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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瀑布声一如既往地簌簌作响,悬崖峭壁上停留的鸟雀突然不安地鸣叫,树影摇曳,有一种不寻常的声音越来越近。七皇子站在洞口神色一凝,在人影下坠的瞬间,伸手一拽,抓住了一只胳膊。
七皇子:“???”
等他看清人的脸,他几乎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他用双腿卡住支撑,用尽全力拽着摇摇欲坠的贺冬灵,极速的瀑布悉数打在她的身上,瞬间加重的力让七皇子有些吃力了,时间就是生命,在这里坠得越久,一旦他手滑坚持不住,贺冬灵就没命了。情急之下他只能用银针扎进贺冬灵的指缝里,逼她恢复意识。
几乎就是针扎进指缝的那一瞬间,贺冬灵宛如回光返照般睁开了眼睛。
“抓紧我!”七皇子喊着,双手拼命向上拉,“你自己也用点力往上!”
贺冬灵:“……”
一睁眼就是悬崖峭壁,呼啸而下的瀑布更像是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剐在她的身上,她甚至都闻到了某种浓烈的血腥味。
生死之际,贺冬灵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的身体被瀑布冲得左右乱撞,她只能死死抓住七皇子的手,祈求道,“救我……”
七皇子胳膊上本就有伤,被贺冬灵这么一拽,伤口又被撕裂开,血迹就这么顺者流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贺冬灵颤颤巍巍往下看了一眼,她连呼吸都快没有了。她望着七皇子满额的汗珠和自己被血染红的衣衫,她觉得自己这一次是逃不掉了。
“七皇子……”贺冬灵的牙齿打颤,用手指抠了抠七皇子的胳膊,泪眼模糊地说,“你松开我吧……”
此时此刻的七皇子神经已崩到极致,见贺冬灵有意放弃,大声呵斥道,“给我用力,拽着我的手拼命往上爬!”
贺冬灵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慌乱无助的脚终于找到了支撑点,她借着七皇子的力,开始努力向上爬。七皇子双目一凝,用腹部的力量做支撑,渐渐抓住贺冬灵的肩膀,用尽全力将她拖了上来。
贺冬灵就这样倒在七皇子的身上,两个人精疲力尽地摊在山洞里,满是疼痛的呼吸声。
山顶之上,伪装自己受伤的侍卫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在长公主面前,“马儿突然惊了,开始发疯地乱跑,等我追过去的时候,贺姑娘已经被甩出去了……”
长公主瞬间腿软,“你说什么?”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队伍纷纷站在悬崖边上望了望,最后都对长公主无奈地摇摇头,“以这个悬崖的高度,贺姑娘坠崖身亡怕是连尸体都找不到,那么急的瀑布不知道会把她带到哪里去。”
“不!”长公主红着一双眼大喊,她下令命所有的人去找,她一个人跪在悬崖边上,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当消息往回传的时候,此时前来马场的太子殿下便第一个知晓,他亲自将跪在悬崖边的长公主带回永安宫。太后和皇上纷纷震怒,特派禁军前去寻人。太后到底是老江湖,听完长公主抽泣的叙述,便下令把负责牵马的侍卫带来问话,可谁能想到,前去抓人的禁军竟然扑了个空,那个脸上有疤的侍卫突然凭空消失了。
崔姑姑跪在地上自责,她千防万躲,就怕宫里有人会对贺冬灵下手,她之所以交代贺冬灵请长公主来永安宫用晚膳,就是怕有人在回来的路上对贺冬灵下手,她本以为有长公主同行,他们便不敢造次。可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些不干净的手脚早就布好了局,连一无所知的长公主都成了他们的棋子。
思及此,太后娘娘气得摔碎了茶杯,她终究是大意了,她当太后的时间毕竟有些年月了,这些日子长到足够让她低估后了宫争宠的下作手段。
同在永安宫的皇上更是气得大骂,若不是太子殿下以身拦着,长公主脸上必然留下一道重重的掌印。时隔半年,贺冬灵又活成了整个皇宫里的头条,有人喜有人忧。
又是一个慌乱的夜,禁军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开始搜山找人。可皇家马场的悬崖峭壁本就是万丈深渊,就算禁军不眠不休,也得花上几天的功夫才能扫完一座,众人私下里都说贺冬灵这次定是凶多吉少。
皓月当空,满天星斗闪着光芒,呼吸渐渐平稳的七皇子抬手轻轻拍了下倒在他身上的贺冬灵,“起来吧。”
山洞里寂静无声,七皇子皱眉垂了下眼,才发现贺冬灵早就晕了过去。他这才坐起来,轻轻将她靠在一边,拧开瓶盖,往她嘴巴里灌了些水进去。
七皇子看着面色煞白的贺冬灵满脑子都是问号,山顶是皇家马场,她怎么会上面摔下来呢?他抬头抹掉贺冬灵额头上的血迹,这才发现可怜的贺冬灵浑身冰凉,整个人都在发抖。
瀑布的水几乎将贺冬灵淋透了,七皇子特意将火移动到靠近她的地方,又往火里添了些柴火。等他有功夫喝一口水的时候,他发现贺冬灵的情况更糟了。
七皇子不得不停搓着贺冬灵的双手,往她手掌心里吹气,试图让她的身体尽快热起来。可贺冬灵的身子骨比他想象中还要弱,眼看她抖得越来越厉害,七皇子叹了一口气,解开彼此的衣衫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冰凉透骨的体温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他极力自持,将目光投向星空中明亮的星星。
半夜三更,迷迷糊糊的贺冬灵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衣衫不整靠在七皇子怀里。震惊、疑惑、不解……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就笼了过来,她想伸手去够自己摊在火堆旁的衣服,背后一记浑厚的声音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你的衣服还没烤干呢,”七皇子将自己的衣衫搭在贺冬灵的身上,见她还在发抖,轻轻说了句,“你先穿着我的吧。”
小小的山洞,光着膀子的七皇子继续往火堆里添柴,贺冬灵接过衣服只看了一眼就避开了七皇子的目光,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彼此都有些不自在,尽管外面一片寂静,但火苗之下心脏的节奏正在加速。
贺冬灵接过七皇子递过来的水壶,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脸上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的浅笑,“谢谢你救了我。”
七皇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怎么会从马场掉下来?”
“有人要杀我。”
“谁?”
“我不知道……”
死里逃生的惊恐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呆滞的状态下,她断断续续地说着马场的事情,七皇子问一句她答一句,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只记得七皇子凌厉的眼神越来越深。
虽然贺冬灵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但聪明的七皇子早将这些信息拼贴完整了。这些年他作为皇上最隐秘的暗卫,利用边境来回的时间差,为西平朝堂的稳定做了很多事。
半夜的气温低得不像话,尽管贺冬灵已经挨着火苗坐了,但她还是冷到发抖。七皇子见状又重新抱住了贺冬灵,两个人共用一件衣服,他包住她的手,来回搓了搓,又往里面吹着气,轻声问:“好点了吗?”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贺冬灵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将此时此刻的七皇子自动划分为救死扶伤的医者。她侧了侧身子,突然看到七皇子胳膊上的伤口有殷红的血迹。
“你的胳膊……”贺冬灵将他的胳膊拉近一看,伤口撕裂处还在淌血。
“没事,”七皇子懒懒地答,从他十三岁上战场,这些年他身上的伤就只多不少,“多几天就好了。”
贺冬灵瞅着伤口皱起眉头,她知道这伤是为了救她才会撕裂的,这种时候必须马上包扎止血才行。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山洞,她只好把七皇子的外衣用力一撕,勉强用衣角给他包好了胳膊。
“咦?”七皇子挑了下眉,“你还会这个?”
“嗯。”当眼神对上的时候,贺冬灵突然乱了心神,七皇子盯着人看的眼神太有攻击性了。
贺冬灵:“……”
她觉得自己又被“杀”了,有人半夜持帅行凶。
虽然认识七皇子也有些日子了,但她到今日才明白“剑眉星目”是什么意思。有点帅,带点痞,身材棒,这分明就是让人惊艳的漂亮男孩,要是放在现代社会,妥妥的C位出道!
夜色就这样醉着,贺冬灵和七皇子相继都睡着了。月落日升,天际露白,缠绕在山间的云雾,像画上去的玉带。
七皇子耳力甚强,听到远处有声音后便起身穿好自己的衣服,等听到动静的贺冬灵醒过来,他对她说,“我带你下去,禁军很快就会发现你,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是我救的你。”
贺冬灵点头,“我知道,本该在边境的人是不会出现在皇家马场的。你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至始至终,贺冬灵都没有问过七皇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即便她看到夜行衣,她也什么都没有问。世间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不想探究别人的隐私,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七皇子眼神里又多了一份赞赏的目光,他用黑布蒙住了脸,抱着贺冬灵挂着他上山的粗绳,从山洞里飞出。腾空而起的一瞬间,脚踏行云,怀揽河山,贺冬灵紧紧抱住七皇子,只感觉到心脏扑通跳,像一只在天地间翱翔的小鸟。
不知不觉,双脚就触到了地上,七皇子等贺冬灵定晴站稳,离开前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会对你负责的。”
贺冬灵:“???”
OMG!这是什么单纯可爱的宝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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