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若月夜

　　第二十四章青楼听曲

　　这日早朝，梁清标向康熙上奏道：“皇上，吏部以提前考核为名，每天来我户部，不止干扰我户部日常公务，更把户部十几人加了贪腐的罪名，送到刑部。我户部为了台湾即将展开的战事，日夜筹措银两。如今却受这等冤枉，请皇上明察。”

　　康熙道：“容若，你为何今年把考核的日期提前了几个月？”

　　纳兰上前一步，躬身道：“禀皇上，奴才也是为台海战事着想，提前考核便是为了提前选拔些出色的人才，以备战时为皇上所用。”

　　康熙道：“那为何又说冤枉户部的人贪污工银？”对刑部尚书吴达礼道：“吴达礼，你说。”

　　吴达礼道：“禀皇上，吏部交过来的人，都是证据确凿，臣才把人暂时关押，待彻查清楚后，由皇上发落。”吴达礼一向和明珠交好，是以说的也是实话。

　　梁清标道：“什么是证据确凿？皇上，明明是吏部和刑部勾结，要和我户部作对，阻碍户部为台海战事筹措银两。皇上，吏部和刑部为了一己党争，置朝廷利益于不顾，其行可鄙其心可诛，请皇上明察。”

　　康熙道：“台海的专项用银筹到多少了？”

　　梁清标道：“禀皇上，已筹到三百七十万两。”

　　康熙又问纳兰性德：“容若，吏部欠发的月例有多少？”

　　纳兰性德道：“禀皇上，三个月一共有两万三千两。”

　　康熙道：“梁清标，你几百万两银子都有，为何吏部几万两的月例都不发？”

　　梁清标道：“那些银子是台海专用，臣不敢擅动。”

　　康熙道：“很好，你不敢擅动，那朕也不能擅动了？”又对内务府总管明珠道：“明珠，你从内务府拨两万三千两银子到吏部，朕总不能让吏部的人饿着肚子干活。”

　　明珠答“是”。

　　康熙又对纳兰性德道：“容若，回去告诉你们吏部的人，把考核的标准定的严格些。朕要户部是让他们帮朕筹银子，不是让他们自己中饱私囊。”

　　纳兰性德答“是”。

　　梁清标道：“皇上，这次明明是吏部假公济私，冤枉户部……”

　　康熙道：“行了，梁清标，你别左一个冤枉又一个冤枉。”又转向吴达礼道：“吴达礼，刚才证据确凿四个字可是你亲口说的。你执掌刑部多年，应该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吧。”

　　吴达礼道：“臣明白，臣不敢信口胡说。”

　　康熙道：“吏部送过去的人你酌情处置好了，就按照大清律，既不必严苛也不要轻纵。”

　　吴达礼答“是”。

　　这日早朝后，梁清标也跟到御书房，康熙便先召见了他。

　　梁清标进了御书房后直接匍匐在地上，道：“皇上，现在户部人人自危，再这样下去，臣如何帮皇上办事？”

　　康熙冷冷的道：“你若不能办事，我还要你何用？”

　　梁清标道：“皇上，纳兰性德和王进宝根本就是艰险小人，皇上千万不可轻信他二人谗言。皇上，他们根本就是弄臣，只知一味讨好皇上，讨到吏部侍郎的官职。到吏部后便贪污纳贿，请皇上明察。”

　　康熙道：“梁清标，你既说他们是弄臣。好，那就算是弄臣好了。弄臣什么意思？就是朕身边的人。你专门和朕身边的人作对，梁清标，你什么意思啊？”

　　梁清标这时腿已经开始发抖，道：“臣只是过于忠耿，一切公事公办罢了，皇上。”

　　康熙道：“行了，你专心为朕办事，别搞那么多花样。”

　　梁清标出去后，康熙召见了于成龙、纳兰性德和王进宝。

　　康熙道：“容若，吏部三个月得不着月例银子，你怎么不和朕说？”

　　纳兰性德道：“奴才想，些许小事，不必惊扰皇上。奴才是想给户部点教训，让他们把银子拨过来也就是了。没想到梁清标做了这么多年官，倒连这点事都不会办了，到底还是闹到皇上这里。”

　　康熙冷笑道：“他哪里是不会做官，他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纳兰性德笑道：“皇上别生气，今儿要没什么要紧事，奴才陪皇上出去走走好不好？”

　　自己小情人的邀约，康熙自然不会拒绝，便道：“也好，去哪里呢？”

　　纳兰性德道：“是一个听曲儿的地方。”

　　于成龙道：“你别胡闹，皇上能去那种地方吗？”

　　纳兰性德道：“说你是土包子，你还不信。我说的听曲就真的是听曲，而且是我新作的词谱的曲子，皇上要不要去听听？”

　　康熙笑道：“那倒真是得听听了，成龙和进宝一起去吧。”

　　王进宝心想我才不去呢，人家小两口出游，我在旁边算什么？

　　却听于成龙道：“好，我这土包子今天就跟皇上去见见世面。”

　　于成龙这样一说，王进宝也就只有跟着去。

　　几人来到白云观附近的一座宅子，那里院落并不大，只是一座三进的四合院。但里面仿造着苏州园林的样子，倒是很雅致。

　　宅子里的下人跟纳兰性德很熟的样子，非常殷勤的将几人让到一个厅堂里。几人刚一进去，纳兰性德赶紧把康熙挡在身后，小声道：“旗云贝勒在这。”

　　康熙道：“没事，他认不出我。”便拿扇子将脸遮了半边。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笑道：“六爷来了，六爷到老地方坐吧。”

　　四个人坐在了一个靠角落的桌子上，有下人过来上了一壶茶和几碟干鲜果子。康熙看那厅堂里错落着摆了有七八张桌子，每个桌子上坐了有三四个人。

　　康熙道：“除了旗云以外，这里还有别的权贵吗？我看那边靠窗的那个小白脸看着也有点眼熟。”

　　王进宝道：“三爷好眼力，那是礼部新来的一个主事。”

　　康熙道：“看来这家的小姐很受追捧啊，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几人正说着，却见一个富家太太走进来，笑道：“多谢各位爷今天来捧场。盼烟姑娘说了，今日就以新月为题，请各位爷作七绝一首。哪位爷的诗合盼烟的心意，盼烟今日就陪哪位爷弹琴下棋。”

　　这些人大概都习惯了每次必得作诗才能见到那位叫盼烟的姑娘，有的冥思苦想，有的则勾勾画画。

　　王进宝边写边道：“早知道要作诗今儿说什么也不来了，让我在容若面前作诗，不是存心要我难堪吗？”

　　于成龙道：“你才作一次有什么打紧，我们给皇上做侍读的时候，每天都要和他一起作诗，我受的什么罪你应该知道了？”

　　康熙笑道：“我也一样啊，从他十五岁起，就没法和他一起作诗了。”

　　纳兰性德这时已写完了，道：“三爷不用费心了，我替三爷作一首。”

　　康熙道：“我也写完了。”

　　大家都写得差不多了，便有下人过来把每个人作的诗收走。康熙看那些人在等待的时候都是紧张的不行，不由心中暗暗好笑。却有些好奇，这个叫盼烟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那太太又走进来，笑道：“盼烟说了，今日请六爷过去相谈，各位爷请回去吧。”

　　那些人都露出失望的表情，三三两两的往外走。只有旗云贝勒却朝这边走来，康熙赶紧将头转过去。

　　旗云走到纳兰性德旁边，对着其他人道：“大家知道盼烟今天选中的这位六爷是谁吗？说出来此人可是大大有名，他就是满清第一才子，御前首席红人的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笑道：“不错，正是在下，旗贝勒有何赐教？”

　　旗云道：“比文采我们当然比不过你，但你是谁啊，你是皇上的人，你不怕皇上知道今日的事吗？”

　　王进宝笑道：“旗贝勒尽可以去告诉皇上，就是不知道贝勒爷一年能见到皇上几次？”

　　旗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吏部右侍郎王进宝王大人。嘿嘿，怪不得你们吏部成日家吵着银子不够花，原来银子都用在这了。”

　　纳兰性德笑道：“是啊，吏部的确是清水衙门，但是给盼烟小姐买胭脂的钱还是有的。”说着，便从袖筒里拿出一张银票交给那太太。他递的很慢，就是让大家都看见，那是张两千两的银票。

　　那太太笑不拢嘴的把银票接过去，不住口的道：“谢谢六爷，六爷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人，出手就是大方。”

　　那旗云爵位虽高，却是闲职，平日里出手，照纳兰性德却是差的远了。他还要再说，却被和他一同来的人拉住，道：“贝勒爷快走吧，今日盼烟小姐已经选了纳兰大人，咱们别坏了这儿的规矩。”

　　四人随着那太太绕到厅堂后面，走过一个回廊，来到一个小院儿里。四人走进小院里三间正房的中间那间，只见一个身着青色衫子的丫鬟向众人道了万福，道：“请六爷和几位公子稍坐片刻，姑娘化好妆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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