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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崔彩屏是前呼后拥着回府的,她依旧是贵妃娘娘的外甥女,依旧是韩国夫人的嫡亲女儿,依旧是广平王府堂堂正正的孺人。
“这些东西都是贵妃娘娘御赐的,小心着点,若是磕着碰着,定要让你们拿脑袋来赔!”崔彩屏今日着了见绯红的齐胸襦裙,坐在凉亭品着在井水中浸泡着刚取上来的瓜果,一边又呵斥着王府内的下人。
书房内的李俶,却难得发了一通脾气。
四下无人,他也不用顾什么颜面,只将那些承递给皇爷爷的奏疏全都砸在地上,“来人,取火盆来!”他大喊一声,将那些奏本谏言都给扔了进去。
他曾想过,跪死在大明宫前也定要让皇爷爷秉公办理此事,可这毕竟是最幼稚的做法。
但如今,他能做的,只是一遍一遍的上奏疏,又一遍一遍的驳回。
藩镇布防已经陈列好,皇爷爷却只是一句,“不必劳师动众,有安禄山抵抗外敌,无妨。”他恨不得把自己一颗赤胆忠心都掏出来给他瞧。
他竟无力回天了么。
“殿下。”风生衣神色紧张,站在门外不敢入内。
“发生什么事了?”李俶稳了稳心神。
风生衣连忙跪下,“殿下恕罪,沈孺人,不见了。”
“什么!”
风生衣将今日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于了李俶听,只说自己办事不力,竟跟丢了沈孺人,李俶蓦然想到,她回吴兴了,定是再不回来了,那日她醉酒之言还历历在耳。
“不,沈安还没回长安,她怎么会……”李俶虽如此说着,可却觉得此刻,好似半分气力也无,适才那些气愤恼怒都无,只因心里头空落落的难受,又刹时,凭空觉出一股莫名的哀伤。
他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个夜晚,那仙风道骨之人告知他逆天改命要失去什么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只因那时候的他,什么都有了,只单单没有自己最想要的。
他让珍珠在泉下等了他十七年,只因他要这十七年,换大唐的海晏河清。
李俶还记得,独孤靖瑶曾经告诉他,人生最苦的不外乎“求之不得,弃之不舍”。
现下,他也是这般了。
逆天改命,终归敌不过天意,敌不过,沈珍珠心中已不再心中有他。
“沈孺人回来了。”外头,不知谁喊了声。
李俶猛地跑了出去,徐徐而来一人,仿佛是在清辉尽头,才得见这飘然而至的身影,隔得这般远,李俶也能清楚的瞧见她……
李俶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从绝望中看到希望,一个人从大悲转为大喜,会是如此滋味。他奔得很快,转眼便冲到她面前,此刻什么也想不了,只是双手搂着了她的腰,抱近了她。
恍若梦中,颤声道:“我以为,你走了……”
她却似乎并没有分毫反应,只良久,才道,“安儿呢?”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就这几日了。”隐隐的,李俶仿佛察觉出了些不对。
“你以为,你关着安儿,我就会一直,一直待在这儿吗?”她的声音清冷的可怕。
李俶缓缓松开拥着珍珠的手,那本缓慢而优雅,可心神全放在他面前的珍珠上,“你终,还是说出口了。”他苦笑一声,“宁愿做外室,也不肯陪我留在长安,是吗?”
珍珠不可置信的看向李俶,只因这些话,是她本来心中所想的,她既念着李俶,想与他在一处,却不肯留在长安,留在这个连喘息都要看别人脸色的地方,她想去那些更广阔的天地,却找……一个她好像已经忘记的人。
她伸出手,握紧李俶的,再缓缓放置在自己心口,“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他告诉我,我得去找他。”她低低笑道,眸中却是无限凄凉,“对,一个梦。”
李俶一直看着她,手置在她的胸口,近的能听见她的心跳声,他只觉得现下着情景,可笑的很,面前的女子,分明心中眼中都是他,却要离他千里,去找一个梦。
纵然念他情意,却也只愿意守在外室。
“那你可曾想过,梦中的那个,许,就是我呢?”
时间仿佛就在此刻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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