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子女友

　　日子一天天的过，卜悠悠尽情的享受着那点名为情窦初开的刺激在心中疯狂滋长。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总之每次冉荷西向朋友介绍说她是小女友的时候，心里那点火又开始翻腾着乱动。

　　冉荷西为了打消卜悠悠的疑虑，带着她去跑货，走的都是安全的那几道线。让她一点点看清了情况，认识了人，知道了流程，慢慢的就接受了这种工作性质。

　　卜悠悠一天比一天开朗爽快，做事甚至还有了点冉荷西的影子。

　　“老板，我真的觉得悠悠越来越像你了。”林宁宁扒着饭，大非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是吗？”冉荷西掐了一下卜悠悠的软乎乎的小脸。“心气越长越高，就是个子不高。”

　　这可说到了卜悠悠的痛处，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同是一个年纪，大非就蹭蹭蹭的长个，自己却跟龟爬似的，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她嘟着嘴，把筷子一撂。
　　“我吃完啦。”

　　“回来，吃这么点怎么行。”冉荷西幽幽的声音响起来，卜悠悠不情不愿的转回身。

　　“吃的再多都不长个，我都开始横向发展了。”

　　“不行。”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撂在那，卜悠悠只能乖乖坐回去，又拿起筷子扒碗里的饭。

　　“今天闸口开了，首日客流量不知道会怎么样。”林宁宁吃完饭就跑到电视前面调台，冉荷西帮着大非往厨房捡碗筷。

　　经过几个月的处理，疫情终于基本得到了控制，鸡鸭肉价格回温，卜悠悠也重新吃上了放心蛋。通往中心区和边缘区的闸口一开，几乎也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七中后天就要开始放寒假了，卜悠悠没什么打算，估计也是天天呆在家里写作业，要不就是玩，她都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别的事可干。

　　姐姐说放了假就带她去见一个人，听说是对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有点期待，也有点忐忑。

　　吃过饭，卜悠悠躺在床上玩手机，和肖钰连机玩小游戏。

　　“哎哎，你往这边打。”
　　“不对，劲儿使大了！”
　　“往后退点儿，对对对就那。”

　　这是一个羽毛球对打游戏，无聊且沙雕，她们两个开着语音，一边操作，一边互相损，玩的不亦乐乎。

　　不过今天肖钰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说话犹犹豫豫的，也不好好玩游戏。

　　“你又输了！”卜悠悠点了退出游戏界面。“怎么了小鱼儿，我感觉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肖钰的声音传过来有些模糊，可能是信号不好的原因，卜悠悠关了免提，贴在耳朵上，叫她说话大点声。

　　“我说，你知不知道……温老师今天结婚。”

　　“你说什么？”卜悠悠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你不知道……那算了。”

　　“别，小鱼儿，你说清楚，你再说一遍，今天谁结婚？”卜悠悠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温老师啊……校里的领导好像去了好多，对方可能是教育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毕竟你爸爸也是有名的教育家，温老师之前那么关心你，我还想跟你打听打听是谁呢。”

　　“我，我不知道……”卜悠悠嗓子像堵了一团棉花，支支吾吾的说道：“肖钰，你，你知不知道在哪里？”

　　“什么？你说婚礼啊，我不知道，也没人说啊。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已经结束了吧，你远在边缘区，还是别折腾了吧。”

　　“嗯，那今天先这样吧，我有点累了。”卜悠悠急匆匆挂断了电话，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看了看窗外有些暗下来的天空，怅然若失的躺在床上。

　　爸爸为什么不和她说呢。
　　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居然是自己。

　　无法描述的情绪像潮水般侵袭上来，说不上是难过，也不是失落，就是觉得一切变得很陌生。

　　曾经最亲近的家人如今几乎形同陌路，他们的一切事情，都没必要一定有自己的参与了。

　　她知道，或许是因为爸爸觉得这会给她添堵，又或者因为闸口关闭她想回也回不去，种种客观因素加起来不告诉自己是最好的选择，可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就这么不去想它。

　　其实如果告诉她的话，她会祝福的。
　　卜悠悠这么想着，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短信。写了删删了写，一大段话最后就只剩了寥寥一句。

　　“新婚快乐，老爸。”

　　迟迟发不出去，屏幕黑了。

　　她还是不太能放下。

　　寒风凛冽中，冉荷西迎着雪花进了家门。抖落肩上的碎雪，她换上棉拖鞋。今天没了小东西往日的热情拥抱，她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

　　推开卧室门，冉荷西看见卜悠悠就站在窗台边上，手机握在胸前，像在虔诚的祷告。

　　“怎么了宝贝。”

　　卜悠悠心一颤。这称呼只有偶尔她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冉荷西才会叫，每次听都跟第一次听的时候一样悸动。

　　“我爸爸他……今天结婚了。”卜悠悠自嘲的一笑。

　　冉荷西微微皱眉，走到窗边环着她的肩膀，微微有点距离感的拥抱会让人更有安全感。

　　“你在想要不要打电话过去？”

　　冉荷西视线落在她小手攥着的手机上。

　　卜悠悠把手机划亮，把屏幕上编辑好的短信给她看。

　　“我在想如果我发了过去，是不是就代表我原谅了他们做的一切。”卜悠悠说。

　　难得正经的跟她谈一次心，冉荷西没急着回答，而是在脑海中仔细而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你是在原谅自己。”

　　卜悠悠歪头表示不解。

　　冉荷西摸摸她快及腰的长发，缓慢而有力的开口：“你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心结，而不是要不要原谅。其实你早就已经原谅了，只是在心里系了个结提醒自己记住。这心结是无解的，是你自己给自己的束缚。”

　　“原谅自己吧，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冉荷西握住卜悠悠的手指，缓缓放到手机屏幕上。

　　指尖一点。

　　信息被发送过去了，卜悠悠心中的重担一轻，突然得到了久违的舒服感。她扑进冉荷西怀里，激动而颤抖的抱着她。

　　叮咚一声，手机响了一下。

　　卜悠悠没想到信息这么快就回了过来，连忙拿起来看。

　　“谢谢女儿，爸爸爱你。”

　　八个字就让她哭了出来。

　　原来我们从来没有变得陌生，原来你爱我，原来我也爱着你。

　　只是生活让它褪了色。

　　尽管变得不再鲜活，却仍然保留火种。

　　等着冰雪消融的那一天。

　　卜悠悠激动的哭着吻上冉荷西的嘴唇，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就是想去和自己爱的人亲近亲近。

　　以甜攻甜吧，可能。

　　窗外是霜寒交错，屋内是打的火热。冉荷西克制着自己，没去解她的衣服。毕竟她还小，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等到气氛缓和了一些，冉荷西拥着卜悠悠躺在床上，头顶对着天花板，听着钟表一点一点的走动声。

　　“我给你讲一讲我们过两天要见的那个人吧。”冉荷西手指绕着她的长发。

　　“嗯。”卜悠悠点头。

　　“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冉荷西语气不变，平和中带着微叹。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去她家串门，奶奶奶奶的叫两声，她就会把我抱到她的摇摇椅上，给我扇扇子。”

　　“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是能一直住在她家里就好了，爸爸妈妈来接我的时候，我就哭着不走，她总会拿个拨浪鼓哄我，叫我下次再来。”

　　“后来，我真的如愿住进了她家。”

　　冉荷西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尽力的压抑着什么马上就要呼啸而出的情绪。

　　卜悠悠没问，只是回手抱住了她。

　　“我大了以后，家里养了只猫，她总是会说囡囡啊，让我们比比谁活的时间更长一点。”

　　“我长大了，她就老了，老的走不动路，老到总会生病。可我总是想着，她在一天，我的家就在一天。”

　　卜悠悠从来没听冉荷西说过这些事情，也是第一次听她主动表露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姐姐一直是一个孤独的人，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多故事，看着她笑着诉说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奶奶。”

　　“嗯，她一定是的。”
　　卜悠悠眼神里闪着光。

　　她很想见见冉荷西的奶奶，即使知道她已经病重到只能住院了，还是想和冉荷西一起对她好一些，尽量再好一些。

　　她会是什么样子呢，花白的头发是直的还是卷的呢，说话的时候爱不爱笑呢，看起来一定很慈祥，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卜悠悠在脑海里勾勒描摹着奶奶的样子，总是把动画片里的样子带入进去，她没见过自己奶奶，也不知道有奶奶是什么感觉。

　　冉荷西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奶奶陪伴了她至此整个人生。

　　卜悠悠想着，姐姐虽然孤独了那么多年，但她以后有自己了呀，姐姐的奶奶虽然也孤独了那么多年，但以后还会多一个爱她的孙女。

　　她的精力多到用不完，会努力让她爱着的人都开心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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