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同人]风须臾

作者:原胖胖减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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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天女葵


      “这是什么呀,看着有些老旧了。”

      “确是老旧的物件了,只是近来有人托我将他送到一个人面前,只怕我抽身不得,又要劳烦阿葵帮我这个忙了。”

      阿葵隔着衣料摸了摸怀中的物件,说不上一头雾水,却也懵懵懂懂地,也不知怎的明明此行没个目标,没个方位的,只能和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搁在以往,她铁定是抵死不答应的,这会儿竟就这么轻率地应承下来,还信誓旦旦。

      “没脑子!”她小声嘟囔一句。

      如同银练一般的建水如同镶在地平线的勾边,将天地界开。

      夜幕下的河水充满了光明和倒影,自上空俯瞰,可见一溪流云蜿蜒其上,勾勒出一路崎岖的刻痕。朗月斜照,渐渐漫上林间最高的树梢。许是城里还燃着熊熊大火的缘故,沿着自云烟漏下的几缕如银月色望去,横亘星河的乌云映得很清浅了许多,但依旧烟笼如纱,层层叠叠的,竟已在天边垒得极高。只在擦着树梢没了形状,醉成一路轻烟,上拉着云,下引着雾,淡淡地掩蔽着所有山水草木,顷刻间又酽酽然翻滚做深壑险滩,恍若鸿门之宴。

      苏七永远都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仁心打败不了辰月,妇人之仁如何成事?纵有不舍,但必须放下时,就必须有所牺牲。这个牺牲可以是别人,亦可以是他自己!虽然折损了马夫小黄,但百里恬一行到底成功逃离,如今已经弃船而走,剩下的部分就交托给了天驱宗主魏长亭。

      魏长亭托着掌心的钱袋,掂量着里面的金银。头顶清脆的鸟声,像风一样飞翔,再凝入山林,覆盖了荒草。

      当初懵懵懂懂的少年,如今也变了模样。自从七年前辰月在天启夺权,魏长亭就离开了军营,按照楚卫的律法,军户亡匿是重罪,魏家也算楚卫的军旅世家,甚至还世袭信卫君的爵位,或许是照顾贵族的面子,将军叶刲就签了一张手令,稀里糊涂地不追究了。叶刲远征安南,魏长亭却召集旧友,组建了一支佣兵团。宛州重商,佣兵本也是传统行业,魏长亭弓马娴熟,又通兵法,不到一年,俨然已经成为佣兵界的后起之秀,可与灰手、通平张等大佣兵团别一别苗头。

      身后的一位兄弟把蓑衣的搭袢松了松:“那边追兵不少,老六他们来得及把船都毁了么?”

      魏长亭眯缝着眼,看着黑漆漆的对岸:“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咱们宛州的佣兵,本就是靠卖命过的。”

      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忽然在他们头顶响起:“魏宗主果然不同凡响,勇毅无匹。”

      魏长亭听了这个称谓,来不及绷紧肌肉,就已经凭着多年来修习得来的力量,反射性地一震肩膀,脱了蓑衣挥刀暴起。可他的雷霆攻势,却被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单手格挡。

      “魏公子何必暴怒,阿葵只是受命前来。”阿葵调皮地眨眨眼,那天真烂漫的笑脸照亮了这一片剑拔弩张,“想来魏公子亦是聪明人,无需阿葵多说什么了罢。”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她紧紧握在掌心,只露出下面的一缕流苏穗子,然后有模有样地一手切在手腕上,沉默不语。

      魏长亭见了周身一震,继而笑道:“原来真有此人!真没想到遣来个小姑娘保平安。说吧,何事!”

      阿葵只是摇摇头,许久才问道:“公子只交代阿葵将这物件送到魏公子面前,此事阿葵已经完成。只是阿葵私心,还有个不情之请,敢问魏公子可否告知一二?”

      魏长亭听得出阿葵言辞恳切,可有隐隐觉得他们藏身之处的空气似是都紧绷了起来。虽然他表面上认可了阿葵的身份,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拥有凭信之物并不能代表一切,世事无常,兴许是这姑娘捡到的,亦或是……难道他已遭逢不利?他只听闻拿着这东西的人,乃是他们一方兄弟,却也不知同谁人在流亡途中所结识。他并未见过其人,却竟然好像对这个陌生人很是熟悉,知道他小孩子脾气,最易与别人闹矛盾,好在素来警觉,又见多识广、博闻强识,正面对战许是稍逊,但保命逃跑的本事却是强到了令人汗颜的地步,应不至于身死人手。

      只是这女孩儿实在不简单,能在这般混乱的时候,孤身一骑找到他们,并无声无息地来到他们身边。加之方才她竟能如此轻易地挡住自己一记杀招……这女孩儿绝对凡人——贸然拒绝,绝无好结果。只是还未探明其意,不若静观其变:“姑娘请说。”

      “魏公子的敌人可是辰月?”昏暗不明的星光下,阿葵缓缓低下头,没有人看得清女孩兜帽下的表情,只能从她绷成一条线的嘴角,看出她的紧张。

      如此女子,也会紧张?魏长亭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有了考量,继而暗自摇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可她是他朋友的人,他不能欺骗朋友,朋友的人亦是如此。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坚定:“姑娘所言甚是。魏某,与辰月不共戴天。”

      “如此……”女孩儿利落地拽着黑袍,转身。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一个人的习惯,甚至模糊了回忆,可魏长亭的眼神依旧没有变,依然坚定,此刻亦只是略略染上了清明而单纯的疑惑:“姑娘,你说什么?”

      回答魏长亭的,只有骤然直倒下去,刹那间被烟雾携卷,消失在流水中的身影。魏长亭知道,女孩儿并没有事,只是……这种鬼魅似的来无影去无踪,还真是颇具辰月的风格啊。

      阿葵皱着眉走到了院中。雨水慢慢地打湿了她的紫罗披衣,太阳又升得高了些,金色的光芒和雨帘的交会之处迸射着奇妙的光彩,乍看倒仿佛是银色雨丝串起了散碎的金屑,结成一重华丽而绵密的珠网,把偌大的会馆从上到下笼罩起来。

      好像故意和外面幻丽的盛景两厢对比,头顶上一小片铅灰的天空压得更低了,庭院里笼罩着淡淡水墨般的烟气。池塘中微带嫣红的白莲花瓣,或是被染上了暗艳的绛紫色,或是润湿了氤氲的青黛色。莲叶下的池水,则更是一片深碧,几乎映不出交错的花影。

      无聊的时候,她就会蹲在湖边瞧瞧这一朵,看看那一蒂。一会儿觉得这朵袅娜多姿,胜却无数,一会儿又觉得那朵清丽翩然,皎白胜雪。腿麻了便站起来,双手叉腰好不气势,再略略看去,或是统统都没了姿色,不过就是绿叶莲花,或是各有千秋,不分彼此。而后没来由地嗤笑着那个似乎已经过于遥远的檀香延里,对着她们一众姐妹挑三拣四的大老爷们: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这个好那个坏,这种想法不过都是顽童之间相互嬉闹的老段子。

      至于这古怪的雨啊,她知道,这又是某个病中娇弱的人儿啊……在闹别扭。也怪她,总是在原大教长面前炫耀,说什么昨儿个听了一段有趣的故事,前天说书先生又讲了个才子佳人的经历。总之,书上说,只要故事里的才子佳人忧郁了,难过了,天上就会下起瓢泼大雨。

      于是这孩儿学会了,可怜他寒毒入骨,动动手指都会断筋错骨似的疼上半天。还不忘哼哼唧唧。只是在教长嘴里文绉绉的话,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什么“你那才是三脚猫的把戏”“你那个幻境实在烂得伤眼”“背后捅自己同僚的刀子长本事啊”……

      教长,您这是和谁学的碎碎念啊?我知道您老一到了关系到秘术的精准啊,或者是辰月内部问题,就会变得八婆起来,但不要对我这么一个单纯服侍您的编外人员连篇累牍啊!老娘可是要嫁出去当新娘的凡人啊!万一哪天就被教徒们抓住了只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就够妾身死一万次的了!

      好吧,刚刚平白折腾了一趟的阿葵表示,她不和伤员一般见识。

      但她不喜欢也绝不会习惯从会馆里打着伞走出来,在门口收了伞,放在门边,然后被路人当做无辜被什么怪人、和天降异象牵连的可怜人,目送着一直走过整整两条街!

      这种“万众瞩目”的状态,谁爱要谁拿去!

      阿葵挎着菜篮子,和前不久才在南淮认识的音夫人谈天说地:“我家有个病人,虽然平日里脾气挺好,可近几日,哎……”

      或许是阿葵那一声叹息被他拖得太长,音夫人也一改往日的沉默:“怎么?他打你了?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带我去教训教训他!”

      阿葵连忙摆手:“没有的事!他挺好的,也不挑食,就是有时候孩子气一些……总是要人惯着他,可我最近总觉得怪怪的,好像他有些不像他……”

      “那还真是很怪……”音夫人不知如何接话,因为久病不起脾气暴躁,打人咬人的,她都见识过。这种样子……有点儿不像原来的那个人?她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就不好多说什么。

      “对了,你家少爷离家出走,还没回来?”

      “是啊,”音夫人顺着她的话,苦笑一下,“小公子平日里很乖巧,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男子汉呢!”

      “哦?”阿葵看着音夫人的眼睛,眯着眼睛微微一笑,“还真是可爱……什么时候,我也想见见呢。”

      “嗯?”音夫人看着笑容灿烂又爽朗的阿葵,不知怎的,感到了一丝危机。不是自夸,若不是她机敏,恐怕就要忽略了那一闪而逝的试探。这个女孩儿,似乎比宗正丞的陶慕玄还要可怕。

      只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反倒让她错失了洞悉敌方计策的最佳时机。阿葵停在路口,转身回望着音夫人僵硬的背影。她身后忽然走出个黑袍老者,而阿葵则在下一刻萎谢在地,整个人化作齑粉,消散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所有人都对这一异象视而不见,只是在走过老者身旁时,无不恭恭敬敬地以手抚胸、行礼。

      薛旭的马踏破了梦沼的雾气,他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先是河边受阻,然后又被人用空马引到了青石,砚平的城守沈暮帧号称忠信辰月,却只借给了张简五百老弱,路上还被山贼莫名其妙地打掉了不少。但是他还没有丧气,因为他身边的马上坐着一个不着甲的人,虽然他并不太看得起这个家伙,但他却不敢看不起辰月的秘术。

      至于他身后不远处那匹马上的姑娘,薛旭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跑来这荒郊野岭的做什么,更不明白那些大人物居然会信任她,还给了她信物,任她调兵遣将!但这倒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想到这里,薛旭愈发觉得这小姑娘顺眼了不少。

      如果天启的贵族看到他们的宗正寺卿和颇得皇帝陛下垂爱的辰月大小姐天女葵,正跟着一群军卒策马狂奔,一定心中大惊。而在正在南淮买菜杀价的阿葵若是看到了正在此处的“天女葵”,只怕也要两眼一翻。

      但此刻陶慕玄却已经顾不得许多,连嘴唇干裂爆皮也顾不得喝水。阿葵则少见的全无笑意,看她握着缰绳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大么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分明是个戎马多年的女将军!

      已经不需要迟疑了,陶慕玄刚刚从天女葵那里得到了明确的讯息:她在范教长的帮助下,利用秘术在南淮进行了试探。很明显,那个女子就是天罗阴家的秘术师!那么教长范雨时的话就成真了:带走百里恬的人,是知道天罗山堂位置的高层天罗,只要找到他们,就能挖出天罗山堂的位置。他不知道范雨时对这个位置为何如此执着,但他相信教长的话就是神启。

      那日在南淮,他与范雨时兵分两路。雨还在下,他就已经离开了南淮,只带了一个从人,取道万宜关直向沁阳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是如何被发觉的,也不知道范雨时那边进展如何,只知道当他试图去城主陶冉那里借调人马的时候,一个老人以寰化秘术向他舍命攻击,当他击退那个老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从人已被杀死,印鉴也被夺走,这让他几乎被陶冉抓起来。若不是忽然出现的阿葵姑娘,拿来了原教长的信物,他不但没办法调兵补充战力,还要靠着一己之力,独自寻找在楚唐平原兜圈子的薛旭一行了。

      陶慕玄将手伸入怀中,摘下胸口的谷玄法戒器,身体微微晃动,接着便把手中的苇秆丢到地上,对薛旭说:“就在前面了,四个人。屋子里没人。”阿葵目送着陶慕玄摘下吊坠,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待陶慕玄发觉,看向她时,阿葵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木屋,似是看了许久。

      此后两人便都不再作声,只是冷眼看着薛旭指挥部下将木屋拆毁。巧施陷阱不成,便只有近攻!果不其然,树影重叠处,窜出一个异常灵活的黑影,顷刻间,便割开了张简的喉咙!

      薛旭的右脸上的疤痕滚烫地发红,砚平来的步兵不停地踩中陷阱、竹钉、绊索和捕兽夹,此刻已经远远落在后边,能跟在他身边的只有脸色越来越白的陶慕玄和掠城营的骑兵,那个小姑娘带来的一队骑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向来是不打算交由他指挥,这便不在他考虑之内。

      眼前的树渐渐低矮下去,茅草和苇子却开始出现在视野中,脚下也开始发软,时不时还会出现冒着泡的泥潭,虽然那神出鬼没的刺客不容易藏身,但他们也不得不下马步行,而最让他忧虑的是,带着潮湿气息的夜雾已经弥散起来了。

      一声红脚隼的叫声从左边响起,三五支箭凌乱地飞去,惊起一阵鼓翅声,薛旭皱着眉,招呼锋长张孟凯道:“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把火把点起来。”

      一条零落的火龙在沼泽边缘亮起,雾气中看不见头尾,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成群的水鸟被惊起盘旋,却又不敢下落。

      天罗的李季存缩在一个苇子坑中,默默计算着他们的数量和距离:兵书云夜行军三人一明火,眼下的火把总有二百枚以上,迤逦不断,远处还有看起来并非精锐的步卒……

      “真是……麻烦啊……”李季存这样想着,极其凝重地转动了手里的黑铁扳指,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亮着颤动起来。

      一些泥浆的点子轻轻溅了出来,有一片毛赤杨的叶子无风自落,在半空中分成了两片。

      空气中响起一阵如同夏夜蚊子振翅的声音,细微而悠长。

      跟着就是巨大的哀嚎声。整队的士兵喷射出血雾,火把还不及落地就被浇熄,紧接着便是火把被利刃切碎的沙沙声。士兵们为了快速追赶,换上了轻质的皮甲,这令他们无法抵挡那锐利的切割,残肢在惊恐的叫声中坠落,一根刀丝停顿在薛旭煞白的脸前,后面还带了细细的血雾,恍然间如溺入深海,只得敛声屏息,静观血雾丝丝缕缕地融入潮湿的林间雾气。

      一团黑黯的力场横在陶慕玄眼前,似是在与之对视,把那貌似无形的利刃停顿在半空,然后飘然落下,留下一幅银白的残影,正如一湖净水映照天地,却像杯中的茶叶,百转千回。

      黑色的气圈仿佛一只刚刚睁开的眼,倏忽间又阖上了,仿佛只是一闪即逝的幻影。陶慕玄缓缓地将手张开,那项坠已经被他捏碎,他的脸愈发青白,身子软绵绵地跪坐下去,但眼却闪耀着狂热的光:“我感到了,死亡。”

      那个叫阿葵的小姑娘还端端正正骑在马背上,只是说脸色微微泛白,连黑色的兜帽都没有摘下,露在外面的些许淡色衣衫竟一尘不染!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血花飞溅的那一霎,他似乎在阿葵身后的天幕中,看到了一双银光弥漫的双眸。

      饶是沙场宿将,薛旭亦不由得一寒,转目看去,在他和陶慕玄的周围,血和飞溅的内脏断体被一个无形的圆阻隔在外面,满地都是滚动的人体,还能惨叫的已算幸运者。这时,几棵曾作了刀阵转折枢纽的树终于经受不起这猛烈的发动,吱呀呀地倒了下去,但在这满地的哀号中,却是算不上什么动静了。

      不同于阴无暇的粗浅阵法,也不是苏七公的临时挥舞,这是天罗路点看守人用了三年时间布置的陷阱,虽然没有九重天罗那万人集市只取一人性命的精妙准确,也够不上隐蔽,但论及范围,却已几乎是刀阵极限。

      李季存深深吸了口气,这个陷阱终究已经设置太久,在这种沼泽中,即使是天罗刀丝,也有一些蚀损,有几个角度转动失误,还有几个背盾的士兵只是受了轻伤。而最让他惊诧的是他的主要目标,那个带兵的将军,竟然被一种秘术营救了下来。

      一击不成,想要再觅时机,似乎已经晚了。一直未引起他俩注意的阿葵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轻启朱唇:“成。”

      龙十四忽然觉得天地间都只剩下这个小姑娘吐出的一个字,就连他手上该用几分力道,都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毫无征兆的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他终于清晰地看到那小姑娘的容貌。如轻纱般笼在阿葵脸上的青黛色烟气,已经伴随着龙十四的倒下,彻底散去。随着阿葵浅葱色衣袖的飘动,几种繁复的香气在夜色下的密林里弥散开来。

      与其说那是香气,倒不如说是藉由那个已经破碎的谷玄吊坠之力,早早布下了乱人心智的秘术罗网!

      龙十四的暴毙,也只是让李季存愣了一下,他是天罗,早已看惯了生死。只是杀人的居然只是一个小姑娘,还真是让他吃惊:这种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杀人手法,不是他们天罗的……对,“专利”吗?忽然有点儿想念那个叫小闲的孩子了……她已经成了大姑娘了吧,只希望她不要再和儿时一样,做出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了。

      但是他有这个时间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他看到那个文官术士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但他始终在一匹马的残尸后边,周围虽然有火把,但他却整个隐藏在影子中,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真切。他们大概以为龙十四就是操纵机关和刀阵的人,却没有料到在苇子坑里的李季存。他们会放松下来……然后全部被自己杀死!

      李季存平端着一柄黑色的弩,却不是军队里的形制,却更加精巧和恶毒。他无声无息地把准具从龙十四的尸身上移到了张孟凯的后颈。在当年的模拟训练中,他就是龙十四的守望人,为他补刀——或者杀死可能被捉住的龙十四。

      李季存缓缓扣下弩机,余光见那影子中的术士兀然立起,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方向,双眼闪烁着碧绿的光芒。

      他身边的芦苇突然摇动起来,如同钢铁的刀丛,将李季存压住、纠缠、砍成了碎片。

      “终究还是不能就这样一直做猎户……”他的思维也就这样碎裂下去。

      芦苇丛中血雾爆开,陶慕玄跟着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将发冠扯下,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脸颊也削瘦下去,带了幽暗的绿意,哪里还有半分公卿的高雅。苇荡中夜风骤起,火把猎猎作响,将他的影子狂乱地投向各个方向。

      这个以慕玄为号的术士,自加入辰月后,一心向往谷玄,古伦俄因此赐予他谷玄法器,他贴身携带,以压制自己天赋的岁正法术,但他心中知道,这几日来用岁正法术从植物的记忆中挖掘天罗的逃走路线,已经让他的谷玄之路产生了倒退,今次为了抵挡刀阵的杀力,法器彻底粉碎,那一直被压制的岁正之力却沛沛然充盈起来,竟比他最接近星辰之力时还要强大。

      “那么,就索性放开吧。”这个宗正寺丞的心中,涌现起疯狂的念头。

      “多谢天女大人出手相助。”陶慕玄瞪着前方,仿佛害他如此狼狈的敌人就在他眼前。

      “陶大人客气了。阿葵只是遵从公子的命令而已。”阿葵说着,看向薛旭一行,“之后的一切,事关辰月机密。还请诸位回城稍事调整……”

      薛旭可不想落得得力部下死的死伤的伤,自己还一身伤不说,什么功劳都没争到,当即暴起::“你这小姑娘懂得什么!我们一路上拼杀到这里,死了多少好兄弟,你说让我们回去,我们就会乖乖回去落人口实,成为笑柄吗!”

      “这是教宗的命令。”

      此话一出,当即打消了薛旭的一切念头。教宗的命令,那是这天下间唯一胜过皇权的指示,即使是诸侯国主,都不能违抗的教旨。但他不甘心,追问道:“教旨?会下达给你这个使唤丫头?”

      阿葵继续说道:“阿葵是代表寂部,从旁监督阴阳二部的行动。这是辰月内部的例行任务,还望薛将军海涵。”

      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薛旭还是在心底狠狠唾弃了寂部教长的玩忽职守。

      “是薛某冒犯了。”薛旭拱手一礼,然后向后一招手,“全军听令,撤回南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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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23天女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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