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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第二天一早,冯东元赶在早高峰之前回到了学校。他刚推开宿舍门,况寻就像自动弹簧一样“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满脸倦意和担忧地看着他:“你昨晚去哪儿了,就那么一条信息连个解释也没还关机,我都急死了,一晚上没睡好。”
“我没事,给你带了早饭。”冯东元回了个抱歉的笑容,将手上提着的包子和豆浆放到况寻的书桌上,然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催着他起床,而是自顾自进了卫生间。
况寻没什么心思吃早饭,他担心了一晚上,一旦放松下来,就感觉倦意阵阵袭来,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幸好早上没课,还可以补个觉,但他有话要问冯东元,于是闭着眼睛在心里琢磨等下要怎么开口。
冯东元从卫生间出来,见况寻还没下床,想了想,又转身进去,拿了拖把出来,开始麻利地拖地板。
况寻听见动静,侧过头睁开一只眼睛,偷偷观察冯东元。他和冯东元认识快三年了,没有卫一鸣之前,他是和冯东元如影随形最多的那个,他知道但凡冯东元心情不好或是心里有事的时候,就喜欢不停地干活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为此他还曾经调侃过冯东元,说非常喜欢他的这个癖好。只是今天,看着冯东元单薄的身子,况寻突然发现他好像又瘦了,他想冯东元真是太傻了,不过谈个恋爱而已,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东元,你心里有事可以跟我说。”
“嗯,我没事。”
“没事?今天又不是你值日,你那么勤快干吗?”
“你不是最讨厌拖地了。”
况寻一下子坐了起来,连珠炮般发问:“东元,你跟卫老师怎么回事啊?你昨晚是和他在一起吗?他为什么突然辞职了?”他憋了很久了,不吐不快。
这些问题,既在冯东元的意料之中,却又让冯东元有些措手不及。和卫一鸣之间的事,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他肯定况寻一定是知道的,只是没好意思问他罢了。然而,现在并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只要提到关于卫一鸣的一切,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他不知道卫一鸣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至少,他还没有完全接受卫一鸣已经暂时离开他这个事实。
见冯东元不说话,况寻竟然一点觉悟都没有,继续不依不饶道:“你是……和他谈恋爱吧?”
半晌,冯东元把拖把靠到自己的衣柜边,转身看向况寻,点了点头。算了,依况寻的性格,一旦起了头,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是不会罢休的,或许,找个人聊聊心里会好受些。
况寻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挠了挠头,有些小尴尬地说:“东元,不是我八卦,我就是觉得好奇,你怎么会和卫老师在一起的?你喜欢他什么?……你怎么看都不像是同性恋啊。”
为什么会和卫一鸣在一起?其实,冯东元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感觉使然吗?还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还是别的什么?
也许,就是那句话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等冯东元意识到的时候,卫一鸣确实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又或许,那个位置其实一直都是在的,只是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一个正确的人来占满,而卫一鸣恰恰就是那个对的人,所以,冯东元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他想,换作任何一个其他人,都不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真得可以说出为什么喜欢他吗?”冯东元看似迷茫地问。
这可把况寻给难倒了,对于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处男来说,这个问题显然有点复杂。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移话题:“那他怎么辞职了?”
“他去美国念书了。”
况寻“哦”了一声,想想又觉得不对,皱眉问道:“不会因为这个,他要和你分手吧?真他妈是混蛋,怎么可以这样——”
“没有。”冯东元打断他,心说你还真够操心的。
“呃……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两年,或许更久一点吧。”
“那你……会等他?”
这回,冯东元很肯定地点点头:“等。”
冯东元眼中的坚定,让况寻觉得震撼的同时不由心生敬佩和羡慕。单单这份不顾世俗眼光,敢于追求和坚持真爱的决心,自己可能永远无法企及。他想冯东元或许一直都有着一颗和单薄的外表相悖的,充满勇气又执着专一的心。
再次躺下前,况寻由衷地说:“东元,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冯东元淡淡一笑,尽管和况寻聊了等于没聊,但他觉得心里真得舒坦一些了。
白新羽下班后去地下车库取车,刚发动车子准备拐出停车位,一辆红色甲壳虫突然从左侧蹿出,急停在了他的车前,封住了他的去路。
尽管白新羽反应迅速,猛一脚刹车踩实了,可车头还是蹭上了甲壳虫副驾驶座的车门。一股无名之火顿起,白新羽骂了声“操”,刚要下车理论,甲壳虫的驾驶座车门先开了。一袭火红的身影缓步而下,绕过车头,看了看被撞的车门,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白新羽。
白新羽不由倒吸了口气,心里“哎哟”了一声。他曾经纵横各种风月声色场所数十载,也算得上是阅女无数,但眼前女孩的美貌还是超越了他以往的认知。白新羽的视线不自觉的从她纤细优美的小腿慢慢往上移动,最后停驻在那张绝色的脸上。女孩有一双很美的眼睛,似春水荡漾,又如寒潭冷冽,尽显热情与冷艳的完美融合,即便隔着挡风玻璃,都能看得人心神荡漾,而微卷的长发被刻意拨到了一侧耳边,露出脖颈间的一小片肌肤,在红色紧身大衣的衬托下,更显肌肤胜雪,美艳不可方物。要在从前,白新羽必定会奋不顾身地要去摸一摸人家的石榴裙角,不过现在么……美则美矣,只能远观了。
他镇定了下心神,推门下车,指着两车相碰的地方,冲女孩说道:“你自己冲出来的,我不会赔你的。”
“……白新羽?”女孩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带着些好奇地将白新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骤然被点名,白新羽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心说不是吧,老子改邪归正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女人找上门来?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与女孩之间拉开一个自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
“你紧张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么?”见白新羽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女孩忍不住掩嘴笑道。
白新羽眼尖,一下就看清了女孩露出衣袖的雪白皓腕上戴着一只闪瞎人眼的江诗丹顿钻石腕表。他对名表有些小研究,只这惊鸿一瞥,就能确定这表的价值必定在百万之上,不由更加怀疑女孩的身份。
“你谁啊?我们认识?”白新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从前交往过甩过的正式或非正式女友中,绝对没有这么漂亮,这么有钱的,所以,不用担心是前任或是前前任上门泼水打脸。
“我是谁不重要,有人托我把这个给你。”女孩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信封递给白新羽。
白新羽犹豫了一瞬,将信将疑地接过信封,抬眼看向女孩:“谁让你给我这个的?”
女孩秀眉一挑,笑道:“你猜?”
白新羽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猜你妹啊,万一是俞风城的艳照要怎么办?
“投递成功,没我事了,告辞。”女孩衣着单薄,不比白新羽羽绒服裹身,显然不想在冷风口里傻站着解释,然而,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新羽一眼,继而嫣然一笑:“忘记说了,你很帅,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你身上有你同类的味道,真是可惜了……好好照顾我表嫂。”
看着女孩优雅地坐进车里,一脚油门,驾车扬长而去,白新羽有些欲哭无泪,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让一个小丫头调戏了的感觉。
他打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首先看到的是卫一鸣的署名,不由皱了皱眉。
拜托你们照顾我的东元,最多两年,我一定回来,谢谢!
什么玩意儿?白新羽随手将信纸揉成一团,他就知道卫一鸣这个混球不靠谱,这又是野哪儿去了?东元知道吗?还是说闹出什么大事避风头去了?
白新羽越想越觉得诡异,就这么个掐头去尾简之又简的留言,鬼知道要怎么做。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给家里去了电话,说不回去吃饭了,然后,开车直奔冯东元的学校。
傍晚的时候变天了,大风夹杂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冯东元抱着书,坐在温暖如春的教室里看着窗外漫天的飞雪,愣愣地发呆。
往常晚自习的时候,冯东元总是会收到卫一鸣的各种“骚扰”信息,有时他觉得烦了就会暂时屏蔽一下。但他知道,无论他回与不回,晚自习结束的时候,都会看到卫一鸣在楼下等他。然后,卫一鸣会选一条最远的路线送冯东元回宿舍,或者声称自己晚饭没吃饱,要冯东元陪他吃夜宵。其实,冯东元知道,卫一鸣并非想吃夜宵,只是想和他多呆一会儿罢了。
现在想来,卫一鸣抱怨的一点没错,冯东元会把时间留给学习,留给白新羽,留给要补习的学生,而最后能留给卫一鸣的总是少之又少。若早知道会有今日一别,冯东元想他一定会多花一点时间在卫一鸣身上,陪着他写字画画,陪着他吃东西,陪着他玩游戏,总之,他愿意陪着卫一鸣做任何他喜欢的事。
只是,这世上从没有如果的事,所以,冯东元只能安慰自己说,暂时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他想的出神,以至于教室里掀起了一小股骚动都浑然不知,直到白新羽敲了敲桌面,冯东元才恍然回神。
“呀,你怎么来啦?”冯东元有些反应迟缓地看着白新羽。
“看你不行么?”白新羽大咧咧地直接坐在了课桌上,侧着头看冯东元。
“你别这样坐着,巡查老师看到不好。
“我管他呢,我又不是你们学生。”
“呃……好吧。”冯东元觉得白新羽说得也没错,只好随他去了。
“你那小跟班呢?”白新羽冷不丁发问。
冯东元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白新羽怎么会无缘无故横穿大半个北京城来看他呢?
“你也知道了?”冯东元无奈一笑。他很想问白新羽是怎么知道的,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反正,总归是要知道的,又何必去追究是怎么知道的。
“‘也’……这么说你是知道的?”白新羽摸了摸冯东元的头。
冯东元点点头,白新羽松了口气,这样看来至少应该不是坏事。
“怎么回事啊?”白新羽又问。
“他去美国念书了。”冯东元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里的圆珠笔。
“念书?!”白新羽忍不住在心里把卫一鸣问候了好几遍,不就念个书么,至于搞得像托孤一样给自己留言吗?但他想了想,或许卫一鸣有非要这么做的理由吧,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告诉冯东元关于字条的事,
“新羽,你说他会不会不回来了?”
“不会。”白新羽斩钉截铁地说,虽然他嘴上总是说卫一鸣是混球,但他看得出卫一鸣想要和冯东元在一起的决心并非儿戏。
冯东元看着白新羽,半晌,突然笑了。
白新羽不由皱眉:“你还笑得出来,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冯东元吁了口气:“本来也没什么,就是他家里人不让他和我联系,我有点难过。”
“为什么不能联系?”白新羽想,难道这就是卫一鸣要给他留字条的原因?
冯东元想了想,觉得前因后果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最后,摇了摇头。
冯东元不想说,白新羽也不会不识趣地追问。作为最好的朋友,他希望自己可以帮到冯东元,但目前看来情况也不是太糟糕。
“东元,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你都会等他吗?”
“等。”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了,冯东元的回答还是那么简单又坚定的一个字。
白新羽叹了口气,看着冯东元,说:“你真是傻透了,那混球有什么好,别把自个儿弄得像个等老公回来的小媳妇。
冯东元眨了眨眼睛,竟然说:“我乐意。”
白新羽怒其不争的推了下冯东元的脑袋:“瞧你这出息。”
冯东元嘿嘿一笑,抓着白新羽的手,说:“谢谢你,新羽。”
白新羽捏了捏冯东元的脸,煞有其事地说:“知道我的好了吧,你没事那我走了,记住,有事没事都常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冯东元笑着朝他挥手,心情好了很多,他想自己的自我修复能力还是挺强大的。
白新羽前脚刚走,立马就有女生朝冯东元围了过来。
“班长班长,那是你朋友吗?长得好帅啊!”
“是啊是啊,他有女朋友吗?求介绍!”
“班长,不要小气嘛,给个联系方式呗。”
“他已经结婚了。”冯东元一句话断了所有女生不切实际的妄想。
“结婚了?!不会吧,他那么帅,得多漂亮的女人才能镇得住他,怎么就结婚了呢,好可惜……”某女捧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期期艾艾道。
冯东元但笑不语,脑中闪过俞风城的脸,确实……还挺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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