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之双城记

　　明楼回到新政府办公楼，推开门看到明诚和一身男装的邹玉城。
　　“怎么样？”明诚焦急地问。
　　“毒蜂死了”明楼倒在沙发上，按着额头。明诚立马走到抽屉边拿药，邹玉城给倒了一杯热水。
　　明楼吃了药，又开口说，“汪曼春杀的，但是我亲手走完了他的死棋。”
　　邹玉城和明诚都倒吸一口凉气，互相看一眼没有说话。
　　“大姐呢？”明楼问。
　　“送去苏太太的诊所了”明诚说。
　　“孤狼有怀疑吗？”
　　“没有，大姐淋了雨情绪激动，送到苏太太那里治疗理所应当。”
　　“叫阿香去照顾，桂姨看家。”明楼说。
　　明楼转头又问邹玉城，“告诉大姐真相了？”
　　“是，中午的时候我将明董事长约在苏太太的诊所，和黎叔一起告诉她事情的原委。”
　　“她肯定很生气吧”
　　邹玉城摘掉明镜那些怒骂，只告诉明楼一句：“明董事长说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明楼和明诚都愣住了。一阵疼痛袭来，明楼双手捂着头，眼中竟有了眼泪。
　　“玉城”明楼说，“明台一日不开口，藤田还会找你打听情况，记得我们之前商量好的。”
　　“我知道。”
　　等邹玉城走了，明楼又转向明诚，“阿诚，梁仲春那边怎么说？”
　　“梁仲春说帮我们可以，五十根金条加中统的特赦令。”
　　“这个梁仲春太精明，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明诚点头，“他想借此机会转为中统在76号的卧底”
　　明楼摆摆手，“发报给重庆。”

　　第二天，藤田芳正在办公室对汪曼春和梁仲春大发雷霆。
　　“汪处，对于你昨天的冒失行为，你怎么解释！”
　　汪曼春的军帽端在手臂之间，站得直挺挺地说：“藤田长官，属下并不觉得自己冒失，毒蜂昨天已经威胁到了明长官的生命。属下若晚一秒开枪，死的就是明长官，周佛海先生和汪主席那边不好交代”
　　“该怎么交代是我的事情！你把这么重要的证人打死了，军统上海站的情报还怎么挖!”
　　汪曼春直视着藤田芳正的眼睛，说:“还有毒蝎，我们可以从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他只是下线，负责行动，所有情报都要汇总到毒蜂手里，汪处长不要跟我说不知道。”
　　“毒蝎虽然只负责行动，但他是毒蜂的得意门生，上海站的接班人，同样很重要。”
　　“那汪处能让他开口吗？”藤田芳正说，“审了一天一夜，你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属下...”汪曼春说不出来了。她本以为明台是金贵玉器，富家少爷，随便用刑就都招了，没想到明台的嘴这么难撬开。
　　“要我说”梁仲春这才插嘴，“明台那个少爷，毙了算了。”
　　“梁处长在说什么！”汪曼春高声说：“这么重要的人，留着还能挖出更多的线索。”
　　“汪处长还能挖出什么线索，”梁仲春也不着急，慢慢开口，“军统上海站老巢都被汪处长端了，负责人都被汪处长崩了，还能有什么线索？你要查到重庆啊？”
　　汪曼春红着脸说，“他们和共/产/党合作了这么多次，总该知道点内幕吧。”
　　“汪处长怎么知道他们和共/产/党合作了很多次？”
　　“现在是抗日统一战线...”
　　“哟哟！汪处长，这个词并不是你能说啊”梁仲春眼神瞄着藤田芳正。
　　“行了！”藤田芳正重重地拍桌子，“二位要吵到什么时候！”
　　汪曼春昂着头，“我这就回去审明台，给藤田长官一个交代！说完她转身就走，留着藤田芳正气的直发抖。
　　“藤田长官，女人而已”梁仲春安慰道，“别跟她置气。”
　　“汪曼春太冲动”藤田芳正对梁仲春说。
　　“不能怪汪处长，她和明长官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藤田芳正走到沙发边一愣，“梁处长这是什么意思？”
　　梁仲春晃晃悠悠地说：“汪处长和明长官那点情史，想必藤田先生也有所耳闻吧。”
　　“只知道他们是曾经的恋人。”
　　“何止是恋人，两家曾是世交。都快要订婚了，明长官的大姐，也就是明董事长死活不同意。将两人活活拆散，将明长官打包送到了法国。”
　　梁仲春见藤田芳正若有所思，放低声音接着说：“汪处长年纪也大了，她一个女人能在仕途上走多远，还是要攀上明长官这根高枝啊。”
　　“可是明镜的性子你我都有领教，她是不会同意的。”藤田芳正说。
　　梁仲春本来猫着腰，现在他直起身子，神神秘秘地说：“这不一定，汪处长手上还有一份大礼嘛。”
　　藤田芳正一惊，“你是说明台！她要保住明台，来缓和明镜的关系？！”
　　“属下可没有这么说”梁仲春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明台无非是毒蜂手下一个干事的，汪处长紧咬着他不放干嘛，拼命留着明台活口干嘛？”
　　点到为止，梁仲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笑嘻嘻地说：“藤田长官，时间不早了，属下先告辞，”

　　几天之后，藤田芳邀请邹玉城一起共进晚餐。
　　“听说明家出事了。”邹玉城说。
　　“玉子你的消息很灵通啊”藤田芳正说。
　　“明镜发了疯似得到处找明台少爷和明楼长官，人人皆知。”
　　“那让她发疯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明台是重庆的人”
　　邹玉城装的挺有兴趣在听，没想到藤田芳正真能告诉她这件事，藤田芳正从来不是把工作放到台面上说的人，邹玉城多了一个心眼。
　　“是嘛，那军统真会挑人，明台这个小少爷能扛得住两鞭子吗？”邹玉城笑着切牛排，尽量装作漫不尽心。
　　“玉子知道汪处长和明长官的事吗？”藤田芳正又问道。
　　“当然知道”邹玉城笑盈盈地放下刀叉，“听说汪处长还找了小报记者偷拍他们约会，搞了一个桃色新闻，以此来逼婚呢，明长官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件事压下去。”
　　“有这样的事？！”藤田芳正着实没想到汪曼春如此痴迷明楼。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邹玉城说，“再加上明长官确实一表人才，汪处长上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藤田芳正觉得头疼的不行，他倒不怕抗日分子多么猖獗，只恨自己人心怀鬼胎：梁仲春一心只顾自己发财，而汪曼春则拿着线索追男人。
　　半夜，藤田芳正回到特高课，高木迎面走来，说：“长官，第三战区发来的战报！”
　　“报！”
　　高木犹豫着，并没有报，藤田芳正夺过战报，借着灯光还没看完就死得粉碎。
　　“败退，败退！这两天的战报都是败退！”藤田芳正怒吼。
　　这时高木又递上来一和信封，“北川雅人从第三战区寄来的。”
　　藤田芳正看完信之后脸色越发阴沉，过了一会儿他对高木说：“通知76号。汪曼春不能再审问明台了，将他暂时收押起来，他不能死也不能活。”
　　“是！”高木回答。

　　烟花间里，孤狼约汪曼春见面。
　　“你有什么话快点说！”汪曼春说。
　　“听说特高课已经将明台收押起来，不让汪处长过问了。”桂姨说。
　　“你是来专门给我添堵的吗？！”
　　“汪处长息怒，我给你带来了一条好消息。”
　　“什么消息？”
　　“明镜住进了苏太太的诊所，阿香去照顾她了，明楼的房间我进不去，昨晚我偷偷进了阿诚的房间。发现他的床下有一幅画，听说是他的初恋女友。”
　　汪曼春翻了一个白眼，“如果是你儿子的八卦，那我就没必要听了。”
　　桂姨拉住汪曼春的手臂，“你猜猜那画中的人是谁？”
　　“是谁？”
　　“北川玉子！”
　　汪曼春脱开桂姨的手，“那有怎么样，明诚他画一百张北川玉子的画又怎么样！？”
　　“可是从他们的谈话中，我能听到这个女人姓邹，是个中国人。”
　　“中国人？”汪曼春眼睛发光，转而变得又怀疑，“你确定？会不会只是长得像？”
　　“世间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人吗？”桂姨说，“也太巧了吧。”
　　“这算好消息？”
　　“明台身上找不到突破口，我想北川玉子身上肯定有秘密。”

　　第三战区战争打响，上海人心惶惶，明家香滞销，明堂担心影响公司的生意，便攒了一个发布会，发布明家香春季新香型，还逼着明楼邀请了很多商届名流。
　　“明台现在生死未卜，你就搞得这么大，当心大姐砸你的场子。”明楼说。
　　明堂挽着明楼的手，低声说：“我有什么办法！我也疼明台啊，可是我总要吃饭吧。现在日本人掌握了我的矿场，我是一单生意也做不成。”
　　后台，邹玉城穿着白色礼服在补妆，明诚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就这么看着她。
　　邹玉城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看够没有？”
　　“哪能看够！”明诚低沉地说。
　　“藤田芳正那边应该已经对汪曼春没有耐心了。”邹玉城说。
　　明诚说：“明台现在暂时安全，日方在第三战场战事不利，藤田慢慢会明白那本密码本是假的，我想他可能想把明台留作自己的一张底牌，交给南京。”
　　邹玉城了然，“藤田芳正太狡猾了，既不相信汪曼春也不相信梁仲春，明台不死不活的在他手里。”
　　明诚撑着额头，“我们本来想借梁仲春，调拨汪曼春和藤田的关系。让藤田同意给明台执行死刑，我们才有机会营救，现在难办了。”
　　邹玉城握住明诚的手：“不要担心，走一步算一步。对了”她突然想起来，“藤田那天约我吃饭，除了打听汪曼春和明楼先生的事，还突然跟我说明台是重庆的人。”
　　明诚一惊，“他在试探你。”
　　邹玉城点点头，“我也觉得。”
　　“他掌握了什么？”
　　邹玉城咬着嘴唇，“我想，或许是我的身份有暴露。”
　　“我去报告大哥。”明诚激动地站起来，邹玉城也站起来，还没说话，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只听服务员说：“北川小姐，发布会开始了。”
　　“知道了。”邹玉城软软地说。等门外的人走远，她转而拍拍明诚的手，“可能是我多虑了，藤田不会有什么证据的。”
　　“总之，要先报告大哥。”
　　可是明诚还没来得及报告明楼，邹玉城在台上一首歌还没唱完。
　　76号的人就到了。
　　打头是汪曼春，梁仲春紧随其后，声势之浩大，看得明堂一愣一愣的。
　　不光明堂愣住了，明楼也愣住了，藤田芳正竟然也亲自来了。
　　明楼拢拢西装，向藤田芳正点头。
　　“明长官好兴致，令弟尚在囹圄，你还能笙歌燕舞。”
　　“族兄邀请，也是没有办法，现在战事紧张，公司也要赚钱的。”
　　听到战事紧张，藤田芳正紧抿着嘴，汪曼春这时走上来，“师哥，我们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执行公务”
　　明楼装作吃惊道：“我没听错吧，在这里执行公务，什么公务？是要抓我？还是我明堂大哥？”
　　汪曼春知道明楼生气了，刚要辩解。藤田芳正截住她的话头，说：“都不是，明长官，是台上的那位。”
　　一道霹雳在明楼和明诚的头上爆炸。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舞台上的邹玉城，藤田芳正挎着军刀走上去，对邹玉城说：“玉子，跟我走一趟特高课吧。”
　　邹玉城心里在打鼓，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表面还是装作镇定，“我跟你走可以，可这是明家的发布会，得要明长官同意才行。”
　　众人又齐齐看向明楼，明楼仍微微笑着，“藤田先生如果有证据当然可以带人离开。”
　　“我当然有证据，”藤田芳正拿出一副手铐将邹玉城拷住，带着她走到明楼面前，“明长官不介意的话，可以去特高课看一看。”
　　明楼看了一眼邹玉城的手铐，又迅速收回眼神，“可以，我同藤田先生一起去。”
　　“我的车就在楼下，明长官请吧。”
　　连自己的车都不让开，明楼才明白藤田芳正这是打他个措手不及。
　　邹玉城被藤田芳正带走，明诚就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她白色披肩上的珍珠流苏合着灯光摇晃，发出明亮的光，刺痛了明诚的眼睛。他脑子一热，就要追上去，一个人拉住了他。明诚回头发现竟然是梁仲春。
　　梁仲春给他一个不要惹事的眼神，轻声说：“你这个小情人，摊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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