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行千年

　　一曲结束，我抿着嘴唇，微笑着看着台下沉寂的人群。没有人喝彩，也没有人抱怨，人们的心同歌声一样寂寞。人们在昏暗的光线里，品味着这首歌的心情，手中的啤酒被冷落了，孤独地冒着泡。余音浮在空气里，没有着陆的地方…
　　“这首王菲的《蝴蝶》送给大家，希望能够喜欢。”我朝台下深深一鞠躬，转而从左侧下了舞台来。台上那位主唱则开始对观众解释说我是今晚乐队的特邀嘉宾，特地赶来献唱的。
　　听到这里，台下的人便开始鼓掌喝彩起来。我一扯唇角，邪魅地笑了。我走到吧台前，拣一张高脚椅坐下，对看着我发呆的调酒师轻叩一声台面，那人便清醒过来，对我笑容满面地哈腰道：“小姐，我可以帮您什么？”
　　“一杯bloody mary，谢谢。”
　　“马上就好，请稍等。”我对着调酒师微微点头，转过头去看又喧闹起来的舞池，五光十色的光芒扫过每个人的身上，显得极其魅丽。觉得看着有些眼花缭乱，复又转回来，却发现右边的邻座坐下了一个人。我神色一滞，接而轻笑起来。
　　“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陈曦。”光洁的左臂支在吧台上，眼光斜斜看着右边的男人。
　　“是呢，没想到你会到这里来。”陈曦向调酒师要了一杯薄荷茱莉普。
　　“没想到我会来这里？难道这里我不能来吗？”我瞟了他一眼，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血腥玛丽。昏黄的光线下，我轻轻地摇晃着玻璃杯中血状的液体，殷红的丹蔻隔着细白的手指呼应着，漆黑的双眸中映射出熊熊的火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记得你以前从不来这种地方的，更很少唱歌。不过，你的歌声还真是不错…”陈曦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台面，低下头，额前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脸部的表情。
　　“现在不是以前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我举起酒杯，仰头准备喝一口。他却迅速地一掩我的酒杯口，板着脸直盯我的眼睛说：“这种鸡尾酒不适合你，酒性太烈，容易醉的。”
　　“容易醉吗？我就是来买醉的，怎么？想管闲事？”我对他一翻白眼，眉头挑衅地上扬，吃吃地笑起来。
　　“我…你…”他似乎被问住了，拿下了挡着的手。我一仰头，立马喝下了一半。
　　“先生，您的薄荷茱莉普。”此时调酒师出了声，转移了他定在我身上的目光。
　　他接过酒杯，端起来，抿了一口，似是深呼出一口气。
　　“呵呵，你怎么喝这种甜的饮料酒？是男人就应该喝些烈性点的酒。调酒师，对吧？”我有些神志不清地搭上他的肩膀，又扭过头对着调酒师说道。
　　“呃…这位小姐说的对吧。”调酒师看着我俩的脸色，有些为难地说出口。
　　“对，对就好！那就给他来一杯长岛冰茶。”我又端起酒杯，将剩下的红色酒液全喝了。陈曦阻止了调酒师再去给他调杯长岛冰茶，却没阻止得了我将血腥玛丽全部喝掉。
　　“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回去还要开车，喝酒驾车是不行的。你看你都醉了，还喝。走，去我们那桌吧。”说着，架着摇摇晃晃的我向一边侧酒桌走去。
　　手脚忙乱中，他摸到了我左手上的一枚戒指，明显愣了一下。
　　陈曦费力地将我放在一张沙发上，我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周围坐着三五个男人，只是面容有些模糊。我想坐起身，陈曦连忙支着我手臂将我扶靠在沙发背上。
　　这时，一个男人出声了：“这不是刚在台上唱歌的那个女人吗？阿曦，你怎么把她弄到这里来了？难道你刚勾到她的？”
　　“哈哈，阿曦，没看出来啊，竟然到这里勾搭酒吧的卖唱女。”另一个男人戏谑地出声。
　　“阿曦，小心你那位未过门的嫂子哦…嫂子要是见到你这样子，肯定会吵翻天的，哈哈！”众男都哈哈大笑起来。
　　“闭嘴！”被他们的笑声吵得头痛欲裂，我一声低喝出声，立起身来，睁大眼睛冷厉地扫了他们一圈。
　　“哼，真是巧啊，三年未见呢！阿力，小枫，阿璇，还有那位，抱歉，记不起你的名字了。”我径自拿起桌上一个未动过的杯子，倒了杯清水，喝下去，清醒了一下昏沉的头脑。那几个男人听到我说出他们的名字，都呆住了。
　　“你…你是？”阿力指着我，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不认识了么？三年前，我叫戴妍，现在叫戴安然。”语气凛冽而冰寒。
　　“戴、戴妍，真的是你？天哪，完全没看出来！你比以前漂亮了很多啊！”小枫由一脸的呆滞转为惊讶。
　　“戴安然？云扬国际的总裁？”一旁从刚才就紧紧盯着我，静默的阿璇开了尊口。
　　“阿璇，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不出口则已，一出口就一针见血。”我向后仰靠着沙发，翘起腿，露出白花花的腿。身边的陈曦见了我这样，悄悄地皱起了眉头。他脱下外套，盖在了我的腿上。
　　我见此，未动声色，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对面漠然的阿璇。
　　“多谢夸奖。你却已不是从前的你了。”阿璇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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