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总想取我小命儿

作者: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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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


      “师父师父!了清师兄又闯祸了!”身穿大袍的半大和尚晃着稍显肥硕的身子费劲儿窜进屋来,因着动作太急绊倒了案边的青铜香炉。

      蒲团上坐着个敲木鱼的老和尚,他眉毛花白,长胡子过颈,听了小和尚的话浅浅叹了口气,睁开一双慈目:“了慧,你师兄可是又掀了哪个斋堂的屋顶?”

      三天两头闯祸,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

      了慧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这回不是……不是……掀屋顶……了清师兄他把方丈的……菜园子……给扒了……”

      坏了!!

      老和尚胸口一闷,眉头紧跟着就塌了下去,他撑着地面哆哆嗦嗦从蒲团上站起来转身就往外头赶:“走!去看看那个猢狲!”

      罗成寺坐落在罗成山,是个香火旺盛的百年寺庙。后山多水,土壤干湿恰当,是以方丈把菜园子安在了后山。

      后山菜园子繁多,五大堂口都有各自的菜园,为表尊崇,还特意给方丈单劈了一处菜园,就在后山的如意大槐树边上。

      此时此刻,大槐树边挤满了一个个光溜溜的脑袋。

      光头攒动,像极了一个个磨滑了的木鱼。

      “了清,谁借你的胆子,你居然敢扒了方丈的菜园子?简直是胆大妄为!”

      “就是,了清,我看你就是仗着你师父和方丈是同门师兄弟就借此蹬鼻子上脸,整日里闯祸撒泼,就该禀明方丈早些将你逐出寺去才是!”

      “就是,把这祸害逐出寺去!素日里诵经念佛的正事一件不做,就知道滋事生非,这回好,这次撒泼都撒到方丈头上来了!”

      “对!逐出寺去!”

      靠的近的几个和尚一人一句俱是疾言厉色,也有心眼儿多的和尚一声不吭挨在人群里等着看人笑话。

      众人说得言之凿凿,被针对的少年和尚横眉冷厉一副狂妄悖逆的模样。分明不过二八年岁,却非要端出一派故作老成的模样来,说出的话还是意外暴露了原本稚嫩的本性。

      他站在面目全非的菜园子里,冷声哼道:“凭什么方丈有单独的菜园子我师父就没有?难道我们罗成寺不是讲究众生平等么?!”声色俱厉,掷地有声。

      “方丈是何等身份?”一位高个子吊眼梢的清瘦和尚往前走出几步,挑着一双丹凤眼阴阳怪气道,“了清,说到底你师父不过是罗成寺的一位没什么声望的老和尚,拿他和方丈比,我看你病得不轻。”

      “没什么声望的老和尚?”了清冷眼看过来,眉梢冷得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渣子,“随意,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上一次?我保证打得你爹娘都认不出,你信不信?!”

      随意自小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方丈打发善心将他带回了罗成寺,了清说这话就是拿刀子扎他的心口窝子。随意疾步往前走上几步直直对上了清冰冷的双眸,眼中几欲喷火:“了清,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想动手!来啊!我才不怕你!”

      “哎呀,我忘了。”了清恍然大悟抬手拍了拍脑门儿,浮上一抹坏笑,“你爹娘把你扔了,你根本就……没有爹娘……”语调恶中带笑,极近刻薄。

      几个相熟的和尚拉着随意不让他上前,随意被人戳了肺管子瞬间失控,他凤眼圆睁,气到睚眦欲裂:“了清,你个不积口德的无耻之辈……你……”

      了清冷了神色,一个右勾拳直接把随意打趴在了糟乱的菜园里。

      拉架的和尚愣了下赶紧俯下身去拉扯随意。

      了清霸气大笑:“谁还想打肿脸充英雄尽管上,我了清奉陪到底!”

      “你给我住嘴!”为善拖着老寒腿好不容易来到了后山,隔着老远就听到自家不争气的猢狲在大放厥词,真不是个省心的。

      了清被这声音震住,冲天的气势立时萎缩成了过堂风中的一个哑屁。他乖顺垂下眼皮,恭恭敬敬挨到为善边上乖乖叫了声“师父”。

      为善气得白胡子直颤,看了眼不争气的了清,重重叹了口气:“了清我同你说过多少回了,修行之道贵在与人为善,与世无争,遵守缘法。你这三天两头就闹上一回,是铁了心不想潜心修行,要气死为师么?!”

      “师父,你不知内情,这一回真的不是我的错。”了清急急解释。

      “我不管你有什么缘由,破坏菜园与同门动手就是有过。”为善气得手直哆嗦,一口气没顺上来咳得两眼浊泪直流。

      了清吓得赶紧扶着为善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用手给为善顺气。

      为善赌气般甩开他的手,站在边上的了慧赶紧接上,好不容易才把气给捋顺了。

      “了清师兄,你就别犟了,快些跟师父认个错。”了慧胖乎的脸上因着方才跑得太急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了清抿着唇不说话。

      气得为善又是一阵咳嗽。

      了清赶紧上前,伸出的手在对上为善那双怒气冲冲的双眼时不由悄悄缩了回来。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听那动静,不止一人。

      众人相继回头去看。

      是执事和方丈来了。

      方丈为慈留着短髯,眉毛浓长,眉眼深陷,攒在里头的目光分明冷沉阴损当着众人面时却总能装出一副大慈大悲佛气凛然的正义相。他瞧着年岁不过不惑,实则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了清剑眉一皱,拇指用力扣住拳头,面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为善赶紧起身,由了慧搀着走到方丈跟前,语气恭敬且谦卑:“方丈莫怪,了清尚且年少做事没有分寸,今日之事全怪弟子教导无方,还望方丈莫要同他计较。”

      “师父为你起法号为善,就是盼你种善因结善果。当年你既执意收下了清,就该担起为师的担子,谆谆教诲,助他早修大道。”为慈苦口婆心规劝一番,一脸的心神交瘁。

      为善垂着松垮的眼皮连连点头:“方丈说的对,弟子记下了,往后定当好生管教。”

      了清看向师父眼底一沉有些自责,师父的背佝偻得厉害,像极了被风吹过的芦苇,又弯又脆,好似下一刻便会折进去一般。

      “毁的左右不过是个菜园子,没什么妨碍,可是……”为慈絮絮叨叨半天终于抬眼看了眼了清,缠上那双怒火中烧的眼睛,不怒反笑,笑得悯怀众生,“了清,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同门动手。你们既然已拜入罗成寺,老衲便会一视同仁。是对是错总要拿到诸位执事跟前分说过后才能定论,私自动手殴打同门,乃是大过。”

      了清抿着唇不说话。

      满嘴放炮的老东西。

      见他无话可说为慈十分满意笑了笑,复又看向为善:“为善,了清犯了错就该罚,不然往后罗成寺何以服众?”

      为善如临大敌,了清这孩子身世本就惨凄,他答应孩子的父亲要尽心尽力护他周全,自是不能食言:“方丈,弟子愿代我这不争气的徒弟受罚。”

      周遭的和尚默不出声,眼神时而撇过了清时而看向为善,都在猜测事情的走向又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询问。

      “代徒受罚也不是不可。”为慈长吁短叹,一副伪善的嘴脸,“只是老衲担心你受不住。”

      “受得住!受得住!”为善生怕为慈会改了主意,也顾不上僧人的仪态大喊了两声。

      “好。”为慈狡黠的目光一闪即逝,特意在了清面上落下即离。

      要罚师父?了清等不住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让师父替我受罚算什么英雄好汉?!”了清眼睛斜过为慈那只老狐狸,对着他身后的空气道,“还望方丈莫要错怪了人才好,以免在这罗成寺落下个不辨是非的糊涂名声。”

      和他对视都觉得脏了眼。

      “你给我住嘴!”为善气得双手颤颤,生怕他再多嘴就要挨个厉害的。

      了清知道这回插翅难飞,索性破罐子破摔:“也对!方丈此等修行定是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名,倘若在意又怎么会不顾礼义廉耻生抢了自己师兄的位子?”

      “你给我住口!!!”为善气不打一处来,怄气之余,更多的是恐慌。

      担忧为慈罚他个厉害的。

      这些陈年旧事提来做什么?只会徒生祸端。

      了清见师父气得七窍生烟,生怕把他气出个好歹来,这才不情不愿闭了嘴,只是目光仍旧犀利无畏。

      像个披荆斩棘的少年英雄。

      围在一处的和尚互相递了个眼色,没有一人敢轻易开口。

      火上浇油的事,一个弄不好可是会引火烧身。

      “当年的确有人散播谣言意图玷毁老衲的声誉,不过此事并不属实。”为慈牙根子咬得牙酸,他不轻不重捏了下袖子,面上和气,话音也轻飘飘的,仿若说的是旁人的事,“老衲的位子来得名正言顺,了清可莫要听信他人诳语。”

      “就是!了清!你个颠倒黑白的惹事精!欺负完我还不消停还妄想恶意诋毁方丈?”随意梗着脖子直往了清这边拽,要不是其余师兄弟拉着,那拳头怕是早就挥在了了清的面皮上。

      “出家人不打诳语。”为慈摆出一副心怀坦荡的模样,看向了清的目光里夹了一抹半凉不温的冷寒,“老衲的位子是师父亲自所传,师父留的书信便是铁证。”他抬眼扫了众人一眼,声音祥和,“那书信当时可是在众人面前展阅过的,执事们也都一一验证过,是师父所书,此事千真万确,不曾存疑。”

      你说是就是了?睁着眼说瞎话,恬不知耻的老狐狸!

      了清嫌弃看了眼为慈,又冷冷瞧了眼那些狗头执事,心里暗自啐了口,强忍着没有出声。

      狗屁执事,狗屁方丈,一个个恶心人的东西。

      “为表惩戒,了清得戒鞭二十,送戒律阁抄了心经一千遍。”为慈徐徐吐出一句话,眼中闪着阴寒的光。

      为善老寒腿跪在地上就要求情,了清率先出口堵住了师父的话:“了清甘愿受罚。”

      “你……”为善苍白的胡子似是裹了霜,分明已白到了极致却又似裹了层更阴郁的惨白。

      半个时辰后,奄奄一息的了清被抬进了戒律阁。

      戒律阁是寺院的庄严所在,建在后山依山傍水的一块清净之地。

      在戒律阁待着除了无聊些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对于了清来说就是天大的折磨。

      他不喜抄书,更不喜清静。

      为慈那个老东西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但凡惹了祸不论罚什么最后的结局都是在这戒律阁抄书。

      饶是晓得为慈邪恶的算盘子,了清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就给他添个堵,谁让为慈是个蛇蝎心肠的坏和尚?

      了清趴在地上,抬眼瞧着一眼望不到边儿的书架子,心里头堵得发慌。

      一千遍了心经,他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觉少说也得抄上大半个月。

      算了,早抄完早超生,还是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动了动屁股,天!疼得大腿直哆嗦!

      随意那个挨千刀的!

      人瞧着像跟不顶用的竹竿儿,这手劲儿一上来还真狠。想起刚才随意挥着戒鞭咬牙切齿的恶狠样儿,了清牙根儿一酸,发怵。

      屁股不敢动,那就用爬的。

      了清双手扒地匍匐龟行,好半晌才爬出巴掌大的地儿。

      好在了清这人性子倔,虽然心里百般不愿,可是心里呕着口气。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执念,终于在大半个时辰后爬到了书架底下。

      仰着头在书架上到处搜寻了心经三个字,了清悲催发现这本书好巧不巧摆在书架最上面一层。

      瞧那高度,站起来都不见得够得到,何况他还是趴着的。

      为慈那只老狐狸定是故意的!

      了清恨恨咬牙,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扶着书架慢慢直起身来。

      屁股上阵阵撕裂的疼痛得了清一阵龇牙咧嘴,止不住嘶嘶吸着凉气。

      伸了伸手,够不着。

      了清咬紧后槽牙踮起脚尖儿,眼中逐渐浮出一抹兴奋的光亮。

      快了!就快够到了!!

      轰的一声,书架砰然倒塌。

      好在书架是往后倒的没砸他身上,不过还是有不少书砸落在了清头上背上还有……屁股上……

      “啊!!!!!!!!!!!”了清杀猪般的叫声凄厉哀凉,霎时传遍整个后山。

      “猪都没你这么聒噪。”一道清落落的声音从书架尽头传将过来,虽是苛责的话,尾音里似裹了笑意,叫人听了生不出半分怒意。

      仿如早春的暖阳风,和煦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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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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