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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双轮战车在战场上现出了可怕的威力，它们怒吼着、冲击着、撕咬着罗马人的阵列。大地都为之颤抖！铁轮上刀刃、战车上的勇士、被蒙上眼睛喘着粗气咆哮的战马……掀起阵阵的腥风血雨，就像是密布在天边掩盖了所有阳光的乌云那样。暗夜般的战场上，到处都有横飞的血沫，断臂残足、弃甲损刃密密麻麻地堆了一地。皮克特人的部队甚至有好几次差点从中央突破了罗马人的方阵，但这群来自南方有着深色肤发的战士们却拥有着出乎意料的坚韧与顽强，他们竭尽全力、前赴后继地用盾牌和身躯阻止着双轮战车的前行步伐。金色的鹰帜在人海中似乎摇摇欲坠，但无论影之国的勇士们如何进攻，如何杀戮，它却像是远方天际的星辰那样，遥不可及、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候，天空突然掉了几滴硕大的雨点，紧接着暴雨来临了……那瀑布般落下的雨点朦胧了人们的视线，掩盖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土地很快变得泥泞、湿滑了起来，不断的有双轮马车失控、打滑、翻倒、碰撞……影之国的战士们一时之间慌乱了手脚，混乱持续不停地出现在他们的队列之中。神明似乎决定了要抛弃皮克特人，只一小会的功夫整个战局就倒向了用脚行走的罗马人。他们开始反击、开始屠杀，开始用自己的短剑和投枪向马车上的战士们招呼过去。
雨水冲走了凝结在奥菲亚身上的那些罗马人的血水，她拼命地控制着坐骑，不让它跟着后退。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斯卡哈女王穿着一身黑色的华服出现在了战场，她握着银色的长枪、金光闪闪的圆盾，威风凛凛地骑在镶满了饰品的黑马之上，就像是传说中的女战神那样。皮克特人中最著名的战士们都紧随在她的身后，甚至连高根的身影也夹杂在其中。
“姐姐！快退回去，这里很危险！”奥菲亚策马跑过去声嘶力竭地大叫了起来，但雨水似乎正在努力遮去她的声音，让那高喊变得朦胧而充满了不现实感。
“听着奥菲亚！现在我去引开中间的那些敌人，你带着我的勇士们去冲开罗马军队的队列，夺取罗马人的鹰帜！”斯卡哈女王的喊声清晰、镇定，仿佛没有受到一丝暴雨的影响和退败的干扰，“鹰帜是凝聚罗马人力量的核心，失去了那玩意儿他们就会溃散！”
“不，不行！那样太危险了！还是由我去……”
斯卡哈忽然转头对着自己的妹妹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她顺手将象征着影之国王权的骨制项链抛给了奥菲亚，指挥着身后的勇士们跟上奥菲亚的脚步。
“去吧，我的妹妹！夺得了鹰帜，你就将成为影之国的新一任女王，以战争女神摩莉甘为名！”说罢，她头也不回地驱马入了敌阵之中，只有少数的随从毫不犹豫地随在她的身后，甚至连高根的身影也出现在其中……那华美的服饰和坐骑很快吸引了所有罗马人的注意力，他们理所当然猜到了这高贵的女人是谁，于是疯狂得如同潮水般涌向了斯卡哈的身边。
容不得奥菲亚再作什么思考，她将项链随意地挂在脖子上，带着余下的那些勇士拼命地冲向了罗马人的那两面鹰帜。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冰冷的液体在她的眼角止不住地滑落。她像疯了那般高喊着、杀戮着，驱马前行着、践踏着，那气势丝毫不亚于传说中的狂战士。
* * *
当奥菲亚砍倒一面鹰帜，将另一面抗在自己肩头的那一瞬间，乌云中竟然透出一线光明，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那情形，就好像是天神降临了一般。转眼间，黑闇散去，无数的光柱从云层中散落，将大地映照耀得亮暗分明，装点出了如同史诗般雄壮、华美的场景。
“是战争女神摩莉甘！”
“摩莉甘降临了！她来帮助我们影之国了！”
“冲啊！趁现在一举将罗马人送回老家！”
皮克特人的士气大振，他们着了魔般拼命地前进、砍杀，向着奥菲亚的方向聚集过去。这些人彻底坚信着战争女神已经附身到奥菲亚公主的身上，来帮助他们获得最后的胜利。而见到鹰帜被夺，目瞪口呆的罗马人则纷纷惊觉着退散、逃跑，甚至丢弃了自己的盾牌和短剑。他们开始相信神明已经站到了敌人那边，无论凯撒的意志如何，无论帝国的荣耀如何，总是敌不过朱庇特的旨意的。
“这是一块众神加护的土地，单凭我们是无法征服的！”那一瞬间，无论是指挥官还是普通的士兵，那些罗马人都抱持起了相同的念头。他们不再相信自己的意志坚强，不再相信手中剑刃的锋利，只是疯狂地逃跑，从那些驾驶着魔鬼般战车、脸上画满了神秘图案的野蛮人手中逃跑，他们甚至开始相信起了来自影之国祭祀们的诅咒……
看着眼前的敌人溃散而去，奥菲亚并没有停住脚步，她转身指挥着所有战士向西面的山道前进，因为那儿还隐藏着一支没有受过损伤的、完整的罗马军团。既然直到战役结束，那支军团的都没有出现，就是说库赫兰已经成功完成了交付给他的使命。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思及库赫兰的死活了，因为人们很快将斯卡哈女王阵亡的消息告诉了她。
“是被罗马人的投枪从背后贯穿的……聚集在那儿的敌人实在太多了，斯卡哈女王纵然武艺高强，但面对如此众多的罗马战士也无力抵挡……不过，她在最后也表现得像是个勇敢的战士那样……”弗狄亚用着沉痛的声音在奥菲亚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但奥菲亚听罢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所有的表情都掩饰在了冲花的油彩之下了。
她现在已经是影之国的女王了，真正的女王。就在刚才，他们获得一次巨大的胜利，足以留青史册的胜利！但奥菲亚的内心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悦，在那漫天的扬起的尘土中，她强忍着刺心的疼痛，口中轻轻地唱起小时候姐姐教她的童谣，面无表情地扛着鹰帜从斯卡哈的尸体边策马而过。
没有回头、不敢回头，因为害怕眼泪落下。身为女王，是不可以轻易将感情外露的，身为斯卡哈唯一的妹妹，奥菲亚深知这些。只是不知紧随在她身后的那些勇士们此刻是否能够明白她的心境。
“在把所有的罗马人都赶出影之国之前，我们绝不可以松懈！”奥菲亚像个真正的女王那样，鼓舞激励着她的战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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