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溺水人间人还醉 之 玉天仙

作者:且听枫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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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夜幕深沉,夜空如洗。
      漆黑如绸的天幕上,一轮明月高高悬挂。月如玉盘,涌动着淡银色的光华,浅是浅到了极致,美也美到了极致。
      朗照的月光下面,云湖水面缓缓升腾起淡色的雾气。
      湖水微波泛滥,连带倒映出的皎洁月影,也在不知不觉间碎成了许多块。
      湖心的雪莲台七色幻化,斑斓的河灯映照出翩飞的身影。
      女子身影旋舞的顷刻间,有烟火自湖心升起,蓦地窜入空中,在漆黑的天幕中燃烧出绚烂的花朵,而后缓缓淡去、湮灭。
      绚丽的烟火盛放下,有两名男子在临湖的街边缓缓站立,一个金发素衫,另一个棕发异眸,手中还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
      娃娃早被漫天的星火吸引,依依呀呀地发出欢喜的叫声。两名年轻男子彼此交换着神色,最终将目光落在娃娃身上,眼中带着难以名状的温情。
      终于,绽放的烟火在天际消去了形迹,深沉的夜幕也重新归于平静。宝宝嘟起嘴,似乎有些不满,又有些不舍,偏在此刻,一个声音从旁而来,带些嗔怒,又带些宠溺,却是那么的动听:“终于找到你了。”
      三人齐齐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年轻男子飘逸的身形和面如冠玉的脸。男子约莫二十多岁,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眸淡雅翩然,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贵气与豪气,看起来不怒自威。男子的身后跟着几人,形貌年龄虽然各不相同,却都是一副随从的打扮。
      枢和一条看得来人的相貌,眼神终是微微一变。
      娃娃却是万分喜悦,对着面前的男子笑得合不拢嘴,似乎都忘了自己正被枢抱在怀里,张开两只胳膊就想往那人怀里扑:“叔皇,抱抱~”
      叔皇?那他岂不是……
      听者娃娃的叫唤声,再看看年轻男子俊秀的脸庞,确定没有认错人,枢和一条忽然感叹自己当真是遇到了个特别贵重的麻烦。
      两个人彼此咋舌的当口,男子已经几步走到枢面前,将娃娃从枢手上接过,抱在了自己怀里:“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担心……”
      娃娃仿佛没有听到男子的话,只满足地偎在他怀里,小嘴一上一下地嗫嚅道:“还是叔皇最好了……”粉红的唇瓣努着努着,双眼渐渐阖上,毫不犹豫地会周公去了。
      抱着娃娃的年轻男子不着痕迹地轻叹一声,终于还是微微弯起嘴角,笑得很是温柔。末了,他忽地抬起眼,对上面前男子深邃的红眸,笑容依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好久不见了,枢。”
      他说话时的声音淡而不重,甚至怕扰了娃娃的酣睡而刻意放轻,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人无法忽视那温软的话语下所隐藏的气势与威严。
      面对这个人,枢本是准备弯身行礼的,却被那人淡淡制止,于是便只剩下那句话轻缓地飘散在空中,却足够让不知情者如闻惊雷:“已经有两年多没见了吧,九王叔。不,现在应该称您为元和帝了。”
      那是曾经才智与声威并重的祾王,更是如今君临天下的王者,玖兰玥。
      “被你这么叫还真不习惯,”对着枢和一条两人点了点头,玖兰玥的语气里却微微透出些无奈,若论辈分,他确实算是枢的长辈,但算起实际年龄,他却比枢大不了几岁,本就比较尴尬,此刻见枢这么一板一眼地和自己打招呼,当真是哭笑不得,既不想深入下去,便只好转换了话题,“说来也真是巧,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枢道:“我与一条本是要去嵩山的。途径此处,听说镇上有祭典,便留下来看上一看。”
      “这样……”玖兰玥早就注意到了站在枢身旁的一条,此刻听了枢的话,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不过你不是一向都不在意什么庆典的么,怎么今天却有兴致看这劳什子灯会?”
      明知故问。枢瞧着玖兰玥那越笑越像狐狸的眼,心中感慨不知为什么别人都认定他是一个翩然君子,当下挑了挑眉,轻轻唤了一声:“叔皇。”
      玖兰玥被他那一声“叔皇”叫得哆嗦了下,顺带抖出一身鸡皮疙瘩。都这么多年了,枢那表里不一的恶劣本性还是没变,尤其是在“温柔地绞杀别人”这一项上,非但没有退步,反倒越发的炉火纯青。
      想及自己的身份,被宝宝那个年纪的孩子叫叔叔也就算了,要是被这么一个大男人成天“叔皇”长“叔皇”短,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英年早逝。当然,是被恶心死的。
      想到这里,玖兰玥不得不沉痛地承认还是枢棋高一着,尤其是在对方看到自己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的神色变化以后,又非常温柔地补充了一句“叔皇,保重身体”,当下垮了一张脸,道:“你就真的这么想整死我么……”
      枢随手拨了拨额前略微散乱的发丝,笑得好不魅惑:“那是当然的。叔皇。”
      果然,是这样的啊……
      一条有些好笑地看着玖兰家那两只你来我往的明枪暗箭,心中思忖枢那爱整人的毛病当真是越发严重了,而玖兰家也不愧为玖兰家,个中人物常常都不按常理出牌,果然是十分的“特别”。
      眼看着形势一边倒,宝宝忽然伸起两只小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两条短短的眉毛皱巴巴的,似乎正做着什么噩梦。
      一条本就离宝宝不远,见宝宝睡得不安稳,下意识便伸出手,轻轻握住宝宝凌空舞动的手,让那两只粉嘟嘟的小拳头在自己手中缓缓展开,复为平静。
      小心地将宝宝的手放回玖兰玥怀里,一条轻轻摸了摸那头柔柔的短发,微笑道:“宝宝真乖。”
      宝宝弯了弯嘴角,竟在睡梦中甜甜地笑了。
      玖兰玥和身后的随从都用十分诧异的眼光盯着一条。
      这个小祖宗,平日里在皇宫不知有多调皮,都没见他听过谁的话,就是面对堂堂元和帝本人,他也是按着性子高兴时就听,不高兴时就装聋作哑。至于现在这种情况,更是想都不敢想了。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宝宝应该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吧……
      一条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玖兰玥有些怪异的神情。当然,玖兰玥的想法一条是不可能知道的,只好试探性地问道:“皇上?”
      玖兰玥回过神,对着一条淡淡地笑了笑:“啊,没什么,只是觉得吃惊罢了。”
      看着眼前男子如画的眉眼,玖兰玥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想法,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大概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好比三年前初见他时,他的形容相貌便已在他心中刻下不可磨灭的影子。如今再见,却让他越发觉得惊艳。他想,眼前的金发男子果然是像及了那个人,而那个人,如今却又在哪里呢?

      “这孩子这么亲近一个人,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是么?”一条的笑容依然是平稳而沉静的,仿佛是将一切都看透以后才能拥有的淡然于胸,“说起来,这孩子叫您叔皇,应该是与枢同辈吧?”
      玖兰玥点头道:“这是十皇妹的孩子。”
      “这么说来枢也算有弟弟了~”宛如天籁的声音里此刻却添了些莫名的兴奋与欢快。
      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因为自己有了个名义上的弟弟而如此高兴,但枢知道他是为自己而高兴,嘴角便也在不知不觉间微微弯了起来。
      玖兰玥将枢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枢当日的想法。那时他置唾手可得的王位于不顾,挂冠离去,只是为了与那人在一起。而那人,也确实值得。

      临行之前,玖兰玥忽然说有事要单独告诉枢,于是屏退左右,带着枢往僻静的角落而去。
      走了许久,直到确定自己此刻将说的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玖兰玥才停下脚步,眼角余光掠过某个耀眼的金色身影,半带感慨地冒出一句:“说起来,我与一条公子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呢。”
      枢顺着他的话远远望去,任由那人绝世的身影落入眼底,缓缓消融。他自然知道玖兰玥所谓的一面之缘指的是什么,想及当年那人荒唐的决断,心中竟悄悄地涌起某些奇异的感觉。
      玖兰玥见枢迟迟不说话,于是看向他道:“枢,你与他在一起,我本不该说什么,毕竟你们确实是配得起彼此的人,但是这样下去真的好么?”
      “你想说什么?”一贯淡漠的语气,即便是面对眼前坐拥天下的霸主,也没有丝毫改变。
      玖兰玥道:“你应该听过了前不久四大世家被偷袭的事吧?”
      枢却是淡淡回道:“那不是你安排的么?”
      “我确实是派了暗线在四家附近,但那些都不过是负责情报流动的密探。” 清淡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微微透出一点暗色的红,昭示着那人玖兰家的血脉,“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放任那么大的势力而对它毫不所查的。”
      他们都是熟悉帝王之术的人,枢当然知道,玖兰玥所说的全是实话。
      绯色的眸里有火光微微跳动,又在顷刻间被黑夜吞没。
      玖兰玥的下一句话也在这细微的变化中脱口而出:
      “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回来了。”

      枢和一条几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近深夜,莫嫣儿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替两位主人收拾好房间后便忙不迭地将两人推进房里,一边说着公子好生歇息一边笑啊笑得很是诡异。
      退出房间,再将两位公子的房门阖上,又在门外站了片刻,莫嫣儿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工作成果,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见萧茗烟一脸兴奋地往自己的方向——准确的说是向着枢和一条的房间奔来。
      看她此刻的神态表情,再看她那无与伦比的奔跑速度,莫嫣儿忽然觉得很绝望。
      还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孩子啊……
      莫嫣儿在心中默默地打着鼓。
      果然,萧茗烟跑到莫嫣儿面前的第一句话就是:“莫大公子可在么?”
      莫嫣儿不禁上下打量起萧茗烟,心中万分疑惑以两位主子的英明果决,怎么会答应带上这么一个糊涂蛋。比如说现在吧,她如果告诉她两位公子不在,那么以萧茗烟的性子,此刻一定会回去街上寻找,而且非寻到两位公子不行。这么大半夜的,她又是个姑娘家,怎么说都比较危险,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还不知道两位公子会怎样了。可如果说两位公子在吧,自己绝对会被她软磨硬泡着见两位主子,真是……权衡了一下利弊,莫嫣儿最终还是觉得实话实说比较好,毕竟被缠得不行总比半夜出去找人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莫嫣儿撇了撇嘴,终于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字:“在。”
      听到莫嫣儿的回答,萧茗烟果然两眼放光,万分爽朗道:“那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他看。”
      莫嫣儿白眼一翻,不住摇头道:“我说萧大小姐,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么?”
      “什么时辰?”萧茗烟眨了眨眼,带着一副十分天真的表情回答道,“子时啊。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莫嫣儿好不容易压下几乎冲出口的话语,努力耐着性子教育无知少女:“你看,现在都已经子时了,大家都休息了,萧姑娘也应该早点休息才是。”
      “啊,那没关系,反正我还不累,过会儿再去睡好了。”
      莫嫣儿忽然觉得有些晕眩,不禁扶额道:“我是想说,我家公子已经休息了。”
      “哎?可是我这东西很重要,到了明天就看不到了!”
      看着萧茗烟韧劲十足绝无半分虚假的认真模样,莫嫣儿只觉得一阵绝望:“萧姑娘,你真的是个姑娘么?”
      萧茗烟奇怪道:“自然是了。嫣儿姐姐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说完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莫嫣儿。
      是你白痴还是我白痴!莫嫣儿白了萧茗烟一眼,还说自己是个姑娘呢,连夜半不应该到男子房间这种基本的规矩也不懂,那个叫萧什么的庄主,究竟是怎样教育自己的女儿的啊!
      莫嫣儿指着天地控诉,却没有半分效果。反倒是萧茗烟趁着莫嫣儿神游的片刻,大刺刺地准备推门而入。
      莫嫣儿忽地回过神,失声大叫:“不可!”
      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房门已被推开。
      室内的旖旎气息就着洞开的门口飘散开来。
      白皙如玉的肌肤静静地暴露在空气里。
      宽实的后背,有力的臂膀,细长的手指。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属于一个人——那个有着血红色妖艳眸子,面容绝世的棕发男子。
      因为有他和被子的遮挡,所以看不太清在他身下的究竟是什么人。
      萧茗烟不禁愣了。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即便偶有触及,也不过是依着旁人的只言片语微微臆测,此刻不小心撞破,自是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的后背,目瞪口呆。
      呆了半晌,秀气的脸庞莫名一燥,不消片刻便红得像个熟透了的番茄。
      萧茗烟那早已僵化的大脑这才重新运作起来,手忙脚乱地不知所措:“对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
      话还没说完,玖兰枢忽然瞪住她,绯色的眼里满是森然的气息:“是你。”
      看着那样的眼神,萧茗烟只觉得一阵寒冷,仿佛自己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那种难以言喻的杀意与杀气,竟然会让她觉得如此恐惧,甚至绝望。
      那一刻,萧茗烟忽然明白,他是真的想杀她。
      再次呆愣的刹那间,耳边有风呼啸而过,萧茗烟本能地觉得那是冲着她而来、欲置其于死地的杀招,却没想到凌厉的风竟越过自己,向自己身后冲去。
      萧茗烟急速回头,只见一名黑衣人被枢的招式封住了动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方才显露的杀意不是针对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黑衣人。再看莫嫣儿,却已昏倒在地,显然是遭了黑衣人毒手,当下精神一震,抽出长剑就往黑衣人身上刺去。
      然而黑衣人的武功也实在是高的很,方才被枢的招数煞到,想来也是因为出其不意。此刻萧茗烟的剑法虽快,却是奈何不了黑衣人半分。
      咬了咬牙,凝力将长剑掷出,自己也合身扑上,黑衣人眼神微变,急速后掠,远离了房间。
      萧茗烟与黑衣人缠斗数回,均无法取胜,心中不免焦急。又一剑被隔开后,黑衣人纵身一跃,逃离了开去。
      萧茗烟心有不甘,也放开脚步追了上去。
      在萧茗烟离开的那一刻,有一条身影自后方窜出,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身后。
      而在方才遭遇黑衣人的那间房里,此刻只剩了一个人。
      金发男子正坐在床前穿戴自己的衣物,将里外衫一件件穿上,再将斜织的扣子一颗颗扣上,一条虽然神色如常,脑中却已滤过万千思绪。
      此时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身处此地的自己未必是安全的。
      本来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追堵方才的黑衣人并不见得是明智之举,但他早先见萧茗烟追着黑衣人而去,心中不免担忧,一来黑衣人武功极高,二则手中所握黑衣人那边的情报几乎为零,这种情况下贸然追击,极有可能遭到对方算计,甚至丧命。而萧茗烟武功比不过黑衣人暂且不说,至于江湖经验,更是少的可怜,如此一来,当真便是羊入虎口,危险的很。
      正因于此,方才他才会让枢跟在萧茗烟身后,有这么一个人保驾护航,即便遭遇危险,也必然无碍。更有甚者,枢若有机会擒下黑衣人,那便再好不过。
      但有最好,自然也有最坏。
      倘若前来的黑衣人不止一人,而方才那人也不过是用作调虎离山的诱饵,那么此刻最危险的,只怕是独处这间屋中的自己了。
      然而事实证明,黑衣人远比他所想的来得更为凶险。
      几乎是在眨眼的一瞬间,三道寒芒从不同方向直刺他而来,两道在前,一道在后,却都带着不可忽视的强烈杀意。
      一条身形晃动,避开当前两道寒芒,脚下步伐一动,躲过背后一道杀气,最终站定在偷袭者几步之外。
      三名黑衣人,身材体形极为相似,且都手持长剑。
      看来,是先前那人的同伙呢……
      一条在心中暗自叫苦,这情况岂止不妙,简直是大大的不妙,黑衣人的武功如何他自然清楚,且不论自己现在等同于功力全失,单从方才黑衣人出手的三招来看,也可以知道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偷袭而已,而是取自己的性命。
      果然,还没站定多久,其中一名黑衣人又向他扑来。
      一条身形一转,转回屋子正中,数十枚暗器却也紧随着朝他飞去。
      袖中清光流水般飞出,挑起房间正中的桌子,圆桌翻身而起,恰好将那些暗器全数挡下。
      不过是接挡暗器的片刻间,三名黑衣人便又一拥而上。
      他们原本还有些忌惮一条手中的玉清宝刀,但几招下来,却发现刀上并没有灌注多少真力,于是长剑一抖,越发犀利地攻向一条。
      啧,被看穿了么……
      左肩一沉,堪堪避过黑衣人夺命的一击,一条心知如果继续被几人围攻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当下脚步一滑,更加迅速地移动起来。
      黑衣人见他忽然加快了速度,也是紧随而上,行到一半,却被凌空而来的一把毒粉逼得向后退去。
      粉末飞散的那刻间,几支金针混杂在未散尽的烟尘里,向着黑衣人射去。处在最前的黑衣人挥剑弹开金针,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惨叫。
      待回过身去,才发现其中一人已被一条刺中,刀身直插入胸口,想必已刺破了心脉。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不变,也是一剑刺入同伴后腰,剑身贯穿身体,竟是直往一条身上刺去!
      好一个狠辣至极的两败俱伤之法!想不到那几名黑衣人不仅招招无情,更是连自己同伴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
      幸而一条早一步洞察了黑衣人的意图,在对方长剑贯入同伴身体的瞬间,已抽刀向后退去。
      退到一半,却忽觉背后有寒气袭来。一条神色一凛,自从与黑衣人对上,他便格外小心,却不想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此刻他退到一半,旧势不止,新力不生,正是最为尴尬的时候,即便想避却也是避无可避!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
      刀剑相交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得人鼓膜隐隐作痛。
      剧烈声响后的房间里,一条与黑衣人依旧相持而立。长剑仍被黑衣人握在手里,但仔细一看,却发现早已断作两截。玉清的刀刃从黑衣人肩膀处斜切而入,几乎割开了黑衣人大半个身体,血骨森森可见。
      一条脸色苍白地握着刀柄,只觉得胸腔间一股血气翻涌得厉害,不消片刻已升至喉间,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一边极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一边正准备将刀从黑衣人身上拔出,然而刚一用力,血气已冲破喉间的防线,随着爆发的咳声喷涌出来。握着刀柄的手渐渐松开,一条用手捂住嘴,意图止住不断涌出的血液,身子却缓缓瘫软下去。
      仅存的黑衣人原本也被一条强势的一击煞到,此刻见他咳血,知道方才的那一击只怕让他也受了不轻的伤,便趁着他体力不支的空子,提剑向他袭去。
      然而还没行到一条面前,黑衣人忽地发出一声闷哼,而后颓然倒地,竟是已经没了气息。
      一条吃力地撑起身子,一步一步挪到最后倒地的黑衣人身边,俯下身子,从地上拾起几枚剩下的金针,缓缓将他们收进袖里。
      在此之前,他正是趁着黑衣人不备,在地上布了天蚕针,这才救了自己一条性命。
      强撑住因为妄动真气而剧痛无比的身体,一条缓缓挪动到床头,终是靠着床沿慢慢坐下,才刚喘过一口气,眼神却又渐渐凝重。
      从此刻静谧的气氛里,可以感觉出还有人隐藏在暗处,而让一条觉得糟糕的是,他甚至连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觉察。
      知道现下的情状对自己白害而无一利,更明白焦虑张皇对此刻的自己毫无帮助,不过是徒增烦恼,索性泰然泰之地弯起嘴角道:“这位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呢。”
      偌大的厅室里没有丝毫声响,仿佛连时间的流动都因这绝对的宁静而放缓、放慢。
      终于,有一个人影自梁上跃下,足尖轻点,几步落到一条面前。
      从来人的身高来看,该是一名男子,虽是穿了一身黑衣,头上却还戴着一顶斗笠,斗笠边缘垂着细薄的黑纱。
      一条的眼神终于变了。
      从黑衣人跃下横梁的动作间,一条已能看出对方的身手如何。而从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发觉他这一点来看,这人武功不仅不低,甚至还有可能在他之上。
      至于自己,此刻更是病痛交加,不要说是像黑衣人这样的高手了,只怕连一个十岁小娃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从方才的情况来看,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倒不一定是与先前那三个黑衣人一伙的。若他们是同伙,他没有理由不与那三人联手杀他,而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但要说他与那三人无关,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或许他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又或许他是想独拔头筹,凡此种种,无一定论。
      但不管怎样,既然对方止而不动,便由得他花点心思好了。
      平静的笑容在不经意间展开,却仿佛带着阳光般的气息,温暖而柔和:“朋友好身手。”
      黑衣人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不说话么?还是应该说……没有反应?
      看来有必要再试探一下。
      “朋友远道而来,不知是有何事?总不会是和那三位朋友一样,是来取在下的性命的罢?”言罢指了指横躺在地的三名黑衣人。
      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依旧默默无语。
      他的意思是,不是敌人么?
      又或者,他是想告诉自己某些事?
      一条细细打量着眼前带着斗笠的黑衣人,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到某些蛛丝马迹,却发现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两人之间就这样静默了许久,直到黑衣人开口,说出不多不少的五个字:“你和他,危险。”
      一条当然知道如今日这般的危险情况绝不会就此终结,也能够想象他与枢是被卷入了多么深沉的漩涡里。这其中的阴狠狡诈连他自己都防不胜防,而与他,或者说与他们有关的人,却又不知要在这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中遭遇些什么了。
      而听眼前黑衣人说话时的语气,显然是知道更多的。
      一条禁不住想去追问,黑衣人却再不给他时间。
      手中黑影一晃,翻到在屋内的木桌发出轰然巨响,瞬间碎裂成千万块。
      破碎的木屑飞扬四散,遮挡住一条的视线。
      一条拂起衣袖,用它挡住扑面而来的木块木屑。
      直到碎屑散尽,待一条放下衣袖之时,却早已不见了黑衣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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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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