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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青年
面对这样要死不活的赵慕涵，百里尚松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抓她袖子撒娇：“别这样啊慕涵，我知道送你进书院的事把你气得不轻，觉得我这次不但不帮你还设计你是我过分了，但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也都明白，所以才没办法生您和爹娘的气。”赵慕涵心疼道：“您还没吃饭吧？我先带您——”
“白大夫！”
祖孙二人寻声看去，那喊人的竟是本该在蹴鞠场的马文才！
马文才走上前来，神色似乎是……激动？
百里尚松往身后看了又看，不太确定地问：“这位公子在叫老夫？”
赵慕涵嘱咐道：“外公，他——”
“正是！”马文才却不给她机会提醒百里，他行了个大礼，微微笑道：“不过佛念或许应该称呼您为百里老太爷才对。不知老爷子可还记得，五年前您路过杭州时曾自称姓‘白’，还曾带您的外孙女赵疏语小姐在我家住过一天？”
百里当年对马佛念的印象颇深，略微思索便有了答案，笑道：“当然记得，原来你是马郡丞家佛念公子！”
“外公……”赵慕涵紧张地抓紧了百里的胳膊。
他安抚地拍拍赵慕涵的手，接着道：“嗯，慕涵，这位公子就是你疏语妹妹提过的马佛念马公子。马公子的父亲，便是现任杭州太守，也就是你叔父的幕僚，日后你们可要多多交流，增进感情才好！”
“知道了外公，我和文才是同窗同学，自会多多交流的。”赵慕涵松了口气。
马文才对着赵慕涵轻笑，平日不是冷冷的就是嘲讽的眉眼因此柔和不少，可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意味不明。随后，他朝百里拱手道：“自当依老爷子所言。对了，老爷子方才说疏语小姐曾提过我，不知她都说佛念什么了？”
百里之前的话不过是客套话，哪知马文才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放，他也摸不清眼前的男子到底在盘算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啊，疏语当年见马公子骑射时便夸赞马公子‘长江后浪推前浪’，好像还有‘自古英雄出少年’什么的，还被马郡丞，哦不不不，现在应该称马太守了，瞧老夫这记性……疏语说这些话时，马太守就在附近，全给他听了去，哈哈！”
“果真如此？”马文才略微惊讶地看向表情促狭的赵慕涵，他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恭恭敬敬道：“在老爷子面前哪里担得起一声‘公子’？老爷子叫我佛念就好。”
百里哈哈笑道：“哪里哪里，马公子言重了。不过既然马公子这么说了，那老夫不客气地叫你‘佛念’了！”
赵慕涵生怕任他们闲聊下去出什么纰漏，赶紧打住两人：“文才，我外公独自上山，眼下已经疲累不堪。这样，我带外公去见山长，先找间客房休息，你们明日再聊，可好？”
“独自上山？老爷子虽然老当益壮，但山路崎岖不宜独自行走，您以后可别这样了，不然慕涵会担心的。下次来，您先让人传话给慕涵和我吧，到时我们俩一起下山接您去。”马文才趁热打铁道：“慕涵，我陪你和老爷子去见山长吧！”
眼见马文才变身热情青年，她总觉得不先单独和百里通个气儿，要在马文才面前隐瞒她的真实身份实在太难了。可他难得主动，若她拒绝了，他生气起来可怎么办？
她犹豫起来：“这……”
百里朝她眨眨眼，笑容可掬道：“别这啊那的了，难得佛念有心作陪，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得知百里尚松上了山，王世玉亲自将他们带去客房，并邀请祖孙二人下午去他家吃饭。可马文才却说老爷子独自上山，眼下必定疲惫不堪，不若明日再说。百里表示自己很精神，被赵慕涵嗔怪地瞪了一眼，他立刻想起自己还在装可怜搏外孙女同情呢，便不再做声。王世玉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改而邀请祖孙二人明日再聚。王世玉离开后，义正言辞地赶人的马文才却赖着不走了，百里正愁没人陪他说话，两个男人便聊了起来。
马文才说些了赵慕涵在书院的事后，忽然问道：“老爷子，不知疏语小姐如今芳龄几何，可否婚配，眼下人在何处？”
“哦，疏语啊，她今年双九年华，还没定好人家呢。”百里心里跟明镜似的，半真半假道：“那丫头一心想游遍山川，哪里肯甘心嫁人，三年前她便趁举办成人礼时逃出家门，如今也不知游历到哪儿去了。”
“原来如此……”马文才眸光一闪，对赵慕涵道：“慕涵，老爷子大清早便独自上山，现下恐怕饥饿难当了，也不知老爷子喜欢吃什么，不若你去厨房让人做点东西给老爷子带来？”
赵慕涵点点头：“外公……”她朝百里使了个眼色：“您和文才慢慢聊，我去去就来。”出了门她却不急着走，趴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儿，就怕马文才问起她胡诌过的什么事来，百里不知就里说漏嘴。好在他似乎只对赵疏语这几年的经历感兴趣，没有说起其他。百里似乎挺喜欢马文才，与他侃侃而聊，两人相谈甚欢。赵慕涵放下心来转身离去，等端着饭菜回来时，百里正对马文才说起一件事，是关于她没见过几面的外婆秦云的。
百里老气横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我知道慕涵虽不说，但心里必定对我有气，可我都是为了她好，为慕涵的娘亲好。”
原来昔日他和赵慕涵一样，认为只要心中装着所爱的人，即便各自天涯，双方也像时时刻刻厮守在一起。可赵慕涵外婆秦云去世时，却说最遗憾的，便是一生虽长却无法时常陪在百里身边。那时百里握着秦云枯瘦的手，心里很是酸楚。
秦云自小先天不足极可能早夭，八（河蟹）九岁年纪终于被父母遗弃，所幸遇上了在外游历的百里。那时他也才十五六岁，十分年轻好胜，遇到疑难杂症便来劲儿，于是将她带回家医治。百里家几代行医，百里尚松天赋极高，医术也极好，秦云接受他的医治几年下来颇有成效，两人也互生爱慕，成亲已是水到渠成。
她性子温柔恬静，成亲后为他生儿育女，如母亲般包容着他的一切。百里自小没有娘亲疼爱，秦云对他而言，不仅是知己、妻子，还是母亲、姐妹，恨不得与她永远不分离。直到二十几年前，秦云再次发病，百里四处寻方找药为其续命，却不知即便他令秦云又多活八年，可在她心里……
“可在她心里还不如与我相守八天。”百里深吸一口，终于没说下去。
赵慕涵垂眸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因为马文才说什么也不走，祖孙二人吃饭时也没机会单独说话，令她颇为郁闷。可马文才的样子却似乎十分开心，不仅一直勾着嘴角，目光也较平日里柔和许多，频频以茶代酒敬百里，还不时为她夹菜，那架势恨不得用菜给她堆出一个小山包。
三人说说笑笑，吃完饭已入夜，马文才以让老爷子好生休息为由，将她连拉带推弄回房里。
“文才，你不是和阿飞玩儿去了，怎么却出现在山门？”赵慕涵由他关门，自己坐到桌前泡茶。
马文才坐到她身边道：“你看完信便有意撇开我，那么令你这样做的事必定与我有关，自然得弄个清楚了。幸好我去了，否则只凭……”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去给她：“亏我告诉你我小名佛念后还瞒我瞒得这么好，徒叫我惴惴不安，踌躇多时。”
“我……我也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我妹妹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女孩子的闺誉最为重要，要是给人知道她离家出走，不知外人会如何说她。”赵慕涵抿了一口他倒来的茶，见他竟笑意浅浅，忽的怀疑马文才的真身是不是被哪个穿越人给占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马文才！”赵慕涵放下茶杯，眼神凌厉，却显出一丝紧张：“你可还记得你对我妹妹赵疏语说的最后一句话？”
马文才凤眸微眯：“怎么忽然问这个？”
赵慕涵表情更为严肃：“我想知道。你不回答我，是不是你早就不记得了？”
“如何不记得？”他重复了一遍当初的话，见她松口气的模样，便挑起剑眉勾唇而笑：“我对她说的话都还没忘，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更记得清清楚楚。放心了吧，傻瓜？不过……”
“嗯？”赵慕涵确认马文才还是马文才后很是开心，可随即又被他搅乱了思绪。
他竟伸出修长手指，将她垂在肩上的青丝勾起，缠在指间轻轻柔柔地把玩，他眼角温柔，丰润的双唇更是凑近她耳畔：“你为何不问疏语小姐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是否记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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