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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哎呦哎呦!不好意思啊!”
男人举着鸭肠,从叶舒窈身边挤过去,在男人挤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肩膀的手收紧了几分,男人的背撞到了护着她的手臂,两人同时被撞得微震了震,但整个过程,那人都没有碰到叶舒窈半分。
“小心些。”
叶舒窈没敢抬头,听到自脑门上方传来的声音,她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弱弱的“嗯”。
白煜绥抱着她的右肩,她靠在他的怀里,右肩上是他的手,左臂又靠着他的胸膛,叶舒窈尽自己所能地收紧肩膀,把自己缩成一个团。
嗯……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严丝合缝地被白煜绥圈在怀里。
所以,她现在是该挣脱呢?还是继续乖乖地被他圈着?
还没等她想明白,白煜绥就先一步放开了她。
说是放开,却也只是把抱着她肩膀的手拿开,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她想退开也做不到,羞红着脸认命地继续呆在白煜绥的怀里。
好不容易等身边的人散开了点,叶舒窈找准时机,泥鳅一样“刺溜”一下,一个滑步跳出了他的怀抱,却在她“逃出生天”的那一刻,一波人流再次涌来,叶舒窈好不容易才从尴尬中挣脱出来,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下一秒,又被白煜绥扯了回去。
撞到他怀里的那一下,叶舒窈“哎呦”一声,鼻子撞到他的肩膀上,差点撞出血来。
“舒窈!”
白煜绥往后侧了侧肩膀,偏下头来看她,“可有受伤。”
“嗯~”叶舒窈捂住鼻子,“没有没有。”
真是神了,她的鼻子是不是和白煜绥八字不合,遇到他以来,已经被撞了两次,再来一次,估计她就要去隆鼻了。
“我没想到,秦淮河畔会有这么多人。抱歉,早知如此,我不该强求你来。”
“现在哪个景区不这样?恐怕只有千百年前,这里才不那么挤。”
“确实。”
白煜绥道。
“嗯?”
叶舒窈疑惑地抬起头,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白煜绥说的“确实”是什么意思?
白煜绥淡淡一笑,“舒窈说的的确有理,反倒是我,考虑不周全了。”
叶舒窈本来还想接话的,可是看了看自己和他脚尖对脚尖,差一点就紧贴在一起的胸膛,她尴尬地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可......可以走了吗?”
“是我失礼了。”
白煜绥迅速往后退开了一些,没了紧贴着她的压迫感,叶舒窈一直屏着的气才终于放心地吐了出来。
只是他陡然推开,带走了压迫,她好像还……有些不舍?
真是见鬼了!
叶舒窈咽了咽口水,嗓子眼发干,四下张望着想去买瓶水,可卖水的小店没找到,眼前却出现了一只手。
“这里人多,抓着我的袖子,免得走散了。”
叶舒窈看了看他的衣袖,犹豫着到底要不到抓,碰巧身边一群大妈举着油炸鱿鱼路过,叶舒窈眼瞧着那油油的竹签又要怼到自己身上,吓了一跳,赶忙往白煜绥那边躲,小手慌乱中一通乱抓,等她反应过来,她的两只爪子已经牢牢地黏在了他的手腕。
叶舒窈抽了口气,慌乱的表情定格在脸上,这下好了,她是不想抓也不行了。
被她牵着的人反倒没那么多尴尬,对她说了句“走吧”,看起来反倒颇为愉悦。
被白煜绥一路领着到了秦淮河畔,河边上已经涌满了人了。主灯会区的灯已经全数打开,游客将河边栏杆,横卧河上的朱雀桥挤得水泄不通,就连景区里拉黄包车的师父也都停了手头的工作,把黄包车停到小巷里,三五个一起拿着手机,涌到河边拍照。
叶舒窈见河边那乌压压的一片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还是来晚了一步,这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会儿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煜绥却牵着她,带着她一弯一绕的,走到了一个人群相对稀少的地方。
“天呐,白煜绥你好厉害,这里居然没有那么多人!”
对比起挤得水泄不通的石桥,这里虽然也有不少人,却也算是空了不少。
在河边自拍的大妈一个不注意,脚边的小孙子指着一个举着糖葫芦的女生乐呵呵地跟着跑走,大妈见了,连自拍都顾不上,举着自拍杆追孙子去了。
大妈一走,河边刚好空出来一个身位的空隙。
“快来!”
叶舒窈躲在白煜绥身后,看不见,抓着他衣袖的手突然被他反抓住,被他往身前一扯,挤进了那个空位。
叶舒窈刚刚从小道上一路挤过来,已经被挤得头眼昏花,当秦淮河毫无遮挡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她不由得做出了人类出于震惊而做出的最真实的反应,大喊一声:“哇!”
在黑暗中静静流淌的河流,对面墙上飞腾的两条黄龙,以及修于河岸边的凉亭,叶舒窈来南京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秦淮河,不同于江南水乡的细小河流,十里秦淮在一片灯光和水雾中,展现着属于金陵古城独有的精致与尊贵。
“我从前还只是在课本上见过对于秦淮河的描述,‘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原来说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若说真要亲眼见到烟雨秦淮,还是要回到过去。那时的秦淮河畔,文人才子聚集,随意停在一间酒肆前,便能见到文人墨客挥笔成诗,名酒佳茶,箫管瑟琴,算得上是人间乐地。”
白煜绥就站在她的身后,边说着便将双手撑在栏杆上,把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身体和栏杆之间。
叶舒窈呼吸一滞,后背瞬间僵直,身体不自在地向前,紧贴在了栏杆上,双手紧紧搅在一起,眼睛盯着面前的一片河水,思绪却已然开始慢慢的紊乱。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周围人纷纷举起手机,嚷嚷着“开始了!开始了!”,叶舒窈才算是从尴尬中走出来了一点。
广播里激烈的音乐骤然停止,没过多久,悠扬的古筝曲传来。两艘画舫自秦淮河两边缓缓向中间开来,画舫的两侧各坐着两名古装女子,有些怀抱着琵琶,有些端坐于一架古琴旁,另有两人未拿一件乐器,却随着音乐翩翩而舞。
“这是——秦淮八艳?”
白煜绥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白天刚在博物院看到了《秦淮八艳群像》,没想到晚上就看到了真人版的表演。虽然只是演员扮演,但那一举一动,一娉一笑之间展现出来的风韵,已是现在所难见到的了,叶舒窈想,真正的秦淮八艳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她赶忙拿出手机,按下了录像功能。
广播里的前奏结束,八位女子齐齐低吟出声。叶舒窈虽是如假包换的江南女子,从小就是听着吴侬软语长大的。南京话她虽说也能听懂一些,但一旦唱起来,她怎么就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这唱的什么意思啊?”
听不懂词,就少了些韵味,她颇为遗憾地喃喃自语。
“这唱的是《秦淮灯船曲》。遥指钟山树色开,六朝芳草向琼台。一围灯火从天降,万片珊瑚驾海来。梦里春红十丈长,隔帘偷袭海南香。西霞飞出铜龙馆,几队娥眉一样妆。神弦仙管玻璃杯,火龙蜿蜒波崔蒐。云连金阙天门迥,星舞银城雪客开。”
“你听得懂南京话?”
“不懂。”白煜绥回答得干脆,“不过是从前听过这首歌,便用心记下了。”
叶舒窈古文造诣一般,白煜绥说的歌词有些字她不知是哪个,“白煜绥,回去了,你把它写给我看好不好?”
白煜绥的毛笔字写得好,若是将这极美的词手写下来,她觉得,肯定也不比那些书法家的差。
“好。”
唱完了《秦淮灯船曲》,画舫上的女子又唱了另外一首歌,只是这首歌似乎是为了这次灯会专门找人写的,这次,面对叶舒窈渴求的眼神,白煜绥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着第二首歌唱完,画舫缓缓顺着原路开回去,游客也慢慢从河边散开了。
身边的人都走开,叶舒窈一直僵直着背站累了,她正想走呢,刚一动肩膀,才发现白煜绥还牢牢地将她圈在自己和栏杆之间。
“白煜绥。”她弱弱地喊了声。
“嗯?”
“可以走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松开了。
说出这句话后,一片寂静。叶舒窈在心里默默数着拍子,五秒后,身后的人才退开。
她转了半圈,不敢正面看他,侧着身子打开微信,点开第一个聊天框,上下滑动着页面,道:“我们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一直在这一个地方呆着也没意思,桥的那边看着也是热闹非凡,她还没去过呢。
“好。”
白煜绥应了下来,话音刚落,也不知怎么的,头顶突然滴到几滴水滴,片刻之后,大雨倾盆而下,且有愈下愈大之势。一时间,大雨落下的“哗哗”声差点盖过广播里播着的吴侬软语的歌声。
“怎么下雨了?”
从雨下下来到下大,不过是短短十几秒的事情。
叶舒窈惊讶地挡住头顶,拉起白煜绥就想跑。可区区一只手能挡住多少雨?没过多久,她额前的头发被打得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好不狼狈。
拉着白煜绥的手却被他反拉回来,叶舒窈还以为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大家都在想办法躲雨,他却把她拉回去。
白煜绥快速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到她的头顶,一边帮她拉着衣服,一边带着她往回跑。
等坐到车上一路开车回到家里,就算是披着衣服,她还是淋了个半湿,一路淋回来的白煜绥还不知道湿成了什么样子。
一回到家,叶舒窈蹭掉运动鞋,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立马跑去卫生间里扯了两块干毛巾跑出去。
“白煜绥,雨太大了,你快擦擦。我去厨房煮碗姜汤,你一会喝了,别感冒……”
刚刚在车里黑咕隆咚的看不清,等回到公寓,在灯光下看清了白煜绥,叶舒窈手中的毛巾“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瞪大了双眼,眼里渐渐翻腾出泪水,悬在半空中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脚下连连向后退去,她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却是好久才从震惊和恐惧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白煜绥,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被淋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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