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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猫猫
与此同时,在第一体育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人群中悄悄挪到了墙边。
不是叫他试试吗?试试就试试。
列夫当然敢试试。一米九的小狮子有什么是会让他怕的?
在第二体育馆,乌野结束了鱼跃一周的惩罚后,第一体育馆这边,音驹也以2-1胜了最后一场比赛,集训第一天圆满收官。
最后这场打的是东道主森然。列夫简直不敢相信,那些前辈竟然真的没有打过双快!一次都没有!虽然最后赢了就是的……但是没有打双快!
难道在集训前让他和海前辈练双快,不是“让外校的那些家伙看看音驹的新生王牌有多厉害!”的意思吗?
下午的比赛结束了。裁判与教练交谈着结伴离开,队员们也三三两两分散了。吃饭的去吃饭,留下自主练习的呼喝着找同伴。列夫眼尖地瞅到自家队长正与森然的经理商量着什么事情,而另一位可能会抓他的夜久前辈……
列夫飞快扫视了一圈。很快在偌大的场馆另一端看到了正喝着水与森然自由人交谈着的小个子前辈。
……现在!没有!任何人!在注意他!
列夫二话不说,转身拔腿便准备开溜。
森然的第二体育馆也开着呢,乌野今天在那边和枭谷比赛。日向肯定会留下来自主训练,如果幸运的话,枭谷的主将和二传也会留下。
继续呆在第一体育馆,他今晚一定会死在无休止的接扣中。而第二体育馆则会是拯救他的天堂!
列夫贴着墙悄悄摸摸来到了体育馆门口。
还有两步了!只要出了这个门,今晚他就自由了!
出去的时候要快、轻、无声、迅速!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能磨磨蹭蹭拖泥带水!
列夫最后警觉地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开心地一大跨步蹦出门外,蹦下了台阶。
他开心地道:“今晚一定要给日向看看我的……噗呃。”
列夫感觉自己猛的撞到了什么东西。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他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列夫预先知道自己不看路的结果是招惹到了一个难对付的家伙,他绝对不会选择从温柔的主将和自由人前辈身边逃掉。
哗啦啦的一片响声,还有一声短促的闷叫。
相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列夫甚至根本没看清自己撞到了什么。感谢一米九的身高与足够的体重,他被撞的只后退了两步,被身后的台阶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除了人有点懵,没啥大碍。
离门口不远的人很快发现了门外的事故,纷纷疑惑地探出头来查看。列夫蒙圈地坐在原地,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布筐子以及散了一地的运动水壶上,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撞到的,好像是个人。
这时,他终于看到了那位倒霉地被自己撞趴在地上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列夫唰地蹦了起来,连滚带爬跑到了那女生身边,一双手慌得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你你你你你没没没没没、没事——?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不不不不——”
女生趴在地上,没啥动静。她个子十分娇小,身着白色的运动polo衫。看样子是个经理。却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如果撞到的是个男生还好,道个歉,大不了被凶一顿踹两脚,受着就行,受不住打一架了事。
但是女生的话……
列夫手抖得活像罹患帕金森。他想将女生扶起来,却不敢去抓那对于男生来说十分纤细的胳膊,他急切地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将人家撞伤,却根本不敢自己动手检查。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有人躺在地上……诶,那个男生是……音驹的一年级?黑尾!你们音驹的!”
……
站在门口的球员纷纷出来了,很快久有人认出了列夫。
再不走黑尾前辈就要来了,他绝对逃不掉今晚的接球。但是列夫根本没心思管这个了。他只祈求自己没闯祸。如果真的把人撞出好歹来,不说主将和教练会怎样,他自己都得把自己捶死。
“你你你还好吗……?起得来吗……?我我我我扶你……”
列夫结结巴巴手忙脚乱,却根本没帮上一点忙。
女生没有回答他,慢吞吞蠕动了一会儿,自己撑起胳膊,缓缓坐了起来。坐起的动作似乎牵动了伤处,她轻轻倒吸了口凉气。
列夫紧张地瞪着她,也跟着倒抽了口气。
“你疼吗?哪儿疼?疼的厉害吗?要不要我……”
女生柔软的黑色短发有点乱。她坐在地上捂着额头,慢慢缓着劲儿。
“……别吵,我头晕。”
她嘟哝了一句,烦乱地朝聒噪源随手一推。
列夫被一巴掌拍开,却又开心地凑了上来,聒噪声更大了:“太好了你没事了吗?能说话就表示没事了吧?头晕的话休息一下就好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啊,现在医务室好像不开……不过没关系!我带你去找猫又教练!他……”
小朝只感觉自己手掌疼得要命,小臂外侧的一块儿皮肤也被地面擦的火辣辣的刺痛。不过这都次要的。最难以忍受的是脑袋。她实在没想到会有人突然从体育馆里狂冲出来。她还背着塞满了排球的网兜,一时躲避不及,摔在地上的时候,鼻子在地上磕得不轻,现在只感觉整个脑袋都嗡嗡地发晕。
不过,没有摔在那一堆乱滚的球上扭到脚或腰,已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我叫你别吵……”
她烦躁地捶捶晕乎乎的脑袋,抬起了头。
她似乎与那个噪声源对上了视线。这个一直蹲在她身旁的家伙不知为何,满嘴唧唧呱呱的废话忽然“嘎”地打住了。他焦急的表情慢慢扭曲成了惊悚与恐慌,活像《呐喊》里恐成残影的抽象画小人。
“……你怎么了?”小朝疑惑地问,却感觉自己鼻子下一热。
她低下头摸了摸,摊开手,就着体育馆的灯光一瞧,看到自己摸了满手的血。
列夫惊恐地看着满手满鼻子满下巴红彤彤血淋淋的女生,一瞬间,心脏似乎都停止跳动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半晌,他尖叫道。
黑尾靠墙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间,看着对面耷拉着脑袋的后辈,第无数次叹了口气。
暑期排球部的集训,学校医务室的医生当然不会上班。所以只能让带队老师找来了医疗箱,在三楼女生们休息的教室里,经理们暂时帮忙检查一下身体。而黑尾现在就和造成事故的始作俑者站在门外,等待检查结束,以及等待乌野的老师过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年级傻小子这回似乎终于知道自己闯祸了。黑尾不动声色地瞅他了一眼。男生的身量格外高大,平日里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的模样,现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耷拉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墙角,一双长手长脚不安地缩着,甚至不自觉地焦虑到不住抠手指甲——话说,这是什么小学生才会有的习惯?
黑尾觉得自己作为前辈,理应说些什么。
他清清嗓子:“列夫,你……”
“我不该不看路瞎跑的对不起是我错了!”话一出口,列夫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起来,嗷的一嗓子叫唤,反而把黑尾吓了一跳。
与喘着粗气与瞪视着自己的列夫面面相觑半晌,黑尾眨眨眼,无奈地安抚道:“……放轻松,我不是准备骂你。暂时。”
平时的列夫挨骂挨揍挨罚啥时候怕过。即使今晚试图逃训一事被发现了,他都不可能慌。大不了就一顿骂,骂完该咋样咋样。但是这次不一样呀。里面躺了个生死不知(?)的女生,如果人被他害死了,那他岂不是……
列夫越想越慌,于是向自家主将前辈求助:“黑尾前辈,我怎么觉得这次我真的闯大祸了?”
黑尾:“……”
不是“好像”。是“就是”。除此之外,不是“这次”。而是“每一次”都是。
不过看这家伙紧张成这样的模样,训斥的话还是等之后再慢慢来吧。黑尾叹了口气,选择采取暂时安抚的策略:“……你也别太慌张,只是一次意外。你之前跟人家打架,把人打的流鼻血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慌过呢?”
“那能一样么!”列夫反驳,“那是他先挑衅的!”
黑尾:“……”
黑尾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这家伙担忧的重点到底是“因为我的缘故人家受伤了”还是“人家明明没挑衅却受伤了很吃亏”?
所以,那孩子没挑衅就被撞伤了,是她亏了是么?
黑尾刚想就这个奇怪的逻辑教育一下后辈,楼梯间便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步子杂乱,听起来很急,从一楼径直朝三楼来了。
黑尾估摸着是教练和老师们得到消息了。
来人很快上到了三楼。不过冲在最前头的并不是年轻的乌养教练或小武老师,而是他们的教练,猫又。
黑尾早已站直了身子等待着。
“您别急……慢点慢点……哎,注意脚下,别跑那么快……”乌养手忙脚乱地搀扶着猫又老教练的胳膊,满脸焦急且无奈,嘴里劝着道,“您也不想想,两个臭小子相互打的满嘴血还有可能,一个女生怎么可能被打成这样?肯定是传话的学生看错了……”
在学生闯进来哇哇大叫“有乌野的经理被音驹的人打得满嘴吐血”的时候,他们刚斟上的酒还没喝上两口。
然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自己带出来的孩子,如果在校外遇到了什么意外,他这个当教练的首先得承担起责任。但是乌养左右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什么“满嘴吐血即将不治身亡”的女生。
话说,这话传的一听就很离奇。至少他是不太信的。可能确实有女生受伤了,但是“被打的吐血”……这……
“黑尾你这、你这臭小子……!”猫又教练却不理会这番安慰,他一把推开乌养,还气喘吁吁的就骂道,“才第一天就闯了这么大的祸,可真是不省心啊你!人家女生在哪儿呢?伤的重不重?要不是现在……咳……咳咳……”
“您慢点您慢点……”乌养和小武老师一顿搀扶拍背顺气,好容易让老教练把这口气喘匀了。
“真的十分抱歉。”黑尾率先鞠躬致歉道,“西谷同学还在教室里暂且接受检查,刚才我也联系了车,不论如何都应该去医院检查一番才行。
“除此之外……”黑尾一把揪过还傻傻杵在一边的列夫,摁住他的脑袋,再次一齐躬下了身,“……没看顾好我们这边的队员,确实是我作为队长的失职。真的,十分抱歉!”
“没事的!真的没关系!”小武老师连忙道,“你们把头抬起来吧,只是一个意外罢了,你们不也是两个孩子而已,不用在意。”
乌养看着面前两个半大孩子,其中一个还尤其慌得六神无主,叹了口气:“是呀猫又教练,先看看情况如何再说也不迟。再说‘被打’什么的,真的一丁点可信度都……”
这时,教室门开了。森然的三年级经理清和走了出来,面对他校的老师和教练,微笑道:“粗略检查了一下,大概没什么大问题。手臂擦伤正在消毒处理,鼻血也止住了。但是要进一步检查还是等车过来……”
清和的前半句话让门外的大人们稍稍安下了心,结果还没听完后半句,半掩着门的教室里便隐隐传来了恼羞成怒的大声抗议。
“前辈!就是门外的那个前辈!不是都说了不要去医院了么!不需要车!只是一点擦伤而已……!”
这似乎是伤患的声音。正在努力抗争。清和被打断了话,与门外的老师尴尬地面面相觑,只得呵呵笑着解释道:“西谷同学从刚开始就……十分抗拒去医院……”
里面的抗议并没有停止,门外的大人们甚至隐隐听到了疑似伤患与人争执发出的吵闹。
“……哎呀你别乱动我帮你扣好……老师们都在外头呢!你手……手!别乱挥……!”
“啊啊啊别乱动了!鼻血!别撒在内衣上了!”
“那你就放手呀!我自己来!我擦破了皮又不是断了骨头!我自己穿!”
“害羞什么呀,刚才不就是我们帮你脱掉的么……别跑!海夕!去那边拦住她!”
“你们来脱我衣服的时候难道我就没反抗过吗……!”
……
教室里传来咚咚咚奔跑的追逐声。站在门外的清和尴尬地笑着,悄悄将门掩紧。但是这一听就能想想象出所有场景的对话与动静,这个掩门的动作更是欲盖弥彰了。
那些家伙在搞什么鬼……!难道不知道门外可以听得很清楚么!
清和欲哭无泪地咧着嘴,独自面对着一堆师长和同年级与后辈的男生,笑的僵硬极了。
“……啊哈哈哈……听上去西谷似乎没事的样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乌养率先打破了寂静,努力大笑了几嗓子,让自己的声音盖过了教室里可疑的杂音,“……既然如此也不用去医院了。”
“我们之后再来看望她……”
老师与教练们离开,也不忘记拎走了同样在场的两个臭小子。黑尾默默跟在大人们身后,悄悄瞥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列夫。
呜哇好红。
这个脸。和猴子屁股有一拼了。
黑尾捂住嘴,顾及到走在前面的老师,吭哧吭哧老半天才将笑意憋了回去。他只默不作声地抬手,往列夫背上用力怼了一拳。
该说是男生的默契么。此时的列夫完美接收到了他拍背动作下的调侃意味。爆红着一张脸,挥开他的手回瞪了他一眼。
不过话说回来,果然是她……
黑尾想起中午在教学楼碰到的那个拿盐的女生,不经哭笑不得。
那孩子,是真的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吗?啊对,她知道。
但显然在她的认知中,“指错了路”比“让男生看到了自己撩衣服”更难为情,甚至比“大声争吵内衣、脱衣服相关话题”还更让她羞耻。
……这是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标准啊?
……
“嗯嗯,是的……好像就是乌野的女生……我看到了,她摔在地上,血都从鼻子流到下巴了……”
“……应该是打架了。乌野的那个女生嘴都被打破了,流了好多血,趴在地上起不来呢……”
“……我听音驹的说,他们一年级和女生打架,那个女生都吐血了……”
“……音驹的一年级打了女生!还把人家打吐血了呢……!”
……
消息传了一圈传回来,已经变成了“乌野有一女生被打得吐血病危”。
小朝:“哈?!我什么时候被打得——”
“坐下。”
清水冷静地将暴起的伤患一把摁下来,继续低头用镊子小心地夹取嵌在皮肉里的细碎石子。
小朝憋屈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气得鼻孔里堵着的棉花球都快被喷出来了,却乖乖地伸着手,任凭手臂被清水前辈清理伤口,不敢有丝毫反抗。
“他才没打过我!”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小朝气愤地对前辈辩解道,“这只是个意外!他根本没出过手!”
“不用担心,我们都知道的,他根本不可能打你。”清水安抚她。
清和前辈跟随老师们离开了,枭谷的雪绘和熏见小朝无事,也先一步去食堂了。现在教室里只有乌野的两名经理看护。三年级的清水前辈正在给西谷同学包扎,于是海夕凑到了站在旁边的乌野一年级后辈身边。
“仁花,”海夕悄悄跟她咬耳朵,“那孩子不爱说话,我本来以为她是那种闷闷的没脾气的类型呢。没想到她还会生气诶。”
“啊哈哈哈……”仁花尴尬地笑道。
刚才闹腾太过被清水前辈训斥了一通的小朝,此时乖的跟个猫崽儿一般——虽然是只气呼呼的猫崽,但是至少清水前辈怎么摆弄她都没问题。
不过,“小朝没脾气”?这话让乌野或千鸟山的任何一个知道西谷朝姓名的人听到了,怕不是抗议声都得把屋顶掀翻了去。
仁花想起了国中时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不良,以及上了高中后与之大吵一架的乌野女子排球部。
还有,和她的……
“诶诶,你看到那个伤口了吗?”海夕前辈继续跟她咬耳朵,不忍卒睹地道,“好大一片好可怕。是在体育馆外的沥青路上擦破的吧?噫——那么粗糙的地面,看着就好疼啊。”
“嗯,是呢……”
坐在榻榻米上的清水学姐和小朝,一个稳稳当当清理着创口,一个不吭不哈仿佛没事人一般。反而是她们旁观的,看着那擦破伤,自己的皮肤就已经开始疼了。
“擦伤比刀伤还疼呢。”仁花看了一眼小朝,也悄悄道,“据说是因为刀伤切口平整,而擦伤的皮肉是锯齿状的。肉被撕开肯定比切开更疼吧。”
“哎呀你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海夕攀住了仁花的肩,捂着耳朵道,“别逼我想象!”
仁花忍不住噗嗤一笑:“海夕前辈好像很怕这个呢。刚才也是,不敢去拿镊子。”
“我不晕血已经很好了——!”海夕哀叹。
“哈哈。”仁花忍不住笑了。
外校的前辈们都很好呢。不提会时刻照顾她的清水前辈,生川的海夕前辈活泼可爱很好相处,枭谷的雪绘前辈和熏前辈也待人温和,森然的清河前辈做事更是稳妥大方。
紧张了一整天的仁花不禁稍微放松了一点。
啊……一整天听到谁叫她都忍不住立正大声喊到,真的好累……
“不过,真没想到。”海夕前辈笑道,“虽然这个传言一听就不可信,但是她竟然真的在因那个男生的名誉受损而困扰诶。她真的好可爱啊。”
仁花:“……这个的话……啊哈哈哈……”
可不可爱是一回事。但是仁花敢肯定,小朝刚才辩解的“没有被打”,百分百不是因为“担心人家名誉受损”。
不需要面对面,就代表着不需要纠结是否与小朝说话的问题。这让仁花放松了不少。小朝现在注意力都在清水前辈的手上,仁花站在旁边,得以不需小心翼翼与其相处也可以仔细地观察她。
仁花悄悄打量着她的表情,却没有从那张脸上看出任何忍耐与委屈的情绪。明明应该那么疼的,但是事实上,小朝的眉毛都没皱一下。她只是平静地坐着,仿佛伤口不是她的一般。
是呢,小朝一直都是个非常坚强的孩子。坚强到总是让她感觉,小朝不需要任何人。
仁花失落地耷拉下了脑袋。
总觉得小朝离她好远好远啊。她非常需要小朝,但小朝似乎并不很需要她。
她从没见过小朝有过害怕、胆怯或犹豫。即使孤零零一人,小朝也可以一个人向前,并总能将所有事情漂亮地完成。平心而论,她做不到。
如果没有人陪伴在身边,她会恐惧不安,如果面临选择时孤身一人,她会怯懦犹疑。
人是群居动物。每个人都需要陪伴,抱团取暖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小朝似乎并不是。她是头独狼。
独狼不需要任何人。她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可以走的很远。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难道她做的其实都是无用功吗……?即使她努力了,即使她改变了自己,小朝也不会……
仁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脑袋忽然被揉了揉。
仁花吓了一跳,却见海夕正探着腰,歪着脑袋注视着她。不知何时,海夕已经端详她的表情很久了。
“仁花,你和小朝怎么了吗?”扎着双马尾的海夕前辈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
清水小心清理干净了粘在皮肉间的碎石子,又细细涂了一遍碘伏,这才松了口气。
“嗯,这下应该就不会感染发炎了。”她微笑着道,“小朝真了不起呢,应该很疼吧?表情却都没变过。”
突然被当小孩儿夸奖了。清水感觉自己被错愕地盯着,看了又看。那目光十分明显,清水甚至不用抬起头与她对视,都可以觉察的到。
半晌,她似乎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的地方被赞扬了,而且一直盯着人家十分不礼貌,于是连忙眨眨眼,别扭地别开了视线。
“……清水前辈,请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她的脸微微发红,低声道。
“本来不就是么。难道你成年了吗?”清水平和地道。
“……”
清水放下了镊子和消毒棉,拿起创可贴,比对着伤口形状,小心地剪裁起来。
她抬眼悄悄看了一眼。
少女叉腿坐在榻榻米上,刚才因为穿衣服的事情一番折腾打闹她红着脸,表情活泛了不少。此时乖乖坐着,柔软的黑色短发被揉乱了,她懒得整理,polo衫的领口也仍不会扣好。
猫崽子被揉的毛毛乱糟糟生闷气的既视感。
清水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帮她包扎:“小朝,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去食堂?你还没吃饭吧?”
清水觉察猫崽惊讶地抬起眼睛,望了她一眼。这样的反应,让清水觉得大家一起去吃晚餐是什么特殊且非日常的事情一般。
女生们一起去吃饭很奇怪吗?清水有点困惑。但是她没有做声,也没有催她。只默默贴好了手肘后,开始贴手臂那块儿的擦伤。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嗯”的一声。声音低低的,轻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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