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江湖路

　　“这样才对嘛。刚才又是何苦呢？”烟雨装出一副惋惜样，又转向安心。
　　安心会意，拿了个瓶子给那个要说的人闻了下。
　　那人只觉浑身的蚂蚁顿时没了踪影，痛苦立消，原本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立时松懈下来。
　　一旁的黑衣人见了，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伸长了脖子，也想闻闻，可惜安心已经塞了瓶塞。
　　烟雨瞥了一眼，引诱道：“你要是说的话？也让你闻闻。”
　　那人早已被苦痛折磨得没了脾气，忙点头，如愿以偿闻到了解药。
　　“安心，你带他去那边树下呆会。”明哲指指十来米远的树。安心应声而动。
　　“说吧。”烟雨坐在马车沿上，看着安心带那人到了树下，才懒洋洋道。
　　此刻他们正在路边的树丛里，紫伯站在一旁戒严，明哲则立在烟雨身旁照应。
　　“我们不是来杀你们的。”暂且叫他黑衣人一号，第一个求饶的，还挺合适。闻言，烟雨、明哲和紫伯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树下的两人探着头看这边，却听不清说话内容。
　　“那是来绑架我们罗？”难怪刚才都没有下杀手。
　　“正是。”
　　“为什么要抓我们？”
　　“上头的命令。”他也搞不明白，上面为什么一定要他活捉这两个小鬼。本以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还不是手到擒来，只要拖住御风山庄的紫老头就行。事实上，他们不但轻易拖住了紫伯，连安心这个意外也没有增加他们的难度，唯一的遗憾就是对烟雨、明哲的估计不足。
　　“那你们上头为什么要抓我们？”
　　“不知道。”
　　“不知道？连原因都不知道你们就乱抓人？万一白忙活呢？你们都不会好奇？”
　　“上头的命令，我们只管执行，不得多问。”很久以前，有个弟兄接任务时多嘴问了原因，被来传命令的狠狠骂了一顿。偏偏那个弟兄是你越不告诉他、他越想知道的性子，偷偷摸摸四处打听，不知道怎么被上头知道了，竟然因此丢了性命，死装甚惨。他现在想起来还直发抖，好好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从此，他们就学会把好奇往肚里藏，只管做事，不问原由。
　　“你们上头是谁？”这谈话可真累，问一句他答一句，不问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一语不发。烟雨心里有点窝火。
　　“这……”黑衣人一号略显犹豫，面露难色。
　　“有什么问题？”
　　黑衣人一号抬眼看看面前的人，再低头看地，又抬头看人，似乎在思考什么。
　　“快说！难不成还想尝尝刚才的滋味？”烟雨心里的火气逐渐蹿高，像上台阶似的，问一次，上一级，随时都可能爆发。明哲眼明手快，安抚地拍了两下她的肩头，立刻就熄灭了烟雨心里窜得老高的无名火。
　　“别别别，我说我说！”黑衣人一号吓得一个激灵，忙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也没见过上头的人，每次都是一个叫王全的人来找我们。我们办好事，他又会自己来给我们送奖赏，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上头是谁。” 这几句话说得又快又急，黑衣人一号用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大热天给捂的。
　　烟雨很费力才听清了每一个字，过了一会才慢一拍道：“什么？你不知道？”两眼瞪着黑衣人一号。
　　黑衣人一号忙头点如鸡啄小米，刚擦干的额上又冒出几颗大汗珠。
　　“紫伯，你知道王全这个人吗？”明哲插口道。
　　紫伯低头寻思片刻，才缓缓摇头。
　　“喂，王全是什么人？”
　　听到烟雨的问话，黑衣人又是吓一跳，吱吱唔唔道：“不……知……道……”
　　“怎么又不知道，有什么你是知道的？！”烟雨差点要跳脚。
　　“好了，好了。火气怎么还是这样大啊，看来还得再多吃点水果降火。”明哲看见黑衣人吓得瑟瑟发抖，出来打圆场，“你回车上去，后面我来问吧。”
　　烟雨不甘不愿、磨磨蹭蹭地上车，还不忘回头瞪黑衣人一号一记。
　　明哲无奈摇头。
　　“难道你们没有去查王全的底细？”
　　“去查了，可是一直查不到，派去跟踪的人，每次都跟丢了。向人打听，也没有人见过或认识他。”没有脾气暴躁的烟雨在眼前，黑衣人一号大大松了一口气，回答也顺畅很多。
　　“那你们怎么还为他做事？”不了解对方的底细，就为对方办事，这样的事情很少会有人做，因为风险实在太大。
　　“他给的钱多呗。有钱能使鬼推磨。”烟雨懒懒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黑衣人一号有些尴尬地撇过头，脸似乎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却依然道：“确实如此。预付一半定金，事成会送来另一半。”
　　“王全长什么样？”
　　“四十岁中年人，小眼睛，八字胡，身材略有发福，打扮很富贵，但看上去很精明，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你们是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明哲转了话锋。这个王全也许有必要请紫大哥查查。
　　“一个月前在山海城就盯上了，只是因为紫公子在，我们不想和御风山庄正面冲突……”
　　“是你们打不过紫公子吧，还在这里撑面子。”烟雨又一句刻薄话冲口而出。
　　黑衣人一号一惊，被人当场戳穿，面子上过不去，有些愤恨地看向马车里的看不见的某人。
　　明哲也同时若有所思地看向马车，眼睛里升起一股迷雾，今天的烟雨究竟是怎么了？
　　其实烟雨一说完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究竟是怎么了，自己从来不会说这样挖苦人的话，脾气也从来不会这样暴躁。这究竟是怎么了？
　　“抱歉，你接着说。”明哲转向黑衣人一号道。
　　“哦。”黑衣人条件反射道，没想到明哲会致歉，有些受宠若惊，对烟雨的愤恨早抛到九霄云外，“就一直跟踪你们到了御风山庄，并在庄外埋伏下来，想等你们出来了再动手，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明哲点点头，又去树下问了另一个黑衣人，回答一致。

　　“公子，这两个人要怎么办？”
　　“就放了吧。”明哲不经意道。两个黑衣人面露喜色。
　　“就这样放了？”
　　“难不成还带上他们这两个包袱，一路供着？”刻薄话刚落，烟雨探出马车来。
　　“可万一他们去通风报信，又来刺杀我们怎么办？”安心很是担心。
　　“要不把他们都杀了？”烟雨语出惊人，脸上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倒有浓浓杀意。明哲不安地看着烟雨，满脸担忧，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啊？！”安心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看向烟雨。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两个黑衣人哭丧着脸，磕头如捣蒜。
　　“我刚才是开玩笑呢。放了他们吧。不过记住，别再为非作歹了，否则下次你们可要小心了！”烟雨笑着说道，两个黑衣人却感觉寒气逼人，忍不住打哆嗦。
　　“公子，这样真的可以吗？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安心坐在马车里仍是不放心。
　　“当然有问题，这两天要多加提防，虽然他们失败，可他们上头还会派更多的人来，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哦。”烟雨漫不经心地讲述事实，满意地看到安心的眉头越皱越紧，故意语重心长道，“安心啊，我们的安全可都靠你了哦。”安心的脸果然垮了下来，眼睛里却是誓死捍卫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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