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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被劫
第二日一早,我下楼时,却见大堂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吃饭,原来昨天大家醉得厉害,今早好些人还在害酒,起不来床呢。
左右无事,饭后我便回房去,揣摩了半天,终是写了封措辞谨慎的回信,又挑了几盒南货,叫绡儿和小厮捧了东西,随我去阿典家走一趟。
阿典家离客栈甚远,我问了好几个人,这才在小巷深处找到他家,待走到时,已是近晌午了。
阿典见我果然带了信来,十分欢喜,又见我还带着礼,十分过意不去,便非要留我在他家吃饭。我推辞不过,只得应了。
午饭十分简单,我也并未吃酒,可饭后饮茶时我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便似喝醉了一般。偏阿典说是去拿他家主子捎来的东西,半天也不出来,我拍脸掐手的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撑不住,歪靠在炕桌边睡沉了。
再醒来时,屋内已是暗沉沉的,我头重身软,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睁开眼坐起来,这一起身,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四周黑黢黢的,但可以感觉到空间逼仄狭小,身下似乎是垫了床棉被,但仍能觉出床板硬的硌人。
抬手往侧面探去,不到一臂远的距离便是凉凉的板壁,又摸索半晌,却连一丝窗缝也无。
我又急又怕,更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只得勉强拖着软绵绵的胳膊将身下的棉被扯起来裹到身上,再慢慢挪到角壁靠好。
才刚坐稳,正对着我的那面板壁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一篷火光突兀地照了进来,刺得我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我忙低头避开光源,心里正紧张的思量对策时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吕姑娘醒了!”
我伸手挡住强光,勉强睁开眼睛看去,那站在外面的不是阿典是哪个?
我忙以手撑地往外挪去,“阿典大哥,原来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被歹人掳走了呢……”
话未说完,我已挪到了门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荒野,我惊得呆住了,愣愣地问道:“怎的不是送我回客栈么?这儿是哪里?”
阿典面上一丝尴尬神色一闪而过,低了头答道:“我家主子让我一定要劝吕姑娘北上,可姑娘执意不去燕京,阿典无奈,只好出此下策。”
我又惊又怒,指着阿典的手都抖了,“你……你……你给我下药了?”
阿典仍是垂着头不看我,“那药不伤身的,吕姑娘请放心。”
我抚着胸口,勉强平息了心中怒气,半晌才又开口道:“你家主子与我本是好友,此次召唤我本不应辞,实在是家中有事,不能长行,故此推辞。可是你这番强带了我去,不但与你家主子无益,便是与你,也无益处,不若放我回去,将这一章揭过去,我一定好好写信为你开脱,不让你家主子难为你。”
阿典一点也不为我这番话所动,无视我恳切的目光,一边招呼身后的人扶我下车一边回道:“姑娘家中除了一个妹子哪还有别人,况且你家妹子也未曾住在家里,哪还有什么人要等你回去?再说了,那张将军不是正在寻你的事么?你此番北上正好可以避一避。”
不料阿典对我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吃惊之下,我顿时语塞,只得任由一个高壮妇人上来用一领毛皮披风裹住我,再将我抱上另一辆稍大些的马车。
这辆马车内铺设得甚是舒适,四壁和坐板都是用牛皮包着棉絮钉了的,坐板上铺着厚厚的棉垫子,一边的角壁堆着软枕锦褥等物,另一边则立着只有许多抽屉的小柜。
阿典在车门边叮嘱了那妇人几句,见我打量车内,便笑道:“今日出来的急,让姑娘在那小车里憋屈了半天,只因这里离边境太近,晚上还得赶路,姑娘就先在这车里将就一夜,明日再找地方打尖歇宿。”
见我还想说话,阿典又冷下声说道:“姑娘也暂别打回去的主意,此时回头,不论被哪一方捉住都得以细作论处。不若先随我到燕京去,到时再请我家主子设法送你回家,岂不便宜?”
我虽恨得得暗暗咬牙,却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只得低声道:“我的丫鬟和小厮怎样了?你可别害了他们性命!”
阿典笑道:“姑娘放心,他两个无恙。”
说罢,他又将手上一个包袱递给那妇人,“姑娘穿着男装赶路不便,还是换件衣裳罢。”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口口声声喊的都是“姑娘”,忙揭开披风检视身上,却仍是原来那身男装。见我疑惑,阿典忙道:“姑娘放心,这原是主子信上交待过的,并非我等冒犯。”说罢,便连忙关好车门离开。
不一时,马车又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那药效的缘故,我身上仍是软得很。那妇人见我无力,便帮我换了小袄儿并棉裙,外面仍用大毛披风裹了,又在我身后塞了几个软枕让我靠着休息。
我几次欲引她说话,她却甚是谨慎,并不多话,除了答应使唤外,对别的话便一律微笑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几番试探都碰了壁,不免气馁,只得缩在披风内闭目假寐。那妇人见我不再说话,悄悄松口气,拿了一床褥子给我盖好,自己便退到门边休息。
车内并未点灯,只有车头挂的两只灯笼的微光透过车窗映进来,隐隐地让人觉得更加气闷。
我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一时想起萧栖辰心思深沉,此去前途难料,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惶恐;一时又想起不见了我,绡儿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心里又油煎一般。再想起陶沅、庆春、玉儿等,眼里不觉又酸又痛,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不知哭了多久,我终于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身时,我只觉得腰酸背痛,想来是车行了一夜,被颠得狠了。那妇人见我按着腰皱眉咧嘴,忙过来替我揉捏一番,这才觉得稍稍好些。
虽知道我经不得颠簸,阿典却仍不肯停下休息,只是在路过市镇时又去多买了几床褥子垫在车内,每日只在晚上才找客栈歇宿。
就这样晓行夜宿,急行了一个半月有余,终于来到了燕京城外。
入城时已是薄暮时分,先时我远远的从车窗口看那城门处蜿蜒排列等待盘查的队伍心里还有些担心,不想阿典却跟那看城门的守军头领甚是熟络,两人插科打诨的互相戏谑寒暄一番后,那头领大手一挥,便放了我们这一行人入城。
一进城,阿典吩咐了赶车的人几句话,自己便打马先走了,我猜他定是先去给萧栖辰报信去了,心里不由有些忐忑起来。
说实话,这一路上行来,我不是没有揣测过萧栖辰的心思。
若要说他喜欢我,即便不提初次相遇时的狼狈,我们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两人之间也几乎总有猜疑与防备。
若说他对我完全无意,可上元灯节那夜他却又对我那么明显的暧昧,让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脸红心跳。
再想想自己,虽然萧栖辰这厮的笑容每每总能夺我心魄,可不知为何每次面对他时我就会气短心怯。
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明白,气馁之下只好给自己吃“定心丸”,不管怎样,还有豆豆在呢,只要我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主动去招惹麻烦,想来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马车辚辚而行,我沉默而忐忑的等待着与他见面的那一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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