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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修复的真谛
“知道我总来烦你。”许知夏笑了笑,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帮着整理散落的工具,“她还说,要是我能有你一半耐心,早就把咖啡店开到隔壁街了。”
林冬葵舀了一勺莲子羹,温热的甜意在喉咙里化开。她想起老太太刚才看她的眼神,温和里带着点了然,像看透了什么,却又不点破。
“相册我尽量修。”她低声说,“照片的影像可能恢复不了太多,但至少能分开纸页,不让它再坏下去。”
“我就知道林老师最厉害。”许知夏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颊,“等修好了,我请你去外婆家吃饭,她做的红烧肉,绝了。”
林冬葵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时,正看见许知夏的手落在工作台边缘,离自己的手只有半寸的距离。她没动,任由那点距离在莲子羹的甜香里,慢慢变得模糊。
见过了家里人,她们的关系好像越来越亲近了。
四月的一个雨夜,林冬葵加班到十点,刚锁好修复室的门,就看见许知夏的车停在巷口。
车窗摇下来,露出对方带着笑意的脸:“林老师,搭个顺风车?”
雨丝斜斜地打在车身上,林冬葵拉开车门坐进去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艾草香,许知夏在车里放了个小小的香囊,是她前几天说容易失眠,对方特意找中医朋友配的。
“刚给最后一波客人做完咖啡,”许知夏发动车子,方向盘打了个轻巧的弯,“看你灯还亮着,就知道你又忘了时间。”
林冬葵看着窗外掠过的街灯,雨幕把灯光晕成一片暖黄:“那本民国相册修得差不多了,明天让你外婆来取吧。”
“真的?”许知夏的声音亮了几分,“我就说你肯定行。外婆天天念叨,说要给你送她绣的枕套,上面有……”
她的话没说完,车子突然在路口熄了火。
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啪嗒啪嗒”地扫着玻璃,引擎却怎么也打不着。
“别是电瓶坏了。”许知夏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要下去检查,林冬葵却拉住她的手腕。
“雨太大了,等救援吧。”她从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两人靠得极近的脸。
许知夏没动,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腕。车厢里很静,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还有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林冬葵的指尖能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像她修复古籍时,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林冬葵。”许知夏突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林老师”。
林冬葵抬眼,撞进对方深黑的眼眸里。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盛满了认真。
“我不是只想跟你做朋友。”许知夏的声音很轻,却像枚图钉,稳稳钉在雨夜里,“从第一次看见你修古籍时,就不是了。”
林冬葵的手指微微收紧,掌心沁出点汗。她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糨糊粘住,只能看着许知夏慢慢凑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唇上。
“我知道你性子慢,”许知夏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骨,“但我等得起。等你……”
话没说完,林冬葵忽然偏过头,吻在了她的嘴角。
很轻的一下,像补纸时落下的第一滴糨糊,带着点试探,却又无比坚定。
雨还在下,车厢里的艾草香混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在暖黄的灯光里慢慢发酵。许知夏愣住的瞬间,林冬葵已经红着脸别过头,耳尖却悄悄蹭过她的肩膀。
“我……”她想说“我也是”,声音却细若蚊蚋。
许知夏突然笑出声,伸手把她的脸转过来,这次的吻带着点咖啡的甜,轻轻落在她的唇上:“我听见了。”
雨刮器还在不知疲倦地摆动,远处传来救援车的鸣笛声,却好像隔了很远。林冬葵闭上眼睛时,感觉许知夏的手穿过她的指缝,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像她修复古籍时,用糨糊把补纸和原页粘得那样牢,一点缝隙都不留。
取相册那天,许知夏的外婆特意带了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青团,艾草的清香漫了满室。
林冬葵把修复好的相册递过去时,老太太的手抖得厉害。翻开第一页,原本黏连的纸页被小心翼翼地分开,模糊的照片影像经过淡化处理,渐渐显露出轮廓,穿旗袍的年轻女子站在海棠树下,身边的女人穿着长衫,正低头给她整理鬓边的花。
“是她们……真的是她们……”老太太捂住嘴,眼泪掉在相册的皮封面上,“我母亲总说,这张照片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可惜我一直没好好护着……”
许知夏递过纸巾,轻轻拍着外婆的背。
林冬葵看着照片里的海棠花,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锦盒:“这是从相册夹层里找到的,应该是当年夹着的花瓣。”
锦盒里放着几片干枯的海棠花瓣,被细心地压平,边缘虽然发脆,却还能看出淡淡的粉色。
“是了,”老太太擦了擦眼泪,“我母亲说,那天,她摘了院子里的海棠花给她戴上……”
等祖孙俩离开时,许知夏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个青团,递到林冬葵嘴边:“尝尝?外婆特意多加了豆沙,你现在喜欢的甜口。”
林冬葵咬了一口,艾草的微苦混着豆沙的甜,像极了雨夜里那个吻的味道。许知夏没收回手,指尖在她唇角轻轻擦了擦,沾走一点豆沙渍。
“外婆刚才跟我说,”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促狭,“说看我们俩的样子,像极了照片里的人。”
林冬葵的脸颊发烫,转身想去收拾工作台,却被许知夏从身后抱住。
对方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呼吸带着青团的香气:“林老师,现在可以不用叫我许知夏了。”
“那叫什么?”林冬葵的声音有点发闷,却没推开她。
“叫我知夏。”许知夏的指尖划过她衬衫的纽扣,一个一个数过去,“就像……就像我叫你冬葵那样。”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修复好的古籍上,也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林冬葵想起昨夜许知夏发来的消息,说要给“天衣无缝”特调加个新花样,在补纸的弧线尽头加个小小的爱心拉花。
她抬手覆在环着自己腰的手上,轻轻“嗯”了一声。
原来有些东西,就像这相册里的海棠花瓣,哪怕藏了几十年,只要有人用心去找,总能在时光的褶皱里,找到它最初的样子。
就像她和许知夏,一个守着旧纸页里的光阴,一个泡着咖啡杯里的暖,看似不搭,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把彼此的日子缝成了同一段时光,密不透风,却又满是阳光。
古籍主题的咖啡展办第二届时,许知夏特意在吧台后面加了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每日特调的灵感来源,
“今日特调‘海棠’,灵感来自民国相册里的花。”
“今日特调‘补纸’,灵感来自林老师指尖的飞边。”
“今日特调‘檀木’,灵感来自某人送的书签,闻着像她身上的味道。”
林冬葵每次来,总能看见那块黑板前围满了客人,有人笑着问:“许老板,这位林老师是你的心上人吧?”
许知夏从不否认,只笑着往拉花杯里倒牛奶:“等你们尝了这杯‘同心结’,就知道了。”
奶泡在咖啡表面旋转,被拉花针勾出两个缠绕的结,像极了林冬葵修复古籍时打的纸捻,紧密地缠在一起。
这天傍晚关店后,许知夏正在收拾吧台,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林冬葵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呼吸带着淡淡的糨糊香,是她刚从修复室过来,指尖还沾着点桑皮纸的纤维。
“今天的‘同心结’,”林冬葵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好意思,“拉得比上次好。”
许知夏转过身,把她圈在怀里,鼻尖蹭着她的发顶:“那是,有林老师这个首席灵感官在,我肯定越做越好。”
她低头时,看见林冬葵的白衬衫口袋里露出半截书签,正是那枚檀木叶,边角被摩挲得发亮。
“说起来,”许知夏忽然笑了,“我外婆问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她想给我们做红烧肉,说要正式认认‘孙媳妇’。”
林冬葵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还没……还没到时候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许知夏故意逗她,指尖在她背上轻轻画着圈,“等你把那套《四库全书》复刻本看完?还是等我学会分辨所有刻本的版本?”
林冬葵没回答,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吧台的暖光灯照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页被细心修复的古籍,原页和补纸紧紧地贴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是哪。
窗外的晚风带着海棠花的香,吹得玻璃上的雾气轻轻晃动,像在笑着说,有些事,不用急,慢慢来,就像她们走过的这些日子,从咖啡香混着古籍气的初见,到雨夜里紧扣的指尖,再到此刻怀里的温度,一步一步,稳稳妥妥,早就把“喜欢”这两个字,嵌进了日常的每一个缝隙里,藏都藏不住。
确定关系后,两人决定去好好度一次蜜月,地点就定在烟雨蒙蒙的江南了。
出发去江南的前一晚,林冬葵的行李箱里一半是古籍修复工具,竹起子、桑皮纸、小罐糨糊,另一半被许知夏塞进了各种奇怪的东西:便携咖啡机、三罐不同产地的豆子、还有两包速食汤。
“万一住的地方早餐不合口味呢?”许知夏把最后一包汤料塞进行李箱夹层,抬头时撞见林冬葵无奈的眼神,笑着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放心,不占地方。再说了,总不能让我的修复大师饿肚子吧?”
高铁穿过晨雾时,林冬葵正翻着一本泛黄的《江南风物志》,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滑出来,被许知夏伸手接住。
她把书签夹回书里,指尖却停在某一页,上面印着张老照片,是民国时的苏州园林,曲桥上站着两个穿学生装的姑娘,正低头看水里的锦鲤。
“就去这儿。”许知夏用指腹点了点照片,“看起来像你会喜欢的地方,安静,还有故事。”
林冬葵的指尖跟着落在照片上,曲桥的栏杆上有处细微的裂痕,像极了她上周修复的清代画册里的笔触。她没说话,却轻轻往许知夏那边靠了靠,肩膀抵着对方的胳膊,把书往两人中间挪了挪。
住的民宿在平江路深处,推开窗就是片小小的天井,角落里种着丛芭蕉,叶尖垂着清晨的露水。
老板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递钥匙时笑着说:“这两天可能有雨,两位姑娘出门记得带伞。”
许知夏把行李箱拖进房间时,林冬葵已经站在窗边了。她伸手接了片被风吹落的芭蕉叶,指尖划过叶面上的纹路,像极了古籍纸张的纤维,清晰又坚韧。
“别对着叶子发呆了,”许知夏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我带了便携炉,要不要试试在民宿煮咖啡?”
咖啡豆研磨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鸟鸣,很快,房间里就漫开了浓郁的香气。许知夏把拉花杯举到林冬葵面前时,奶泡上正浮着片小小的芭蕉叶形状,是用巧克力酱勾的边,歪歪扭扭的,却看得人心头发软。
“尝尝?”她递过杯子,指尖故意蹭过林冬葵的嘴唇,“独家限定‘芭蕉拿铁’。”
林冬葵刚抿了一口,窗外突然飘起细雨。雨丝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轻轻翻书。
许知夏拉着她跑到天井里,撑开一把蓝布伞,伞面上绣着缠枝莲,是老板娘特意借给她们的。
“你看那墙角的青苔,”许知夏指着墙根处,“像不像你补纸时故意留的飞边?毛茸茸的。”
林冬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青苔确实沿着墙角蔓延,边缘参差,像极了她处理古籍缺损处的手法。雨珠落在伞面上,顺着绣线的纹路往下淌,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凉丝丝的,却让人不想松开。
第二天雨停了,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古籍书店走。许知夏的帆布鞋踩在石板上,发出轻快的嗒嗒声,手里却紧紧攥着林冬葵的手,怕她走得太急,又被路边的老物件勾了魂。
书店藏在一条窄巷里,木门上挂着块褪色的匾额,写着“芸香阁”。
推开门时,风铃叮当地响了一声,惊动了趴在柜台上的橘猫。它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看,又蜷起身子打了个哈欠。
店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戴着老花镜修补线装书。看见林冬葵时,眼睛亮了亮:“姑娘也是做这行的?”
林冬葵的目光落在老先生手边的《玉台新咏》上,书页的补纸用的是楮树皮纸,浆口处理得极匀。她忍不住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纸页边缘:“老先生的手法真利落,这浆口……”
许知夏没打扰她们讨论修复技巧,自己在书架间转了转,突然被角落里的一本画册吸引,封面是手绘的平江路地图,每处景点旁边都画了杯小小的咖啡,旁边用铅笔写着“适合加奶”“要放糖”。
她把画册抽出来,转身时正看见林冬葵弯腰逗那只橘猫。猫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她的嘴角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眼里的温柔像化开的奶泡,比平时柔和了不止一点。
“看什么呢?”许知夏走过去,把画册递到她面前,“发现个宝贝。”
林冬葵翻开画册,某一页上画着家咖啡店的速写,门口的招牌上写着“知夏”,旁边的对话框里画了个吐舌头的笑脸。她抬头时,撞进许知夏带笑的眼睛里。
“像不像我们以后可能开的店?”许知夏的指尖点在画册上,“一半卖咖啡,一半放你的古籍,门口再养只猫。”
林冬葵的耳尖有点发烫,低头时,橘猫突然跳上她的膝盖,尾巴圈住她的手腕。老先生在旁边笑:“这猫通人性,难得跟人亲近呢。”
许知夏拿出手机,悄悄拍下这一幕。
林冬葵低头看着猫,阳光透过木窗落在她发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膝盖上的橘猫正舒服地打着呼噜。照片里没拍进她自己,但她知道,那一刻自己的心跳声,比风铃响得还要清楚。
逛到暮色四合才回民宿,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灯笼的光,像打翻了的胭脂盒。
许知夏的脚踝有点发红,是白天穿帆布鞋走多了路的缘故。
“我看看。”林冬葵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脚踝,那里已经肿起一小块。她转身从行李箱里翻出药油,是出门前特意带的,知道许知夏总不爱好好穿鞋,怕她磨脚。
药油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林冬葵的指尖带着凉意,轻轻揉着她的脚踝。
许知夏坐在床沿,低头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脚踝的疼好像减轻了不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她伸手摸了摸林冬葵的头发,“明天换双鞋就好了。”
林冬葵没抬头,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些:“老板娘说厨房有热水,我去给你下碗汤。”
她拎着那包速食汤去厨房时,许知夏悄悄跟在后面。民宿的厨房是老式的柴火灶,林冬葵正蹲在灶前添柴,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得她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我来吧。”许知夏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柴禾,“别把你的白衬衫弄脏了,修复大师的衣服可得仔细护着。”
汤煮好时,雾气模糊了两人的眼镜片。许知夏把碗递到林冬葵面前,里面飘着葱花和蛋花,是最简单的鸡蛋汤,却烫得人心里发暖。
“明天去拙政园,”林冬葵喝了口汤,抬头时镜片上的雾气还没散,“听说里面有座书楼,藏了不少明清的刻本。”
“好啊。”许知夏笑着点头,伸手帮她擦了擦镜片上的水汽,“不过得先说好,看完书楼,得陪我去吃那家老字号的糖粥,我查过了,评价比我做的焦糖布丁还高。”
林冬葵看着她眼里的期待,突然想起高铁上那本《江南风物志》。她没说话,却在桌下悄悄握住了许知夏的手,指尖缠着对方的手指,像在打一个不会松开的结。
第二天,拙政园的书楼藏在一片竹林后面,推开雕花木门时,闻到的不是墨香,而是淡淡的桂花香,楼前种着几株晚桂,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金。
管理员是位戴瓜皮帽的老先生,看见林冬葵时,笑着说:“姑娘看着面善,是不是去年来修复过那本《园冶》?”
林冬葵点点头,目光已经落在了书架上。
许知夏没打扰她,自己靠在窗边看风景,手里转着那枚檀木叶书签。
阳光穿过竹影落在书页上,林冬葵的指尖划过某行批注,是清代某位藏书家写的“雨窗读此,如对故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时正撞见许知夏的目光。对方的眼里盛着阳光,像藏了整片竹林的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走吧,”林冬葵合上书,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去吃糖粥。”
老字号的糖粥铺在巷尾,小小的店面里挤满了人。
许知夏好不容易抢到两个座位,把一碗冒着热气的糖粥推到林冬葵面前,上面撒着桂花,甜香扑鼻。
“尝尝看。”她自己先舀了一勺,眼睛亮晶晶的,“是不是比焦糖布丁还好吃?”
林冬葵刚要开口,却被许知夏用勺子喂了一口。
糯米的软,红糖的甜,混着桂花的香,在舌尖漫开时,她突然觉得,比起那些藏在书楼里的古籍,好像此刻碗里的甜粥,和对面笑盈盈的人,更让人觉得安稳。
许知夏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突然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其实我觉得,最好吃的不是糖粥。”
“是什么?”林冬葵的声音有点发紧。
“是……”许知夏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嘴角,那里还沾着点桂花,“是沾在林老师嘴角的桂花,比糖还甜。”
周围的喧嚣好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林冬葵没躲开,任由对方的指尖在自己嘴角轻轻蹭着,像在修复一页珍贵的古籍,温柔得不敢用力。
离开江南的那天,又下起了小雨。
许知夏在高铁站的便利店买了两包桂花糕,包装纸上印着平江路的地图,和她在古籍书店看到的那本画册上的图案几乎一样。
“给你同事带的伴手礼。”她把一包塞给林冬葵,自己拆开另一包,往她嘴里喂了一块,“甜不甜?”
林冬葵嚼着桂花糕,点了点头。
高铁缓缓开动时,她从包里拿出那本《江南风物志》,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
许知夏凑过去看时,发现照片里曲桥上的两个姑娘旁边,多了两个小小的简笔画,一个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本书;另一个扎着马尾,正往对方手里塞什么东西,像杯小小的咖啡。
是林冬葵画的,笔触很轻,却看得人心里发暖。
“画得不错啊,林老师。”许知夏笑着,伸手翻过那一页,却发现夹着片新的书签,是片压平的芭蕉叶,边缘用红绳系着,绳结打得很特别,像她拉花时勾出的弧线。
“昨天在天井捡的。”林冬葵的声音很轻,“比银杏叶软,夹在书里不容易伤纸。”
许知夏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高铁穿过隧道时,车厢里一片漆黑,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她能感觉到林冬葵的手穿过她的指缝,紧紧地扣着,像在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回到修复室那天,林冬葵把芭蕉叶书签夹进了那本修复好的民国相册。
许知夏的外婆来看相册时,笑着说:“这叶子真好看,像极了我母亲当年夹在书里的海棠花,都是藏着心意的东西。”
阳光透过修复室的窗,落在相册上,也落在旁边的马克杯上。
许知夏刚做好的拿铁里,奶泡上正浮着两个交握的手,是用巧克力酱画的,歪歪扭扭的,却比任何精致的拉花都让人觉得珍贵。
林冬葵看着那杯咖啡,又看了看身边正在整理咖啡豆的许知夏,突然觉得,原来最好的修复,从来都不是把旧的东西变回原样。而是在时光里,慢慢融进新的温度,像这杯咖啡里的奶泡,像那片芭蕉叶书签,像此刻交握的手,旧的和新的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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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个短篇好了,下周才能标完结,不能改状态。看这周忙不忙,不忙的话出番外,忙得话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