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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信心
都说爱人的心是玻璃做的,易碎。
没错,周舟在接到车楠信息的瞬间感觉自己胸口内的那颗心,炸了。
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情绪充斥着他,脾气上来,一下子就给车楠发去好两条很不客气的信息。
【周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老总了就可以随心所欲,想不上班就不上班,想不管事就不管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己所不律,何以律人??】
【周舟:如果你的心思不在“大诚商贸”了,请务必及时告知我。】
一路气闷着回到镜城,周舟的胃又疼了起来。
娟姨已走,小王因为借调给姚容浩开车,暂时不住在他这边,所以回到家里,一屋子冷冷清清的,更加令人感到难受。
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周舟疲惫地胡乱洗了个澡就上床躺着了,手机安静丢在一旁,除了一些垃圾信息,什么有意义的回应都没有。
周舟不仅又胡思乱想起来:
车楠突然去呼和浩特做什么?一个人去还是有人跟着去?私事还是公事?可周舟没听说“大诚商贸”在那边有什么业务啊,难道是私事?
什么样的私事让他丢下自己不管,却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往更北的地方奔去?
难道,车楠真变心了?
难道,他真看上了那个谁?小谢教官?然后带他去旅游?
不对吧!这个季节内蒙那边冷嗖嗖的,有什么好旅行的?更何况,彭心平不是整天都在自己耳边唠叨,说他老板这些天来是如何如何因为他难过,又如何如何自个儿孤独寂寞沉默寡言茶饭不思的?
那个眼里心里都只有他老板的小彭同志,还拍着胸脯保证他老板绝对在乎自己深爱自己离不开自己什么的,就差一点没替他老板发誓了。
那车楠变的是哪门子心?!
既然不会变心,又为何会撇下自己远走他乡?什么事能比自己还重要?周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就算真有急事,现在也该下飞机到达目的地了吧?就不能来个电话或者信息什么的吗?”
又悄悄道:“我很不爽!车楠,你就不想好好解释一下吗?”
“车楠,想不到你会这么对我,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周舟有些伤心。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部,周舟在热空调的催眠下迷迷糊糊睡去。
半夜里,有视频电话邀请“滴滴咚咚”响起来,周舟条件反射划通,看也不好好睁眼看就哽咽地喊了一句:“车楠……”
乔青云从镜头里目睹到的是周舟一脸迷茫又有些委屈难受的小红脸,顿时心疼得不行。
他急问: “小舟,你怎么啦?”
周舟疑糊了会,还是答道:“胃疼……好像又烧起来了……”
周舟这爱发烧的毛病一直查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有医生说是因为之前的厌食症导致体弱,所以抵抗力下降才容易发烧;有的医生却说是因为支气管炎诱发的;还有的医生直接断定为“疑难杂症”。
都说“久病成医”,这些年来周舟多少有点了解自己这讨厌的发烧了,一半是因为容易感冒,另一半则是情绪低落吃不了太多东西。
记得父亲刚过世那段日子,周舟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吃不下睡不好,胃疼心痛人难受。那时候的他孤独一人都有些不想活了,还好,有车楠。
“车楠,你快回来吧,我难受……”周舟紧闭眼睛又近距离对着手机低落委屈地喊了一句。
乔青云在视频那头心跳漏了半拍,不再计较周舟喊的是谁,直接挂断电话立即订了张飞镜城的飞机票。
凌晨一点急匆匆赶到镜城的乔青云,在把笨人彭心平吵醒之后,还联系了“110”开锁中心,慌慌忙忙来到周舟家,撬开门锁,大步跑进卧室,无比担忧地抱起烧得迷糊又昏头昏脑的周舟,二话不说就往医院送去。
就在周舟被乔青云送进医院的同时,车楠也和罗幼钦一起,忙碌担忧地蹲守在呼和浩特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个重症室里。
赵云义,车楠曾经喜欢过的一个皮肤很白的男子,此刻正因为截肢昏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整个人血色全无,恍如一具惨白的死尸。
分开四年,车楠一直以为赵云义在西藏,没想到他早就跑到内蒙古去了。
这次意外若不是因为手机里还存有个罗幼钦可以联系,想必赵云义就得在医院里“自生自灭”了。
没钱交住院费手术费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有亲人朋友愿意前来给签字做手术……
最后医院通过警察找到了远在京都工作的通话记录比较多的罗幼钦。而罗幼钦不久前刚从朋友发的朋友圈里看到了车楠,知道他正在京都进修学习。
车楠一直是个乐于助人、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这是他们那帮朋友都知道的事。以前大家相处在一起,谁人谁家无论是小麻烦还是大麻烦,只要让车楠知道了,必少不了要支助一些。
如今听说赵云义没有动手术的钱将会失去生命,车楠哪里还敢耽误?
下了飞机车楠就和罗幼钦急急忙忙赶到医院,还没看见人就先交了钱安排做手术。
几个小时的焦急等候之后,终于迎来一个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好消息是:赵云义的手术还算成功,生命暂时保住了。
坏消息就是:赵云义的左腿至膝盖以下,已经全部被截断干净了。
周舟的信息车楠不是没有看见,只是赵云义的事儿太大太让人担心,加上罗幼钦一直在跟车楠普及关于赵云义这几年的各种消息,车楠就没及时回复周舟。
赵云义大学念的是社会学,在校期间就一直从事志愿者工作。后来毕业回镜城,他选择成为一名社会志愿者,愿长期为各行各业做各种志愿服务工作。
社会志愿者没有工资,只有一些生活补助,因此赵云义个人根本没有什么资产和积蓄。这也是当初车楠和他在一起时最主要的矛盾之一。
车楠以为,好人好事固然要做,但也应该是在自己居有定所、衣食无忧和能力范围之内,否则就是寸步难行,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那时候车楠总反对赵云义不好好找工作,一心只扑在志愿者工作上,然后过着“付不起房租买不了冬衣”的日子。毕竟他们两人都不是丰厚之人。
车楠没有家,身后没有任何收入。
赵云义则来自靠种地吃饭穿衣的农村。
实话实说,他们都没有做全职志愿者的条件和实力。
但赵云义仍旧坚持了自己的梦想,他后来甚至还选择了更加遥远更加需要服务的西藏地区。
于是,分手后,车楠就一直没再和他见过面。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庄严清冷的病床上……
* * *
车楠说去两三天,但最后他回到镜城却是五天之后。五天的时间,除了工作之事车楠联系过姚副总转达到周舟面前的文件签字之外,周舟和车楠一次电话都没通过,视频更不用说了,没有。
这没有任何交集的景况足够令一个人从伤心、失望,再到更伤心、更失望了。
这五天来,周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伤心,失望,再伤心,再失望。
一个人在伤心失望的脆弱时刻,最容易被一些对自己好的人和事情所感动。
比如这次周舟生病发烧,乔青云半夜远隔千里赶来,这已经够让他感动的了。更何况这千里赶来的人,还不顾自己是否休息,就夜以继日微乎其微地对他进行照看呢?
而且,曾经的学霸哥哥为了照顾他眼睛都给熬红了……
当周舟喝着乔青云费力从他妈妈的表妹的婆婆那里求来的治胃土汤药时,他承认自己真的有所动摇了。想来青云哥真的是很喜欢自己,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喜欢着。
周舟躺在医院的被窝里暗自叹气:车楠,你到底对我是怎样的?我怎么觉得都没信心了??
难道你之前说过的那么多甜言蜜语,做过的那么多关爱关心,不过就是哄哄我,想跟我发生点亲密关系吗?
难道你在跟我有了亲密关系之后,就满足了不稀奇了可有可无了吗?
车楠,你怎么就那么混蛋??
周舟出院这天,车楠终于出现了。
对于车楠会知道他住院的消息,周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有个完全隶属于他的心腹跟班驾驶员,车楠哪有不知道周舟的动静的?
不过就是看他想不想知道罢了。
乔青云弄来的土方汤药似乎还蛮不错的,周舟吃了2副就感觉胃部不是那么难受了,食欲也有些好转。
身体的舒适会令人心态性格有所平静,所以在见到车楠的那一瞬,周舟居然没有发脾气。
虽然没用言语怼他,但也没什么好脸色。
乔青云两天前刚飞京都,为了接周舟出院,又在周末中午飞了回来。
三人在病房里见面,乔青云率先客气地跟车楠打了个招呼,车楠礼貌点头回应。
当幽深的眸子看向周舟时,周舟发现眼前的人不仅有些瘦了,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陌生。
对,陌生!
车楠看向他的目光里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甜腻感觉,面容平静,态度恭敬。突然好像是挺疏离,挺客气,挺业务的一种对视。
很陌生,相当陌生。
周舟心头一震,酸麻神经瞬间通电全身,仿佛天地突然晃动了,他有片刻失重,要倒不倒。
乔青云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长臂圈抱着将人带坐在病房沙发里。
“小舟,怎么了?”
“舟舟,怎么了?”
异口同声的两个人都急切地问道。周舟抬眼看了车楠一会,淡淡说:“我没事。”
“要不,再观察一天吧!”乔青云在一旁道。
周舟收回目光,重新站起来脱离乔青云的圈抱,说:“没事,就是有点饿了,想去庆园楼吃火锅。”
乔青云急忙道:“那行,我们这就去吃。”
车楠:“……”
车楠最终还是厚着脸皮与他们一起去“庆园楼”吃火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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