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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白灼红水头
住的第三天,南乐之有点喜欢上凌山园。
空气好,人少,早上起来遛个弯,吃完饭散步消食,晚上在凉亭里看夜空,惬意得不得了。
唯一有些让她揪心的,便是眼前的顾东。
两天没见,他像是瘦了一圈,胡茬乱七八糟疯长,头发跟鸡窝似的。
坐在凌山园的门口处,一言不发,手里攥着瓶矿泉水。天气渐热,额间和两颊往外冒汗,样子十分狼狈。
虽然理解凌斐的行为,但是依然觉得社会太残酷。
她看着心酸不已,把昨天剩下的冰镇过的吊梨汤,装在杯子里,递给他。
凌宏景不知道是不是看不下去,这两天都没在。
南乐之叹叹气,劝道:“顾叔叔,今天凌总中午不回来,你下午来撞撞运气。”
顾东摇头,动作机械得像没了灵魂。
她没辙了,放下早上做的三明治,起身打电话给司机,出门去找刘心农。
撇去丽楼修葺这事不谈,他还是爸爸的老朋友,见到他,总有种父亲还在的错觉,让她忍不住靠近。
是在楼下碰到刘心农的,他穿着工装服,手里提着个木箱,看样子是要外出。
他脸色不太好,又不忍朝她红脸,只好冷冷地让她别来打扰他。
南乐之笑脸相迎:“刘叔叔,您忙,我在这等您回来。”
“随你。”刘心农沉着脸,往公车站走去。
她转了一圈,在最靠近小区的石板凳上坐下来。
刚坐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刘武。
他正叼着根烟,汲着拖鞋,大摇大摆地往楼里走。
走几步,他倒回来,走到她面前,凶巴巴地质问她来干什么。
南乐之皱着眉,捂着鼻子,身体往后倾。她讨厌香烟的味道。
“烟头先吐掉再说话,又臭又熏。”
刘武炸毛了,用力吐掉烟蒂,脚往地上狠蹭几下,“呸,大婶,黏着我爸,想进我们家门啊?我告诉你,没门!喂,你干嘛——”
他伸手抹掉脸上的水,暴跳如雷,“艹!你这女表子……”
南乐之神色淡定,拧紧壶盖,“不好意思,手滑。”可惜了吊梨汤,这可是仅剩的一壶了。
刘武看起来要打人,碍于公众场合,周围来往的人不少,只能作罢。
气势却是不能输人,眼眶撑得大大的,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刘武,你干什么?”刘心农上前,往他背部拍了一巴掌。
“刘叔叔,您别怪刘武,是我不对,被他激得忘了东西南北,手滑泼了他满脸水。”
南乐之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爸爸之前老是说刘叔叔爱面子,她怕他恼羞成怒真跑了。
刘心农瞪了刘武一眼,转身往楼里走,她连忙跟上。
进了屋,她乖乖坐着,看着坐在木桌边上的刘心农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
“我说了,我不会替凌远干活,你回去吧。”
南乐之甜甜一笑,“刘叔叔,我今天不是凌远的说客,是小南。”
看时针快指向十一,站起身,软软地问:“刘叔叔,快中午了,我给您做些饭菜吧。我记得那会您最喜欢我做的南乳焖猪肉。”
提起当年,刘心农的脸色好了些,硬邦邦地回:“随你。”
南乐之往厨房里走,打开冰箱,见里面只有鸡蛋,走出来说要去菜市场。
因为职业的关系,她到一个地方,最先留意的便是菜市场的位置,接着便是附近的食铺。
总之,和吃脱不了关系。
刘心农摸出一根旱烟,瞅了她一眼,没同意也没反对,倒是刚进门的刘武阴阳怪气地说:“哟,讨好呢。”
南乐之没和他计较,往菜市场里转一圈,出来时手里拿满了菜。
回到厨房,一个小时左右,三菜一汤就出来了。
刘武小声嘀咕,“还真有两把刷子。”
刘心农神色动了动,张口想说话,最终还是没说,虎着脸,坐上饭桌吃饭。
吃完后,南乐之本来想收拾好再走,结果刘武被赶着进厨房洗洗刷刷。
“刘叔叔,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您。”
“你这样,也不会改变什么。”
“我没想着要改变什么,明天见。”
南乐之慢慢走到公车站,中午凌斐交代了不吃饭,她的时间很宽裕,可以来个阳城一日游什么的。
在坐什么车之间犹豫,她决定下一辆来什么就坐什么。
不过,等真正上车,她怔住了。
这辆车的终点站是颐和,李晶说过,她妈妈就住在颐和的东苑花园。
她大概是个懦夫,第一时间向李晶要了地址,勇气却没了踪影。
今天,可能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安排了这辆公车替她做决定。
南乐之盯着窗外,心情复杂。
一时想车快点走,不要老是等灯,被卡在车龙中间,进退不得。
一时又想车最好半路坏掉,那么她就有借口下车了。
到站乘客下得七七八八,她还在发呆,司机不耐烦催她,“小姐,我赶着上厕所,行行好,别慢吞吞行吗?”
南乐之朝司机投去抱歉的眼神,拿起小包,下了车。
她查过,东苑花园就在颐和公交车站右后方大概1公里的地方。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扯着包链,跟着导航走。
事实再次证明,她就是个地图白痴。
方向又反了。
捶地片刻,倒松了一口气。
这大概也是上天的旨意,她就随缘吧。
拿出手机看时间,离凌斐下班的时间剩下两个多小时。
叫了辆车,赶回凌山园。
顾东还在门口蹲着,脚边放着她递过去的三明治和吊梨汤,看样子动都没动过。
不得已,她给凌宏景发消息。
凌宏景赶回来,劝了好一会,才把顾东带上车。
“乐之,晚上我不回来了,你和阿斐说声。”后面一句,说得特别重,语气有些埋怨。
她点头挥手,进了大门,往厨房方向走去。
在路上碰到王姨,她手里捧着生鲜盒。
南乐之好奇问:“这是什么?”
“红水头,野生的。”
红水头是葛氏长臂虾的别称,有些人会喊“带籽虾”,壳薄,肉质鲜甜,最好吃的是虾头的虾膏。这种产量少,一般是人工养殖,野生的少。
这个时节,能搞到野生的,也算是本事。
她其实很佩服凌家底下负责采购食材的,质量都属于上乘,口感和营养都照顾到。
因着凌宏景不在,她心情不佳,晚上给凌斐做的菜,用了最简单,也最符合他原则的煮法——白灼红水头、白灼结球生菜。
她自己的,则是虾里加一勺豆瓣酱,先炸出海鲜特有的味道,再加点水焖一下下。
凌斐见这端上桌的饭菜,颇有些吃惊。朝她面前的碟子望去,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问:“晚上吃这些?”
南乐之有点心不在焉,点头。
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这不是凌总的最爱吗?”
凌斐挑眉。他似乎闻到一丝火药味?
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虾,放嘴里放。眉心略皱起,很快舒展。
面无表情地吃,很快就放下筷子。
南乐之正好抬头,见他的动作,不由得问:“凌总不多吃点?今天的虾,很甜。还有生菜,脆脆的。”
凌斐慢条斯理地擦着嘴巴,“饱了。”
“噢。”她猛地把饭扒完,让王姨来收拾。
王姨逮着空档,私下问:“三少是不是心情不好?今晚吃得特别少。”想了想,觉得应该补充下范围:“是你在的这段时间里,吃得最少的。”
南乐之虽然觉得凌斐有些奇怪,但对于王姨口中的少,不太认同。
“凌总饭量一般在吃一半到吃完之间,可能最近忙吧,说是改革啥的,昨天早上不是刚来了一波控诉的嘛。而且……”还有门外的顾东。
后面的隐了没说。说出来,总不自觉有种责怪的意味。
她洗完澡,觉得头还是胀胀的,心也堵得紧,走到凉亭那,望着夜空发呆。
坐下没多久,不远处出现一道身影。
虽然灯光暗黄,但是凭着声音,她认出了是凌斐。
他正在讲电话,用的是英语。
走近了,他分神朝她颔首,嘴里时不时飙出些英文单词,例如CRF、PD之类的。
她英文不灵光,毕业了,就全还给老师了。
不过那几个字母缩写倒是能听出来,毕竟ABDC还是记得,还有就是人名。
挂完电话,他没离开,反倒坐了下来。
“乐之,你今天去见刘心农了?”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表达的意思是肯定。
南乐之抬头,他怎么知道的?
“刘心农附近有你的人?”
凌斐沉默,没否认。
南乐之不知怎的,有点生气,“凌总,我明白你着急丽楼修葺工匠的人选,但刘叔叔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找人监视他,这就过分了。”
凌斐看了她许久,直到她有些困窘地移开眼,才开口:“在人选定下来之前,你别和刘心农走得太近。”
“为什么?你们在计划什么?我不懂商业上的事,不过刘叔叔是我爸的朋友,走得近不近,那也是我个人的自由。”
南乐之见气氛僵了,无意久留,起身打个招呼,往客房区疾走。
凌斐盯着她的背影,逸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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