了我的修为，就算受伤，也不会死，但我想你没有这个机会。”
白晴晴的身体大不如前，若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她是来不及救唐晓宁的，但有自己的修为护体，唐晓宁只要不受致命伤，就能活。
随后，白晴晴拿过院子里的斧头，放到许胜的手上：“来罢，告诉我，你爱的人是谁，做一个选择，爱一个，杀另一个。”
白晴晴爱得执着，也爱得偏激，她千年前能够水漫金山，今日她要逼许胜做出选择。
必须选择其中一个。
不是真的要许胜杀人，她不过是想看看在这个极端的处境之中，许胜会选择谁。
许胜像是受到蛊惑一样，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像个人偶。
“你爱我么？”
白晴晴顶着唐晓宁的模样在许胜的耳边说了一句，只见许胜点了点头，白晴晴又问道：“那你爱她么？”
白晴晴指着模样变成自己的唐晓宁，许胜又道：“爱。”
白晴晴轻蹙眉头：“但现在只能活一个。”
她打了个响指，许胜便举起斧头，在二人之间摇摆。白晴晴有信心，许胜会砍向变成唐晓宁模样的自己，可她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在叫嚣。
若真的这么有信心，又为何要用自己一半的修为去护着唐晓宁？
“你必须杀一个！”
白晴晴继续蛊惑着许胜，许胜被牵引着，两张脸在自己眼中来回转换，耳边都是‘杀了她’三个字。
杀了她……杀了她……！
许胜受妖法蛊惑，他宛若被卷入一个旋涡，在这个漩涡之中，他只能做一个选择。
他看向白晴晴，又看向唐晓宁，最后举起斧头挥向————！
白晴晴看着许胜的斧头挥向变作自己模样的唐晓宁，眼睛瞬间竖成一条线，妖力瞬间有些失控。
她输了……
“对不起，晴晴，对不起，我爱晓宁，而且她能给我更好的生活，我能有更好的前途，对不起，对不起！”
斧头停在‘白晴晴’的脖子上，并没有砍下去，许胜不想伤害白晴晴，可他的话却一点点地在杀死白晴晴。
以前，她为许仙开办医馆，给他更好的生活，他不珍惜，也不满足。
现在，她甘心当一个贤妻，不介入他的事业，可换来的又是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晴晴情绪失控，妖力混乱，留在唐晓宁身上的妖力和血肉也随之骚动，一不小心显出白色蛇影！这个蛇影仿佛勾起了许胜前世的恐惧，那一瞬间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杀意顿起！
“啊——！白蛇！白蛇！”
就在许胜大喊的瞬间，白晴晴稍微回神，却已来不及阻止许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胜一把砍入‘白晴晴’的脖子。
“啊！”
白晴晴捂住自己的脖子，许胜惊恐之中，还觉不够，又连续砍了几次，直到头颅被砍断。
“不，不要……”
唐晓宁身上有自己的血肉和修为，她的头颅被砍断，自己也瞬间受了重伤，脖子处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可最痛的还是心，原来许仙那么惧怕憎恨白蛇，以前他为了自保可以与法海合作，如今亦能毫不犹豫地砍掉‘自己’的头。
这就是困了自己千年的男人么？白晴晴笑了，笑得苍白无力，还带了几分自嘲。
“蛇头……蛇头砍断了！哈哈哈哈哈！”
白晴晴受到重创，妖力失效，变回了自己的模样，当许胜转头看向她的时候，登时惊慌和混乱了起来。
“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不可能！”
许胜抱起那个头颅，他恍惚之中看到那个头颅是唐晓宁的模样，霎时满脸愧疚悔恨。
“晓宁！不不不，不可能的！”
许胜抱起头颅，走到房间，把它装进行李袋中，冲出家门，离开时，嘴里还喃喃着：“晓宁，我带你走，我带你走！离开这里，她伤害不了我们！”
白晴晴看着只剩下躯壳的唐晓宁，嘴里喃喃着：“对不起……”
这个时候，白晴晴才明白了，原来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输了，她找了许仙五世，她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所以自己才会把血肉和修为注入唐晓宁身上护着她，即便不愿意承认，可白晴晴知道，那把斧头，会挥向‘自己’。
她太了解许胜了，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不过想要一个断绝念想的机会，可不曾想，却害死了唐晓宁。
她捂住脖子，难忍疼痛，只能坐在沙发上喘着气，一张绝美的脸上布满了细汗。
“姐姐！”
一团绿雾在客厅中出现，她化作人形奔向白晴晴，然后把她抱到怀里：“姐姐，怎么回事！”
“带我走。”
“好！”
青蛇把白晴晴带走，而白晴晴在她怀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刚才的事情，一边说，一边流泪。
青蛇听罢，心疼地抱着怀中的白晴晴，随即冷笑了一声。
人性，经得起考验么？
**
白晴晴说完故事后，黎末这才从故事中抽回了神。
“说到底，唐晓宁是我害死的，如果你要……”
“姐姐！”
“不不不。”
黎末摆了摆手：“你又没杀人，况且你已经得到相应的惩罚了，血肉和修为都丢失了一半，估计要修很久才能修回来了。”
白晴晴抿唇苦笑，没有说话。
“不过我不明白啊，天下男人千千万，以你的条件，要什么男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揪着许仙不放？”
白晴晴眼神暗淡下来，苦笑道：“知道雷峰塔下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么？”
“那是轮回，无尽的轮回，属于许仙与我的回忆在那里不断地轮回，爱与恨，喜与憎。”
白晴晴累极，而后靠在青蛇的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我逃不开那个轮回，出来之后依旧画地为牢，可如今我想明白了，也死心了……”
白晴晴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沉沉睡去。青蛇把她抱在怀中，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却还忍不住道：“雷峰塔下是一个轮回，可带着执着与思念行走于这世间，这千年，于我又何尝不是一个逃不脱的轮回？”
青蛇轻轻拂过白晴晴那张柔美苍白的脸蛋，温柔道：“你总说人间有情，难道妖之间就没有么？”
“有的。”
黎末顿了顿，续道：“她会明白的。”
“会么？”
千年都这么过来了，姐姐，你真的明白么？
“会的。”
黎末动了动脖子，伸了个懒腰：“好了，故事也听完了，我该走了。”
“不送。”
青蛇见黎末要走，也没有要送她的意思，而是抱着白晴晴上楼。在谁都没看到的瞬间，白晴晴眼角流下了泪，头轻轻往青蛇的怀里钻去。
黎末和于坚上车之后，黎末问道：“给九儿发了定位没？”
“发了。”
“走吧。”
黎末靠在椅背上，还回味着白蛇说的那个故事。
人性，经得起考验么？
不知道，或许经得起，或许经不起，这个问题，考验的不是人性，考验的是那个人本身。
“黎姐，九儿老板找她们做什么？”
“相柳将醒，中立的妖无法置身事外，要么站队，要么死。”
“必须选？”
“必须选，以相柳的尿性，他只会给这两个选择。”
那只妖王的眼里，可容不下一粒沙子。
**
九儿轻轻推开房间的门，青蛇正坐在床边，俯首凝视着沉睡的白蛇。
她微微回头，看向门口的那个人：“妖王妲己。”
“哦，不，现在你叫九儿。”
九儿轻笑，脚步极轻地进来了，她道：“我来的意图你明白，相柳将醒，你做个选择吧？”
“招揽人才，是不是也得给点好处？”
“我能治好白蛇，为她恢复千年妖力。”
九儿最懂人心，她明白什么对青蛇来说是最重要的，这是青蛇无法拒绝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
青蛇没有犹豫，这也是她要九儿承诺她的，各取所需罢了。
“够爽快。”
九儿就喜欢跟这么痛快的人做交易。
“妲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九儿歪了歪头，轻笑，不是笑青蛇活了千年也活不明白，而是觉得青蛇是活得最清醒的那个。
“人的确没什么好的，劣根性很多，可人也是多面性的，或许偏偏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会住进你心里，这就是人的魅力。”
是啊……或许，这就是那个人的魅力，是逃不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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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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