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长大

　　编剧的写作刚进入正轨，演员又成了问题。方程揪出几个一起打球的男生来帮忙很容易，但没有女生愿意演。方程提出写霸王别姬这一出戏，是想发挥丁语的优势，结果现在反倒有点弄巧成拙的意思。
　　他惯常嘲笑杨凡凡愚蠢，为了面子，这事憋了两天愣是没和杨凡凡说。
　　两天后，剧本写好了，杨导正要开工，发现演员不齐。
　　“烂橙子你到底行不行啊！我的姬呢？”杨凡凡当场咆哮了。
　　“是我的姬……”饰演项羽的同学弱弱说了一句。
　　方程心虚，语气上却没示弱。
　　“一共就找来这么些人，你看着办。”
　　杨凡凡咬牙切齿道：“行，我看着办！没有女生你就给我反串！”
　　方程：“……”
　　这已经不是弄巧成拙的问题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部连续剧就这么排练了起来，大家心里都没底，却也出于各种原因，没撂挑子不干。没想到演出效果好得惊人。
　　第一集霸王别姬。175的霸王和180的姬，剧情虐心又搞笑，丁语把人的喜怒哀乐玩弄于股掌之间。杨凡凡亲手给方程梳妆打扮，发现方程女装扮相意外的还不错。用丁语的话说，就是可以出COS了。
　　第二集鸿门宴。演员中规中矩，但是剧情很刺激。一番斗智斗勇之后，结尾居然暗示有人是穿越者，本想改变历史却翻车了，恰好把历史推回了正轨，让人瞬间脊背发凉，回想剧情细思极恐。
　　第三集四面楚歌。动作戏看得全班男生起立鼓掌，王伟杰把男生的中二情结拿捏得死死的，英雄的故事本就让人血脉喷张，英雄末路更是悲壮极了。
　　后来大家和语文老师商量好，每个学期班里一定会演一次课本剧，杨凡凡几乎得意忘形，在方程超大功率的嘲讽中才冷静下来。
　　杨凡凡折腾完这一波，语文成绩没提高，副班长的位置倒是坐稳了。
　　她问丁语语文到底是什么，丁语说，是对世界的感知和表达。
　　她问丁语是不是人人都想表达，丁语说，当然。
　　她问丁语表达不好怎么办，丁语说，表达得好，给大家看，表达不好，给自己看。
　　杨凡凡突然觉得丁语这人比她想象中有趣得多。
　　她想起有种叫做“交换日记”的东西，灵感乍现，赶紧去找方程。
　　方程一见杨凡凡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要瞎折腾了。
　　杨凡凡说：“我想买个笔记本。”
　　方程：“……”
　　杨凡凡补充：“我们班的每个人，都可以在上面写日记，全班的交换日记！”
　　方程：“……”
　　杨凡凡问：“你不同意？”
　　方程为自己刚才认真听杨凡凡说话的行为感到一丝后悔。
　　“杨烦烦你脑子里到底有多少坑！成天都琢磨些啥？能不能把精神头用在学习上？”
　　杨凡凡说：“我要10块钱班费。”
　　方程：“……”
　　杨凡凡说：“其实8块也行。”
　　方程：“……”
　　杨凡凡说：“那5块？”
　　方程咆哮：“给你15，求你快走，别烦我。”
　　杨凡凡“顺利”拿到集体日记的启动资金，去买了一个硬壳大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了个很新潮的名字“高一1班BBS”。
　　她在上面写了第一篇日记，记录了导演课本剧时的一些趣事。
　　很快上面有了第二篇日记，作者匿名，字体没见过，写的是篮球场附近一只野猫见人就打滚的事。
　　第三篇日记，作者匿名，字体没见过，从内容上看是个女生，写她心里有个很欣赏的男生，但两个人相隔很远的故事。
　　第四篇日记，作者庄志远，他说今天的物理作业，有一题题干表达不够严谨。
　　第五篇……
　　这个本子每隔三、五天就会传回到杨凡凡手里。匿名作者大多隐藏了原本的字体，不过出现的次数多了，大家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大概过了半个月，王伟杰开了一篇连载小说。原本一周一更写得挺好，有一周作业多没更，不知道谁一时技痒，给接了下去，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好几个人都去接。于是这小说就变成了一个风格诡异的接龙游戏，大家一起玩了半个月。唯一的遗憾就是，王大作家原本设定的结局，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有一次班里同学听说江老师的老婆要生小孩了，大家都说要给那小孩取名字，奇奇怪怪的名字列了整整一页。然后杨凡凡决定搞个投票，最后胜出的是“江师”。方程看了以后，直接丢给杨凡凡一本物理卷子，让她不做完不许再玩集体日记。
　　杨凡凡捏着卷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感觉物理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她突发奇想，说：“你叫方程，所以数学好，我同桌叫丁语，所以语文好，那我是不是改个名字，物理就能学好了？”
　　方程说：“你可以改名叫杨氏模量。”
　　杨凡凡问：“那是什么？”
　　方程说：“不好意思，没考虑到你的水平，超纲了。”
　　杨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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