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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廷昀在门边恐吓宫侍,容汐就站在帷幔后等着。
她探头看着他的背影,暗暗祈祷她今天能得偿所愿。
同宫侍说完后,纪廷昀关上房门,走上前拉着容汐的手往窗边去。
“跟我来。”他轻声同她说,同时,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这宫殿没人住,窗户都是关着的。纪廷昀轻手轻脚挪开炕桌,然后朝外支起了窗柩。
确认殿后的天井处没人后,纪廷昀先行翻了出去,然后站在窗外朝容汐伸手,“来,我扶着你,小心些莫摔着。”
他头戴最高制的七梁进贤冠,身穿紫黑官服,通身威严的气派却在这为容汐偷偷摸摸地翻窗。
容汐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爬上炕榻,把手递给纪廷昀,被他护着也翻过了窗。
随后,两人从宫内穿过,来到后侧的宫巷。
从这里到容汐从前的寝宫只隔着这道巷子。通过宫巷的宫门落了大锁,要想不留把柄地通过,就只能翻墙。
这宫墙有将近两人高,纪廷昀倒是能轻松翻过去,容汐却是有难度的。
正当容汐犯难时,纪廷昀走到宫门旁,把放在宫门旁早就干了的吉祥缸倒扣了过来,示意容汐踩上去。
有缸垫着底,确实容易了不少。
容汐照着他的意思站在缸底上,然后看纪廷昀退后几步,跑起来跃身而起,在墙上蹬了一脚后再次攀高,翻到了墙顶上,然后伸了右手给她。
她拉着纪廷昀的手爬墙时,心里默默想着,好在当时伤的是他的左肩,不然换一只手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拉得了她。
有纪廷昀这个身手不输武官的文臣在,容汐顺利地翻过宫墙,又通过墙后的树安稳落地,顺利来到了她曾住过的宫殿群。
这里,不仅承载了她的记忆,也藏着那张尤其珍贵的铁矿脉图纸。
她的亲哥哥容衍即位后,得到了容家私下传承的图纸。容衍觉得放在容汐宫殿里更安全,便又交给了她。
这图纸是何等的至关重要?容汐拿到以后,就藏在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卧房的第三根房梁上的盒子里。
进了室内后,哪怕寝宫里好多东西都被搬了空,容汐还是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随着离目标越来越近,她开始有些紧张。
找东西时自然不能被纪廷昀看到,容汐垂下头,假装伤怀地说:“我想一个人坐坐,你去外面等我可好?”
半晌没听见纪廷昀的回应,也不见他挪动一步,容汐正要再说一遍,纪廷昀忽然牵起了她的手。
他似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神态与语气都与方才不同。
“汐儿,你要找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容汐登时如晴天霹雳一般,一滴冷汗滑过背脊,手脚也僵硬得不知该如何动作。
她太过震惊了,以至于连撕破脸、卸掉伪装,甩开纪廷昀的手都想不起来。
纪廷昀继续道:“你要的图,我已经另安置在了别处。方才不说,是因为我以为你可能真想来看看,现在明白了,你是来找东西的。”
“你!”容汐最重要的希望就这样被纪廷昀粉碎,且又一次被他牵着鼻子走,一时间维生的信念都在崩塌,腿脚发软站不稳,身子随之晃了晃。
纪廷昀的安排都已妥当,已经不准备再瞒着容汐了,今天这也算是一个契机。
他不顾容汐的挣扎,护着她在怀里免得她跌倒,镇定又认真地对她说:“汐儿,我挪走图纸是为了防周穹。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也知道图纸的事,所以没有早些告诉你。还有,你的兄嫂都还活着,于前日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还有你。相信我。待来日有时间,我再详细告诉你真相。”
心跌入谷底的容汐听了他的话,当即愣了一瞬,不敢置信地重复道:“我兄嫂还活着?”
“当年周穹火烧政殿,我以囚犯替之,把他们救了出来,一直安置在地宫里。你兄嫂那时怀着身孕,如今生的孩儿刚进四岁。近来,宫中禁卫都尉换上了我的人,才有机会接他们出宫。”纪廷昀简明地告知了情况,又抚慰她道,“我最近就安排你见见他们,也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过现在我们要快些回去,免得惹人生疑。还有,没拿到图纸,戚云霄那里你怎么交代?他会不会为难你?”
“他应当不会为难我的。”容汐淡淡回了一句。
看纪廷昀说话的模样和语气,容汐暂且信了他的话。且说要带她去见兄嫂,是真是假也骗不了她。
万万没想到,想找的图纸没找到,却突然得知了兄嫂还活着的大好消息。
她镇定心神,脑子转得飞快。
眼下,先把纪廷昀说的这些事放一边,首要的是要想好怎么答复戚云霄。
她与纪廷昀出来的也够久了,是时候回到宴席上。
既然目的已经败露,容汐不需要再同纪廷昀虚与委蛇。
兄嫂还活着并不能挽回什么,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她不得而知,因此仇敌的身份并没有发生转变。
她收起小意温柔,与纪廷昀保持着距离,除非必要不与他讲话。
两人通过原路返回来时的宫殿,一同走了出去。
宫侍还守在宫门处盯梢,她见两人出来,顿时低下头不敢乱看。
三人沿假山的路返回,纪廷昀走在最前,容汐随后。
这一回,因为有先前的事,两人默契地一致保持沉默。
远处,有人站在树后看到这一幕,立即带着消息转身走了。
*
因为总归还是要避一避嫌,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暖阁。宴会人多,免不了来来去去的,倒是不怎么显眼。
容汐归位后,无可避免地收到了戚云霄询问的目光。
她回以淡淡的笑,又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为了不引起注意,就没再和他眼神交流。
回过头后,她以饮茶作掩饰,陷入沉思。
纪廷昀的话,让她的全盘计划崩成一盘散沙。甚至……连她仇恨他的最重要原因都不存在了。
在不知道他所谓的真相前,容汐很难想到下一步的头绪。
她不禁看向纪廷昀,发现他也隔着舞姬的舞蹈在看她。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容汐迫切地需要再见他一次。
*
宫宴散后,以纪廷昀为首,百官先一齐送了戚云霄与容汐出宫。
待人走了,周穹身边的王总管来到纪廷昀身旁,躬了身请他:“相国大人,王上请您一叙。”
周穹不会平白无故留他说话,看来是有人告密了。
毕竟宫里到处都是眼睛,纪廷昀也没指望能瞒住谁。他不急不躁,跟着王谦又折回,往内宫而去。
纪廷昀到时,周穹正在喝醒酒汤,大马金刀坐在榻上,似疲惫了一般歪着身子靠着扶手。
他端着镶了宝石的金碗,眼皮都没抬一下,问道:“廷昀,你觉得这次的事,办得如何?”
“臣不敢自断,王上觉得如何,便是如何。”
纪廷昀姿势谦卑,语气柔和,但说出的话却透着桀骜,让周穹生气却不知气该从何而来。
周穹放下茶碗,力道没个轻重,碗与桌子的碰撞传出一声闷响,惊得屋内伺候的宦人都缩了缩脖子。
他不悦道:“与伧国通商,连关税都减了两成。孤没看出来哪里挫到了他们。今日,你还在宫里和容汐私会,莫不是中了美人计,给人迷住了心智?”
纪廷昀听了这话,就知告密的人不是那个宫侍。不然周穹不会只说“私会”。
看来,是有人看不惯他独揽大权了。
被王上这么责怪,他没有丝毫慌乱,不紧不慢道:“说是通商,主要是伧国运货来大周卖。减两成关税,运来的货物只会更多。到了大周的地盘,怎么卖、怎么管控,主导权全在我大周。此事,也能成一个好拿捏伧国的把柄。他们所要之物,咱们也可坐地起价。想磋磨他们,多得是法子。”
纪廷昀知道容汐是为图纸而来后,开始怀疑伧国要与周国通商的目的。不过事情还未确定前,他不需要跟周穹解释太多。
他说完这番话后,又回答周穹的第二个问题。
“至于容汐,微臣早与王上说过了。若有人居心不良说了旁的,还请王上相信臣。”
周穹定定地看了纪廷昀半晌,什么都看不出后,笑了笑,试探道:“只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爱卿若真的忠于孤,不如,拿她的命来与孤表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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