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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苣良
番苣良
豆丁拉着我踏进车厢, 代表魔法师的斗篷滑过裙襬掉落地上
千一夜是西大陆的狐妖之首. 千一夜的皇族是来自中大陆的沙狐, 据说是深渊魔物之后, 是魔的宠儿, 是唯一能在千年间修练出一万年修为的狐中之皇.
千一夜对皇族的要求很严苛. 皇族血脉只有在一佰三十年内另修出一千年的功力, 迎来第一埸千年雷劫, 再去地狱拜了魔后才会有正式身份记录. 在一千三佰年内修得万年修为, 才能被封公主或亲王, 写入皇谱. 若过不了这一关, 就只能好好调养身体, 慕求活得过二千六百岁高龄. 到时, 千一夜好歹会给个公主或亲王头衔让他们的铭文好看点. 但也有例外, 魔法师能被封公主或亲王, 作为为千一夜使用魔法的补偿和诱惑.
千一夜有很多来自魔的法术, 能以微小的力量换取不成比例的成效, 是千一夜不传之秘, 只授皇族. 但妖不是魔, 妖使用魔法会被反噬. 这些反噬要么作用到施术者身上, 要么渡给祭品. 因此, 魔法师要承受反噬的痛苦, 而且因为使用祭品, 极损阴德, 过天劫时劫雷极重, 成功的机率低.
魔法危险又因能力和手法阴损诡异, 一般狐都不愿接触, 但千一夜又需要魔法的力量, 魔法师就成了弱小或畸型又不甘被遂出皇谱的皇族的出路. 当中抱括大部份修为不够的皇族, 逆流, 以及乱流.
千一夜把魔法师违称为练金术师或是渡劫师, 可想而知这种生物是什么德性. 很难说是变态造就了魔法师还是魔法师造就了变态, 但能成为魔法师的, 都不正常.
这一代的皇孙辈中第一位魔法师叫布兰加. 是自出生就没了修练正统妖术的谂头的, 自小便修习魔法的乱流. 百岁不到的年几, 平常皇室血脉连正式身份都未有, 她就成了魔法师, 封了公主.是魔法师中的精英, 变态中的变态. 很不巧, 我被她看上了.
自第一次见到我, 布兰加就赞我漂亮, 直言喜欢我. 然后, 用她的方式表达对我的喜爱之意, 比如现在. 这豆丁正用两片胡萝白片夹着我的一片叶子用刀片刨. 每一片都削得极薄的黏在刀片上. 把刀片浸入水中, 这些透明的薄片还能浮在水面上. 这叫碎尸万段.
豆丁挑起一片放在玻璃片间透过两片聚阳镜看, 还不时更换聚阳镜, 然后, 一脸可惜地瞄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在可惜什么, 那是因为 “标本的颜色不及活物好看” 感谢她不够纯熟的制标本技术还有我开得颜色足够鲜艳的花, 不然我就不是她死时的殉葬, 而是陪她入敛的标本.
抓我当陪葬, 这就是天杀的变态的喜欢. 就算千一夜皇族的短命和他们的修为一样出名, 也不带几十岁, 连奶娃级别都未脱离就开始准备自己身后事的. 和这种狐讲道理实属不智的, 拆胜她们才是硬道理.
是的, 我在欺负她. 她虽然是个变态, 但是能沟通的时候是颇好说话的, 以她的方式. 虽然让我恶寒得不肯承应, 但这也只能解释为互相表达喜欢之意. 一个喜欢就要把你杀了制成标本的妖, 对恶意的欺负, 必然另有一番让她爽到心里去的解释. 正好, 能暴打千一夜的公主, 也是让我爽到心里去的事情.
豆丁正在工作台前转来转去的把刚练成的魔药反复稀释混合, 那甩来甩去的尾巴简直是在说”曳吧, 来曳吧.” 我自然不会跟她客气, 一把扯下去. 爽.
豆丁的尾毛很长, 又软又滑, 一松手, 毛便流过指尖滑落, 不会黏在手上, 是非常适合拔的毛.
豆丁无知无觉地抽出小部份魔药放玻璃瓶里一滴一滴的往瓶里滴另一样液体.
别看她平静, 其实豆丁异常珍惜自己不多的毛发. 不过她的气焰是和妖力成正比的, 在她身体虚弱的时候, 会显得非常温驯. 见她脸上表情淡淡, 忍不着又伸手去曳她的尾巴.
豆丁专注地看着瓶里的魔药, 尾巴晃了晃, 绕开我的手, 反手去追, 手指却连半根尾毛都掽不着, 还被尾尖嬉弄似的在手背上摸了下. 嗟,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尾尖再灵活, 尾巴还不是长在臀上. 伸手向豆丁臀上抓去, 一抓一个准. 再顺势向下扫, 黑毛便纷纷褪落地下.
“会秃的” 瘦了一圈的尾巴微微挣了下便由我曳着, 甩的话, 被甩开的绝对是让她心痛的毛. 豆丁还在往魔药瓶里滴着液体, 只一滴下去, 深绿的魔药就成了清浅的青黄, 然后在她的摇晃下变回深绿. 再一滴下去, 魔药终于成了永久的青黄.
“喂” 再扯扯她尾巴, 豆丁从一大堆记录和算筹中挪开视线, 凉凉地看过来. 很好, 终于拔生气了. 豆丁若老没反应, 拔起她的毛来就没有成就感了. “你不训?” 平常这时节豆丁早瘫在床上连哀叫都没力气才是, 今年却显得非常生猛.
豆丁忽然笑了, 寒得我立时甩开她尾巴往后退. 看着她裙下一地毛, 感觉自己真有些过份了. 这豆丁的毛本就不多, 这几天也没少掉, 尾毛的长度又是沙狐的身份像征, 那天她的尾毛真掉光了成了秃尾狐, 可别把帐全记我身上才好. 魔法师的邪门调调可不少.
“用法术压着了.”
法术? 魔法就是魔法, 说得再稳晦还是魔法.
“压不久的魔法. 且会使噬和灵力一并袭来” 说得再惨也没用, 等她压不着, 灵崩和反噬一齐袭过来时, 我一定要落井下石.
豆丁用针筒抽出一小部份稀释的练成品往自己手臂里打. 魔药的练制不容易, 老是出错. 虽然有很多方法可以测试魔药, 但最准确的, 还是用身体去辨别, 也是最危险的. 妖总会习惯并忽略自己的身体, 当身体某部份被感觉到, 那就是它在反常. 用这种反常的感觉去辨别魔药, 运气好, 练制成功的话就是受点罪, 若是练制失败, 魔药入体的结果就难说了. 何况要用身去试的, 通常都是失败的练成品很难用一般的方法排除出去, 失败品入体又会带来极重伤害的魔药.
而这份她强压气息赶制出来的, 以身犯险试药的魔药, 其实是做给一个她恨到骨子里的狐的. 难得她不在魔药里做手脚还如此认真上心, 更难得的是对方既然真敢用她做的东西. 这都源于见鬼的魔法师的操守.
以需求者的意愿为先, 以需求者的安全为首要考虑, 不得以需求者的无知获取…… 全tnnd见鬼. 那豆丁既说, 魔法师的操守就像斗篷, 遮盖了所有私人问题, 偏见和感受.
能让魔法师相信并尊守”魔法师的操守”, 是千一夜辉煌的成就, 我讽刺. 想想也是, 魔法师学的全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东西, 对魔法的解都只有”不能被证实的理论”. 一头在不知真傎的理论中强闻博记了百多年, 并从中获取成就的狐智商能高? 给她一份标签着权威的羊皮卷, 里面写的莫说是”魔法师的操守”, 就是说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豆丁对着东升旭日, 怕都不会质疑卷中所说.
那时, 豆丁说”他们要魔法, 我要利欲.”, 语气中还带着亲近之意. 就是”他们和我都没个在意我的身体的, 所以就让它随风吧”的意思. 而语气中的亲近,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在说我一个卖命的杀手没资格说她. 真想告诉她, 杀手卖的是命, 她卖的不单是命, 还卖人格. 不过这话在喉中反复咽了咽, 还是吞回去了. 最好你永远披着这件”魔法师的操守”的斗篷, 还是无时无刻, 不管是不是在接客都披着. 死变态!
被豆丁打了魔药的地方快速肿起, 涨得透明的地方包里着一包血水. 豆丁微微转身, 鸡蛋大小的血包就剧烈地晃, 像要破皮而出.
豆丁拿刀划破血包, 血水喷射而出. 豆丁换了两块布才把血水吸干, 挪开布时, 手臂上已陷了个鸡蛋大小的窝, 血水不断涌出来, 又快又多. 刚吸干了还未来得及换另一块布, 血水又把窝填了半满.
血水流得很畅通, 不带异味, 血色正常, 想是没出错. “我去拿食水.”
“慢” 豆丁口咬着纱布一头, 给自己包扎.
石室不大, 我都快推到门了, 偏偏被豆丁叫着了, 站在一边看她调魔药. 她的手还在喷血, 穿透纱布染到衣袖, 衣袖拖过工作台留下一抺抺血痕. 就算她的衣袖是黑色的, 那团快速扩大的血晕还是非常札眼, 一室血甜更是刺鼻. 这死豆丁绝对是故意的.
替豆丁把魔药交给狂橘, 取了食水进来, 豆丁还没闹完. 一大篮子够吃一星期的干粮, 豆丁偏偏不让吃, 非给我吃之前带进来的, 不新鲜的食物, 还给得非常小, 只拳掌头大小的面包. 抠门.
豆丁向来喜欢保留食物, 平常就在自己身上放干粮, 又在自己房内东插西藏的塞满食物. 前两个星期的食物她就保留了不少, 但她的癖好再怪, 也不至于连续两日整篮东西都不让吃吧. 看着死守在食篮前的死豆丁, 我不再怀疑她的不纯动机了. 不就是想乘着在不见天日的石室时饿我嚒? “精神紧张和睡眠不足是会严重脱毛的.”
豆丁的眼眯着, 似乎还未睡醒. 这时节她本是嗜睡的, 真难为她为了篮面包睡得这般机警. 她用衣袖揉了揉, 才能完全睁开眼, 然后走过来手拍在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上”现在的体型不错, 别让夜宵破坏了.”
tnnd的. “祝你早日把毛掉光, 切底摆脱脱毛的烦恼” 我把手伸向豆丁后腰, 豆丁似乎早有准备, 用手挡了下, 不过她没手劲, 手轻易被我推开了. 被我抓着尾巴扯直.
“摆脱?” 豆丁挣了挣, 尾巴既泥鳅般被她挣出来了 “我可要你陪.”
“赔? 就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
豆丁的眼是墨黑色的, 玩起沉默来就像在空间中生生剪开的两个洞, 除了无, 什么都没.
“睡觉.” 甩开她尾巴, 我闷闷蜷回床上. 豆丁就在我身后看着, 目光刀刃似的让人不舒服的在我身上游走了半小时, 居然还走过来给我掖被!
她这一搅和后就回去欢快的睡了, 却到我睡不着了. 只觉得盖在身上的被子麻麻痒痒的不舒服, 脑子里全是豆丁把尸体解剖到一半时用白布把尸体盖严实那份小心轻柔到变态的情景. 轻柔的, 小心的, 心爱的, 冷血的.
对她的标本, 豆丁无疑是喜爱的. 精心地制作保存, 把最好的药给它们, 极力为他们制造最好的保存环境. 豆丁还会花很长的时间陪伴它们, 把它们的一点一滴全记着, 还画下来. 从外型到每一样组织再到用显微镜才能看到的微细细胞. 投放诸多精力和心机, 能说她不喜爱吗? 杀戮和分尸是喜爱吗?
每一次用我的枝叶制作标本时, 她都极奇费心, 充满热情的把时间和平常舍不得用的东西投注到我的枝叶上, 然后满眼喜爱地对着制成品, 謢犊似的小心保存, 怕直接碰触, 怕温度, 湿度甚怎至阳光会损坏它们.
看似喜爱和保謢, 却都建立在无情的宰杀上. 很多时候, 豆丁会忽然用这种”喜爱”的眼神看我. 大陪份时候, 她也只看看便算, 有时却会给我浇浇水, 喷喷驱虫剂, 或是给我吃一些奇怪的, 能让花叶更光艳油亮的魔药, 甚至以修剪为名采集标本. 你永远不知到她能克制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她何时会掌握制出满意色彩的标本制作技术.
她说, 要我陪葬.
“啾. 啾啾啾. 啾啾啾.”
这死豆丁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害我鸟啼了都未能入睡.
翻身起来扫了石室一眼, 豆丁正平躺在床上, 双眼紧闭睡死了去. 她这个样子正合我意. 我走到边桌翻开盖在食篮上的布拿出内里的食物开怀大吃. 虽然过了两天, 新出炉的面包还是比放了个多两星期的香软. 既然豆丁是打算把东西放着不吃的, 我也没有必要给她省不是? 就算我是小猫大小的狐, 食量也不是天天一小块面包可解决的. 豆丁喜欢自虐我可不奉陪.
正吃得欢快, 肚子忽然绞痛起来. 用妖力查探才惊觉体内乱得厉害, 手脚使不出力气. 魔药! 难怪豆丁睡得这么死.
一藤过去圈了豆丁脖子把她从床上拉下来 “布兰加! 你给我吃了什么!?”
豆丁反应很快, 台手握着藤, 绿光微亮, 我的妖气便顺着藤大量流出, 一时间既挣脱不得. 我自断藤鞭才能摆脱她的魔法, 得以倒退到墙边. “哼” 痛就痛罢, 没力气就没力气罢, 若是和她争, 怕是连妖气都会被封着, 到时我就成废妖了.
豆丁面向门口, 视线环室扫了个来回, 才看过来 “遇到什么?”
问得真无辜. 我抱着肚子别过头轻声哼哼.
豆丁走过来冲我上上下下摆弄一番, 把过脉后又在我身上乱按, 按到某些地方就是一阵顿痛 “哼.”
豆丁靠过来勾着我下巴, 另一手翻开我眼皮 “往下看.” 我眼珠转了转. 豆丁靠得极近, 我只能看到她近距离的下半张面, 从半张脸上看不出魔药的轻重. 她松开手去按着我眼肚往下拉 “往上看.”
死豆丁有完没完? 腹中绞痛越来越厉害了, 痛得我连眼都不想睁. 也不知是不是汗水沾的, 视线很蒙糊.
“你安静时, 很漂亮.”
耍我! 一伸手就要陷她脖子. 豆丁倒没躲, 由我陷着. 我的手明明已经卡在她脖子上, 偏偏手指没力气往内合拢, 只能不着的颤.
豆丁勾着我下巴的手抬了抬, 姆指轻轻在我下唇上滑了下, 然后按下去. 一股浸凉的气沿着唇直伸入腹中, 小腹凉得如结了冰般, 但也把绞痛涷结着了, 痛楚减轻了不少. 用妖气查探, 体内的魔药没有消除, 只是被浸凉的妖气压抑着了.
“我不吃的食物你竟敢食.”
她早知道有妖要加害于她. “你.从.没.跟.我.说.过.” 我咬牙切齿.
豆丁默了下 “药不是魔药, 我不会辨晰.” 她按着我右左两边眼肚看了下 “不是针对植物的药.”
其实她早告诉我了. 用魔法强压身内气息拖延灵崩, 只吃自己带进来的食物, 这都不是妖在安全环境下会做的. 只是, 我没用心去听.
豆丁走到放置实验用鼠的的笼前抓出一只鼠. 那鼠一声都来不及吱就断了气, 身体变黑, 蜷曲着越缩越小, 然后化成一堆黑抺, 流沙似的从豆丁手心掉落回笼中, 粉还未掉落笼底就化成黑雾, 消散无踪, 吓得笼中的鼠吱吱乱叫.
祭, 魔法师把逆天使用魔法的反噬渡到其他生灵上的手法. 从□□到灵魂的伤害到切低的消散. 她说, 把尽量多的噬渡到同一只生灵上, 是慈悲. 我却不忍看. 脑后, 鼠叫声更凄厉了, 一声声的吱叫声噬心似的刺耳. 豆丁祭, 使因为使用了魔法, 她会用魔法, 是因为我. 而我是不会因鼠们叫停豆丁的. 我没话可说.
鼠还在叫, 一阵一阵的尖叫着. 三只, 四只, 五只…… 好重的噬. 这毒下得好狠, 若吃下的不是植物, 而是生命力更弱的的动物, 是即死的罢. “这是什么魔药? 谁下的.”
“是药” 豆丁用帕子擦擦手, 转身爬上床, “你猜…” 她躺平了, 转过头来 “是阿尔加还是爱德拉?”
原来是他们. “他们竟敢! 他们就不怕被地狐知道吗?”
“……” 豆丁侧目. 也是, 不做都做了, 还有什么怕不怕的.
放实验用鼠的笼子很吵耳. 笼里只剩下三只鼠, 两只把自己埋进木糠钻的洞里, 另一只软软倒在笼子中央, 有一下没一下地发出短速的惨叫声, 不时扭动着身体. 噬并不好受, 特别是对于没修习过魔法, 不知如何应对的生灵.
手不自觉的伸入笼子中. “吱吱” 也许是被豆丁吓怕了, 也许是对我的目的有所察觉, 鼠尖叫着生生翻了个身试徒离我远点. “吱, 吱, 吱” 指上用力, 指头下柔软的脖子陷进笼底, 却压不断. 明明是轻而易举的事, 中了毒就全身酸软无力, 连只鼠都杀不死.
“它不愿意.” 豆丁闭眼假寝, 语带不悦. 祭不能完全把噬渡给其他生灵, 魔法师也要承受一定程度的反噬. 这时节豆丁体内妖血薄, 人血盛, 使用魔法, 反噬只怕更重.
不就是想找妖陪你一起受罪吗? 什么心态. 催动妖气辗下, 脆弱的颈骨碎裂. 叫声止了, 石室安静得可怕, 连豆丁的呼吸声都极难听到.
本想把沙泼搬过来在豆丁床边坐下, 不过力气不够, 又催不出太多的妖力, 只好直接坐她床边打坐迫毒. 藤天生就是缠的, 而且豆丁现在阴公死死的样子看着足够安全. 就是她太静了, 静得像在守灵, 渗凉渗凉的不能专心迫毒.
她不会…挑现在灵崩吧? 探手过去, 她额头凉凉的, 不烫, 不是灵崩. 但这种温度亦不正常, 像个还未散尽热气的尸体. 她的脖子没脉博, 鼻尖下有点微风, 似乎是室内气流. 心脏呢? 刚把头凑上豆丁胸口, 豆丁的手动了动, 从被窝里抽出来勾我下巴. 我别开头缩回身, 豆丁不死心地半坐起身, 爪子又伸了过来.
“啪!”
豆丁终于坐正身子 “怕?”
“嘻" 我很怕呢, 怕你这只有小半口气的死豆丁一不小心, 妖还未来得及加害你你就翘掉了.
“可知所中何毒?”
不会分辨? “我中了毒之后你就立刻懂药理了?”
“皇族不擅药. 妖体强, 可下之药本不多. 皇族承传魔血, 更是百毒不侵, 可用者唯二.”
豆丁拿出一个玻璃瓶子, 圆型的, 里面放了一粒魔药囊. 圆型的玻璃瓶放的是不可内服的魔药. 瓶里的, 是毒. “此其一, 足致万年沙狐于死. 皇族受封时获一杖. 其二可杀皇族, 入皇谱者可得一份.”
得, 这自杀用的东西千一夜的皇族每狐一个, 监管严, 谁拿不出来豆丁就要谁倒霉.
豆丁从瓶里倒出那颗魔药囊给我. 魔药囊是长条状的, 注了半满的艳黄色液体透着凉意. 魔药囊薄薄软软的, 像是一捏就裂. 我小心地把它放到手帕上, 与皮肤隔开. 豆丁现在妖气薄弱, 但她还有魔药 “想怎么用?”
“是非常温柔的孩子” 豆丁收回瓶 “一掽即死, 无痛.” 她拈起魔药囊, 插了一小半入我两片紧抿着的唇中. 有些魔药囊, 沾水即化. “且死后尸身化水, 不会让妖欺侮.”
扭头甩飞魔药囊, 正要起身, 却被豆丁一把抓着手按在床上. 豆丁另一手接过掉落的魔药囊, 放手心里搋过来.
我看着她没情绪的温柔淑女脸 “你要我吃?” 豆丁的魔法很厉害, 杀妖于无形, 但在临近灵崩时和我玩近身战, 败的一定是她.
“放嘴里” 她说 “否则你没机会吃.”
张口的是傻子! 抿着唇瞪了她一眼, 豆丁把魔药囊交落我手心, 我闷闷握着. 放我手里总比她拿着乘机往我口里塞强.
豆丁回手搭在我一边胸脯上, 抓了抓.
“……” 总觉得…死豆丁搞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下…… 啧, 你一个女妖还能对我干什么?
“这魔法, 在吾绝气时立即启动”
“……” 陪葬不是空口白话, 豆丁在我体内施了魔法. 她一死, 我便不能活. “浴十火”, 这魔法大概不属于”温柔的孩子.” 见绿山之爪在我胸前享受得差不多了, 我推开豆丁, 豆丁心满意足地躺回去了. 抽出豆丁的尾巴扯着尾毛狠狠搓揉着, 我道 “我若是你, 就让别人吃毒而不是自己吃”
“是” 豆丁遇知音以的欣喜道 “拉一个就有赚.”
“嘻” 那是, 有我垫尸底, 没多拉一个也够本, 多拉一个有赚.
“怕?” 豆丁又问.
一百二十多岁的狐, 再变态, 用人类的年几算, 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 在最虚弱的时候面对谋害, 终是不安, 终是怕. “不怕” 我拍拍她额头轻哄 “不怕, ……” 忽然找不到话哄她. 陪她? 保謢她? 我不能给她任何保证 “地狐不是说过謢你一軰子吗?”
豆丁僵了僵, 眼睛慢慢向上转, 眼光从我的手一直打量到我的脸, 又对我快速地上下审视一翻, 纳纳道 “哦” 再没言语.
我是撞邪了才口贱手贱. 猛收回手, 正想岔开话题, 豆丁已经起身爬下床准备晚饭. 她切开两片面包拿餐刀往上面涂上满满的果酱, 果酱堆得有半片面包厚了, 她才顿了顿把手伸向另一块. 她是不是受伤了? 然后她一定会做变态的事让其他妖陪她不好过.
走过去曳她尾巴 “我不要草莓果酱” 她的尾巴还是翘起一点比较好看.
“爷爷说过" 她换了篮莓果酱涂面包 “我若安安份份, 便謢我一軰子…… 爷爷喜欢布莱芝……” 豆丁把面包搋给我, “我是否安份, 岂是我说了算的……确是不安份” 豆丁的话没有不安, 没有怕, 而是浓浓的戾. 妄想迫害症不可怕, 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对”迫害者”的一系列报复. 可怜的地狐, 我不过是提了下, 他就被自己宠爱的孙女歪曲了, 还yy着一大堆计算方法. 养变态为患吗?
之后的一天过得很安生, 但第二天清晨就有人闯了进来. 我刚起来不久, 听到石门吱呀一声被强力推开. 豆丁灵崩时不会轻易充许他人接近来访, 来者不善.
挥藤打去, 藤被对方握着了, 沿藤而来的是浓厚的妖力, 直冲入体. “哼” 好强的妖, 我连摆脱他的妖力的能力都没. 背后发出一道不比来者轻柔的妖气用力猛然把我往后扯. 藤鞭被扯直了断开来, 我失了平衡直往后飞撞落边桌上, 惊得上方两只笼子里的鼠吱吱乱叫. “咳! 咳!" 吐出来的血全是黑的, 也好, 总算是另一种迫毒的方法, 而且比用妖气迫快捷很多 “咳! 咳! 咳!”
豆丁已经起来了, 坐在床上, 身子软软的倚着床柱, 眼神温润, 其实已经炸了毛, 正催动妖气在她身周形成一股底气压, 妖气强得我没法靠近.
“碰! 碰!碰!” 来者跃向豆丁, 在一盾淡紫色的结界上连劈了三剑, 未果. 他退回门边, 站定, 发出一股强悍妖气直迫过来.
“咳! 咳!” 是阿尔加. 作为亲王, 阿尔加很强, 他的妖气像一块无型的石墙辗过来, 像要把灵魂辗出体外. 艰难地向豆丁靠过去, 进了结界, 入了豆丁的妖气埸, 感觉轻松了一点, 但豆丁的气同样不好受. “咳! 咳!” 豆丁眼神柔和地和阿尔加萧杀的视线对视, 由始至终没看过我一眼, 忽然便, 咳不出来了. 两只鼠还在吱吱乱叫. 吵什么呢? 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 她高兴时会逗弄逗弄, 遇到麻烦时我们不过是可毫不在意的物.
豆丁的妖气和阿尔加是不可比拟的, 万年修为的狐比豆丁强太多. 豆丁的妖气被压缩到床铺的范围. 盾上紫漪起伏, 色彩时浓时淡. 但阿尔加的妖气无法再推进. 豆丁的妖气不够强, 却足够戾, 不狂, 死水般冷冷的结成冰渣压下来. 没有阿尔加妖力的威势, 却是一根根刺入体内的冰针, 那是一种让妖打从心底里想要逃避的入心寒. 彷佛入了这戾的泥沼就再出不来.
“布兰加, 你居然还未死.”
“阿尔加亲王” 豆丁的眼眸越法温润, 柔柔软软的语气腻得滴出蜜来, 听得妖头皮发麻 “魔法能以微小的力量换取不成比例的成效, 我设的魔法, 亲王敢不敢试?”
阿尔加侧走一步让出石门. 门后站了一只男狐, 高高廋廋的, 头脸包里在黑得发亮的斗篷内. 男狐仔细打量石室一翻, “自卫的魔法.” 他走向魔盾, 开始打量盾上浮现的紫色魔法阵.
纯黑斗篷, 那是魔法师的斗篷. 魔法阵遇上魔法师, 还有用吗? 我爬着再靠近豆丁一点, 豆丁看着阿尔加, 不曾理会我.
“命祭.”
“是” 豆丁的妖气更戾了, 似是要把所有妖都扯入地狱.
男狐爱惜地抚摸着魔盾 “以命作祭的顶级魔法自古难用, 创作修改的更小. 以金佰莉公主违留的阵法为基?”
“是” 豆丁来了兴趣 “金佰莉魔阵反噬虽大, 但只抽出一陪份, 单一魔法师便能使.”
“天才.” 男狐赞叹 “混入短命种族血液的乱流灵智早开, 修习魔法成就骄人, 可惜早死. 这起阵太慢.”
“可不是, 把阵中阵换作了连阵, 交迭上……”
“但能拖长反噬!” 男狐雀跃着从斗篷里摸出羊皮卷和鹅毛笔抄写 “试用过吗? 有没有实验数据? 嗯, 此两处试过归入一阵吗?”
“可行…好! 若是妖气足……”
“……” 萧杀惨败, 学术氛围全胜. 两个魔法痴掀了安危立埸大肆讨论.
“阿普顿亲王.” 阿尔加强压怒气道 “把阵破了.”
阿普顿停了书写着的笔, 豆丁的手还虚指着魔法阵, 两只狐齐齐看过去. 阿普顿的脸隐在斗篷中, 看不清表情, 可豆丁分明是在用看白痴的表情看阿尔加.
“阿普顿亲王!”
阿普顿退回阿尔加身边 “经修改的阵法不是一时半会能解晰的” 他口中说着, 眼睛毫不收敛地研究魔盾, 手下狂书笔记 “这阵是自卫性质的, 只要不迫入魔盾内, 就不会发动攻击魔法. 为你的安全考虑, 我不见意硬破. 这阵应该被全整地解晰出来以及反复实验, 破了太可惜.”
“阿普顿亲王, 别忘了你的工作!”
阿普顿被阿尔加打扰得烦了, 手下不停, 口中已有了责怪 “我和布兰加讨论你不高兴, 我已自研究你又不高兴, 是你忘了工作还是我忘了? “ 阿普顿被阿尔加忽涨的妖气激了下, 抬头看去, “当然, 我必需考虑你的安全, 但以你的意愿为先. 你要去硬破, 也是行的.” 阿普顿叹了口气 “至少, 先把阵画下来? 金佰莉魔阵的使用记录很少, 修改过的使用更少” 语气中已有了哀求的意味.
“……”
都说魔法师没个正常的, 他们使用魔法的噬, 全都反噬到脑子里去了.
“我倒要看一个半妖能撑到几时.” 阿尔加明智地放弃和阿普顿沟通, 加强妖气辗过来, 魔盾再次波动着涟漪连连. 一阵一阵的欲破未破.
豆丁很平静, 脸上又柔又雅, 一只手埋在被中握成拳, 不曾换过姿势. 魔法再诡异, 终是要妖气技持的. 阿普顿无意介入, 只一门心思抄抄写写.
“乒……” 豆丁没坚持太久, 魔盾频频波动着, 终于被震碎, 如泡沬般紫光四散. 阿尔加握准时机提剑冲上来. 豆丁是半妖, 天生有妖怪的能力, 但没有承继到妖怪的强悍体质. 她的身体就只有修行百年的妖怪的程度, 绝对受不了阿尔加一剑.
我使尽全力扑向豆丁, 抱着她滚到床心. 背上没有痛, 只有扑鼻而来的甜香.
魔法师会养血用以酬谢喂养帮助他们的魔兽, 他们的血都会带着一股香甜. 那是豆丁的血! 万年修为的妖力, 她受不了! “豆丁!” 撑起身往下看. 豆丁的一只前臂血淋淋的在床褥上散了一团鲜红, 黏稠的衣袖下是血红的沙布, 一挤就滴出血来.
我手忙乱的拉扯纱布, 想尽快解开一看究竟, 又怕扩大伤口. 一时间也解不开纱布, 倒是把纱布扯松了, 没了纱布的抯拦, 血流得更凶了. 我忙把纱布按回去.
豆丁拉出手臂, 把手掌移到我掌心下, 把我的手扣着, 我吓得僵在当埸. 我们紧扣在一起的手心中紧夹着样凉凉的, 细细长长的软囊, 以乎再稍稍用力就能夹爆.
魔药囊! 这不是那颗被我抛了的”温柔的孩子”吗? 我不就冲口说了句心里话, 叫了声”豆丁”吗? 至于吗?
未及挣扎, 豆丁先松了手, 把魔药交落我手中, 坐回床边. 目光绐终锁在阿尔加身上. 我偷偷把魔药囊藏好. 这魔药要再落到豆丁手里, 她又刚好手潮, 我怕就要和囊中的魔药肌肤之亲了.
“只是放了点血血祭” 阿普顿站在急救箱前, 一口咬着条染红的纱布一端一手拿着纱布往自己手腕上卷, 含糊道.
这才发现石室内另有一股甜香. 豆丁床外新起了一道结界, 魔盾换了魔法阵纹, 紫中泛着血红. 盾外不远处有一道血痕, 画着半弧直拉到阿尔加剑尖. 血痕越划越窄, 到了剑尖, 已是一绦血线. 阿尔加脸色铁青.
阿普顿绑好纱布, 以乎觉得绑得不好看, 解开了精精细细的重绑出双蝴蝶结才满意地走向笼中已止了声的两只鼠 “我们一狐一只?”
“震死了.”
阿普顿揪着两只老鼠的尾巴把他们提出来晃了晃又放回去 “就算是打算同归于尽也该准备点耐拆腾些的祭品. 不专业...” 阿普顿忽然打着, 似有所悟地看了我一眼, 转了话头. tnnd谁是备用祭品? “血祭了, 若这结界再破, 命祭就会启动了吧. 到时可不是斗放血就能消除的.”
阿普顿走回阿尔加身边, 阿尔加却皱着眉退了一步. “呵呵呵” 阿普顿顿着脚, 似嘲似怒的笑了几下, 挥手收回地上的羊皮卷和笔, 退到石室边角上继续抄写. 虽然他们两妖闹内哄我乐见其成, 但也禁不往为找了一个魔法师作伙伴的阿尔加感到可悲.
魔法师对妖力要求不高, 只需记着所有魔法, 然后比的就是狠. 豆丁舍得用命祭, 阿普顿舍不得, 不和她拼, 所以豆丁胜了.
埸面一直坚持到地狐出现.
地狐带着另一个魔法师进来, 后面跟着四个侍从. 阿尔加收了妖气和阿普顿一起站到地狐身后. 地狐看了阿尔加一眼后转向豆丁.
豆丁迎着地狐的目光, 脸上的温雅端庄不曾破功. 豆丁的手掩在篷松的裙襬后看不见, 裙襬外, 床单的皱折越发密集. 她身前的魔盾紫红莹亮. “地狐陛下.”
“布兰加, 你今年一佰二十六了”
“是, 过四年就是十三祭. 且会祭得比班杰明好看.”
这事我倒是知道的. 班杰明是阿尔加的孩子, 豆丁对他有不同寻常的恨意, 也不知班杰明是怎么得罪豆丁的. 班杰明是今年开年时过的十三初祭, 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看他表演一番, 然后让魔法师带他去地狱和修成魔的祖辈打个熟面, 正式成年. 年初时就听豆丁乐呵呵的说班杰明的初祭没祭好, 至于详情, 豆丁不说, 其他狐也闷嘴葫芦似的禁了口. 豆丁她! 她不会是对班杰明做了什么被人家父亲找上门来寻仇把?
“……” 地狐默了下 “我为你找了门亲事, 在倭.”
“……” 豆丁的妖气明显变弱了, 紫盾上的红变浅. 豆丁柔柔地看进地狐的眼睛, 地狐平静地回看着. 直视兽类的眼取信于她, 这叫驯兽.
“过来” 地狐伸出手.
豆丁顿了顿就要下床去. 她脑进水了. 出了魔盾她还不任妖宰杀了? 我拉着她的手止着她, 豆丁反手点点我手腕示意我松手. 床前的魔盾色彩变浅, 盾上的紫纹隐隐有消散之像.
“等等” 阿普顿急道 “别解阵, 我还未…” 阿普顿的话被二双白眼外带妖气消音.
豆丁解了阵走向地狐. 豆丁解了魔盾后地狐就收回伸出的手了, 可豆丁还是走过去. 地狐后面可站着两个魔法师呢, 走近魔法师太危险了. 魔法师可以通过掽触向方对施展魔法, 何况当中还有个指尖滴着血的阿普顿, 可以随时用血祭施法. 豆丁走近就是把命交给他了.
阿普顿的手忽然动了动, 我吓得心漏跳了半拍. 幸好阿普顿只是手滑了下, 不是要攻击. 转眼看去, 豆丁已经双手抱着地狐后腰, 把头埋在地狐肚子里, 看不到脸.
她说 “爷爷疼我, 布兰加知道.”
地狐一只手搭在豆丁背上, 皱着眉. 豆丁的一只前臂全是血, 他想是为豆丁的血蹭到他衣服后襬而不高兴了. 豆丁说, 爷爷疼我, 布兰加知道.
出了石室, 我们直接被两个魔法师押上狐车. 临上车, 跟着地狐的那个魔法师向豆丁索要代表公主身份的黑耀石版指, 说要替她辞庙.
豆丁退下手中版指, 和着一个玻璃圆瓶交给我, 示意我转交魔法师. 玻璃瓶中染了层红的魔药囊不就是那颗温柔的孩子吗? 见鬼了, 我明明把这霉的东西掉床底去了, 怎又被豆丁找回来.
魔法师收起版指, 食姆两指夹着瓶盖和瓶底迎着光检视瓶中魔药, 然后收起来. 魔法师走上前从豆丁臂弯里抽出她的魔法师斗篷给她披上, 把豆丁整张脸遮着. 魔法师把双手伸入豆丁斗篷的兜帽, 以乎是把豆丁的头托起来, 和她直视. “你是沙狐, 一辈子都是沙狐.” 就是叫豆丁继续给千一夜卖命的意思. 啧, 刚才谁叫豆丁辞庙来着.
豆丁笑道 “换个方式去祸害妖怪, 也不错.” 豆丁转身 “上车.”
豆丁拉着我踏进车厢, 待表魔法师的斗篷滑过裙襬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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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著寫了點東西減壓, 我是壞孩子~
6號考完試後再更
對苣良太有愛, 老是不自覺的給她加戲份. 現在放一篇番, 之後專心寫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