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纪事

　　虽说出了月子可张氏的身子亏得厉害还需再养一阵儿，长寿让奶娘照看着倒越长越结实，老太太每天都要奶娘将他抱过去逗弄一番才安心，怀秀自然是想跟着的，只如今张氏刚生产完姜母又甩手不管，偌大个姜家都落到她手里调度运作，白日里空闲时间也就那么点儿，哪里还能天天围着个娃娃转。

　　“长寿一天一个样，我若是多隔个几天来瞧他准不认识了。”

　　今儿个得了空闲怀秀巴巴跑福寿阁来看侄子，小孩儿不哭不闹乖乖巧巧睡那儿谁也不搭理，可旁边守着的莫不稀罕得紧。

　　“你这孩子，真这么喜欢我便早些将你嫁出去，自个儿生一个就是。”

　　听得姜母打趣怀秀止不住一哆嗦，当日之事她到底还是怕的，如此对出嫁也有些犯怵，依姜母的性子若不是意有所向她断不会拿这事儿说笑，怀秀听着这话已然猜到几分，果不其然，姜母接下来的一番话便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明年你便该及笈，这亲事却是再拖不得，这段日子我同你父亲也相看了些人家，斟酌再三倒觉着兵部尚书苗大人家长子同你最合适，那边还未给他们准信儿，我先问问你的意思。”

　　虽说是要问问怀秀的意思，可这事儿又岂是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家能左右得了的，不过提前说一声罢。单看门第倒是桩好亲，再多她也不能知晓，只是上辈子怀秀吃够了盲婚哑嫁的亏，今儿个竟没如姜母的愿当场点头，而是单独去找了张氏要她求哥哥帮忙审审那人。

　　经了上回的事儿姜怀瑜夫妇对怀秀愧疚看重之余更多了份感恩，自是一心一意待她不敢有丝毫敷衍，受她之托姜怀瑜当晚便约了几个朋友为中叫上苗尚书长子苗缙一同吃喝。

　　大舅子选妹婿总是难选的，姜怀瑜如今越看重怀秀那对她夫婿的要求也就越高，可即便如此第一眼瞧见众星拱月的苗缙时还是不得不承认——此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单论这个倒也没辱没了她的妹子。

　　所谓相由心生，能生成这般模样想来此人品性也是不错的。

　　姜怀瑜今晚是打定主意要好生瞧瞧苗缙为人，索性也不表露身份，单在这堆人邻座吃酒，围着苗缙的那几个受了他的嘱托也不提醒，推杯换盏几个来回便将话题引到各自终身大事上去。

　　“似苗兄此等相貌也不知哪家贵女配得上，娶个容色稍逊的日后早晚见着岂不羞得无地自容。”

　　一句笑话，多方应和，总是打趣起哄的多，苗缙微醺，听了这个却是难得正了颜色。

　　“娶妻娶贤，空有一身好皮囊内里却填着稻草又有何用，母亲疼惜已给我这草包挂上副好皮出来撑门面，若想找个好看的我平日什么也不做干照镜子就是，还娶另一个草包回来做甚，真当如今稻草值钱还是怎的。”

　　他这比喻虽说直白不雅却也难得真性情，姜怀瑜在一旁听了对此人印象又好上一分，再往后听了几回更生出结交之心，碍着如今的身份不好多见才罢，回去免不得在怀秀面前夸赞一番，得了哥哥准信怀秀安下心来，为防姜母心生不满隔日请安之时趁她再挑起话头时便应下了。

　　上辈子她受方瑶陷害遭了家中厌弃才摊上那门亲事，重活一遭得了家人看重哪儿还有那么多不省心的人给她碰上，怀秀心安，再不管这些，一心打点府中不提。

　　且说苗家得了姜家准信便着人选好日子备下礼物亲自上门，怀秀尚未及笈，苗缙年岁也不大，亲事定下还得等个两年才办，今日上门一是交换信物各自相看，二是问了名字同生辰回去卜卦，苗缙同苗尚书在前头有姜成与姜怀瑜接待，苗缙生母赵氏便要人领去了后宅。

　　因着是怀秀议亲，哪怕姜母再不喜李氏还是得要她出面，只为防再出乱子她一直从旁守着。赵氏从前也听了些姜家密辛，生母德行有亏于子女总要有些连累的，若不是这一年姜家女儿传出贤名她也不会应下这门儿亲，如今亲眼见了怀秀倒不得不赞声大气端庄。

　　“这孩子小小年纪竟如此稳重知礼，不似我家那猴儿，多大人了还跳脱不知事。”

　　赵氏拉着怀秀的手夸赞了几句，观其眉眼神态竟无一不满意，姜母哪里瞧不出来，心下高兴嘴上却还是得谦虚：

　　“这是瞧着你在呢，平日里这也是个不省心的，要她打理府上事务便成日来我这儿耍滑躲懒逗长寿耍，所幸家业不大，要她这般偷懒也未曾出过乱子。”

　　这是转着弯儿夸自个儿孙女儿，赵氏听来却半点没觉着不好，长媳定要娶个贤惠能干的，否则往后如何能撑起家业，似怀秀这般有手段又孝顺和善的再合适不过，这场相看两边都极满意，独独除了心不在焉的李氏。

　　怀秀的亲事她从未花过心思，对苗家她自然也谈不上钟意不钟意，只是今儿个这事儿要她想到了长怀秀两岁的方瑶头上，那孩子已然十五，在拖下去便生生耽搁了，只瑶儿心高气傲不愿低嫁，从前还只是不说单单瞧着她流泪，伤了额头之后竟暴戾许多，但凡她提的门第低了便要发脾气，如此竟生生拖到现在还未定亲。

　　眼见着怀秀都有着落了，她的瑶儿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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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缙初见未来岳仗总免不得有些紧张，茶水一杯接着一杯灌入腹中免不得要寻茅厕方便，姜怀瑜吩咐下人领了他去，离了那边苗缙却是好受许多，步子也不怎急躁了，边走还有心思瞧看府中布置。

　　他早听闻姜家三女十二岁便开始掌家，观府中下人各司其职竟没一个闲话躲懒的，心中免不得对怀秀又高看一分。他是家中长子，自小便被母亲教导定要娶个贤德手段两不亏的媳妇镇家宅，否则后院乌烟瘴气任他家再兴盛也会没落。

　　苗缙越看越满意，免不得又多转了转，身边引路小厮要人临时叫了去别地儿，换上个十二三的少年领他，苗缙不以为意，只走着走着却听得一女子低泣。

　　大户人家最不缺的便是躲着哭的下人，苗缙没多想，正要避着走呢身旁跟着的小厮却伸长耳朵听了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打了个哆嗦。

　　“晦气，竟走到这儿来了。”

　　苗缙心生好奇，免不得问了一句，那小厮年龄小心中也没甚顾忌，当了苗缙的面便说到：

　　“这是表小姐在哭从前服侍她的老妈妈呢，我也是听旁人说，好似惹着了三姑娘，要老夫人当着表姑娘的面生生打死了，就在前头不远，今儿个怕是忌日，您闻闻这味儿，定是在烧纸钱。”

　　打死个奴仆没甚大不了，可当着个姑娘家的面却委实过了，苗缙碍着教养不好多问，那小厮却是个嘴碎的，一股脑儿将话全吐了出来。

　　“我也瞧见过表姑娘几回，那相貌比之公子您也不遑多让，她性子好待下人也和善，从前夫人掌家时还常出来走动，如今三姑娘掌了家她却不怎出院子了，今儿个若不是为着旧仆想来也不会来此处，倒是要公子您看了笑话。”

　　这话没一个字说怀秀气量小，可连起来却字字句句都在骂怀秀容不得人，寄人篱下的孤女因过于出众遭了贵女嫉恨，自此百般刁难躲不过郁郁而终，当真好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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