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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01-23
安然动手了，毫不迟疑的。温热的血液一下子从戚逸的脖子上喷溅而出，在安然的脸上、唇上流下几个血点。
安然的手下，戚逸的脖子破了一层皮，破溃的皮肤之下露出了一小块金属芯片。诚如安然所料，她这一刀快准狠地擦过了这块金属芯片，在没有割破戚逸颈部大动脉的前提条件下直接破坏了这块金属芯片。
然而戚逸的身体不自然地抽~搐了起来，四肢连同整个躯干都像是触电一般不断痉~挛。
“戚逸！？”
安然一把抱起了身躯单薄的戚逸，她怀中的戚逸勉强因为她的声音而睁开了眼睛。可他的嘴角已经疯狂地涌~出了血液。
“安……组长……”
戚逸一张口，他眼里的泪水与嘴里的血液就同时涌~出。
“疼……好、好疼啊……我、好疼……”
瞳光涣散，戚逸连鼻子里都源源不断地流出了血液。
用上最后一点力气，以已经没有任何触感的手抓~住安然的衣角，戚逸以一双被毒素夺去视力的眼睛空洞地向安然乞求着：“求你……杀了我……”
“安组长、安然……请你让我……死在、死在你的……手上……”
“求……”
“你了”两个字还没有出口，戚逸的心脏已经被人捅了个对穿。
安然握着警棍，抱着怀中的戚逸，让他能够安稳地靠在自己怀里。
“……你、果然……”
戚逸又绽开了笑容。
“是个……是个温柔、的人……”
清冷禁欲得令人感觉有些虚幻的男人一脸满足。因为安然握着警棍的手一旋，他的整颗心脏都成了肉泥。而他的血液也狂喷而出，将他与抱着他的安然都染成了同一种红色。
此时此刻，安然与戚逸终于被连接在了一起，两人犹如并蒂莲花一样深深地埋藏在血渍之中。
安然面不改色地拔~出了警棍。戚逸的身体随之缓缓软倒在地。
恍然之中，就在所有意识都要完全消失的那个瞬间，感觉自己在往黑暗里下沉的戚逸忽然被一只手拉出了那像泥沼一样束缚住他往下拖的黑暗。
『你这个傻孩子。』
有人轻声的笑着，长长的头发从腮边滑落，被风吹得搔~痒了戚逸的脸庞。
『姐……姐姐？』
『为什么不忘记那些伤心的事情，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呢？』
纤长葱白的手指抚上了戚逸的脸庞，抹掉了戚逸的泪水。
『……也对。人是没法一个人活下去的。孤独和寂寞会杀死我们。』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因为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从你的身边离开，我再也不会从我亲爱弟弟的身边离开。』
深吸一口气，嚎哭出声，犹如回到童年时代。戚逸用力扑进眼前那团光芒里，就这样没了气息。
把戚逸放回血泊里。安然用沾满戚逸鲜血的双手阖上了戚逸含~着笑却没能闭上的眼睛。
这个打从姐姐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安睡过一天，只曾在安然怀里得以安眠半夜的男人终于得到了永远安眠的权利。
苏屹以为安然会多看戚逸一会儿，苏屹以为安然会说些什么，苏屹以为安然至少会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绪。
然而安然只是转身，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地对滕楠说：“让无人机扫描，看嫌疑人中的是什么毒。并且调查毒素的来源。”
为戚逸而愤怒、为戚逸而震惊的那个安然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特行的组长踏着血色的脚印走出了戚逸的公寓。
——戚逸脖子上的芯片里含有剧毒的成分。一旦有人试图破坏芯片，或是芯片接收到外部的指令就会溃破，溃破的芯片会释放出强力的毒素，这些毒素足够让人极为痛苦的死去。
这就是说不论安然如何选择，在戚逸启动“最终决策”的那一瞬，他就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可能性。
安然要么杀了他停止“最终决策”，要么破坏芯片导致芯片溃破戚逸被毒死，要么破坏芯片不成功直接让戚逸死于大出~血。无论如何，戚逸都会死。
戚逸多半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然而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执行“最终决策”。
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再活下去。
-
黑暗之中，有一块显示屏突兀的亮了起来。
刚洗完澡正在用浴巾擦身的青年“嗯？”了一声，旋即朝着显示屏看了过去。
显示屏上，涅墨西斯的执行名单正在不断地添加。一个个“line up”与“clear”相继亮起，前面的名单不断被被后面的名单刷新上顶。
“哎呀呀……”
青年扼腕惊叹，带着一种戏谑。他重新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脸，然后自言自语道：“又死了一个。”
“看来这国家的公务员也没我想象的那么没用嘛。A国、EU……嗯，加上这个，这就是第四个了。”
“使徒可是很难培养的啊，什么都不做也有国家保证人才输送的公务员们都不知道人才资源的可贵。”
青年孩子气地扁扁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看着涅墨西斯上标注的ID，他想起了这个ID背后的人。
他记得这个ID的主人叫……戚逸？那是一个纤细美丽、脆弱得像是马上就会崩溃，犹如冰雕玉琢般的男人。对，他并不想称呼他为“O”，对他而言，那是一个“男人”。
“培养出这么精致、这么美丽，又这么脆弱的男人，这真是个变态的时代。”
“我还是觉得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才对呢。”
“——是男人就该用绝对的力量来主宰他人、主宰这个世界啊。弱肉强食的本能都忘记了的人果然死得快啊。”
“嗯？我为什么这么多话？这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我说这些也没有人会听得见。唔……果然是独居生活过多了，人就容易变得嘴碎想说话，对着没有生命的无机物也能侃侃而谈吗？”
“哎呀呀……这可是得精神疾病的先兆。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青年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我该出去走走，去找活人说说话。使徒也必须补充才行啊！”
唇角上扬，双眼眯成两道讨喜的月牙，青年起身来到了墙边。墙上有许多焊接的铁管，有一排高低错落的铁管被充作衣架，上面挂着不少成套的衣服。
青年挑出一套衣服，拿来一对耳钉，又找出一双鞋子。他对着镜子开始戴耳钉，耳钉在嵌入他耳洞时发出了小小的机械音。
同时，青年的脑内也响起清冷的女音：
“Welcome back，please enter your user number.”
（欢迎回来，请输入你的用户号码。）
于是青年欢快地哼出了一段小曲。
青年的哼曲声中，亮起的电脑屏幕上又弹出了另一个视窗。
“哎呀呀？这是——”
那个视窗里有戚逸，有安然，也有苏屹。对，那是戚逸家厨房里的画面。
拍下这些画面的正是戚逸家的智能管家系统——智能管家系统不仅能改变家中的假装投影，也能监控家中的电子电器。戚逸有安装防盗监视，正常状态下防盗监视是不会自己启动的。而此时戚逸家的防盗监控不仅启动了，还被戚逸家的智能管家系统以压缩包的形式匿名发送了出去。
青年就这么维持着在镜子前的姿势小步后退跑到了屏幕的面前，然后夸张地一转身。
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了被苏屹钳制住，被安然一刀擦过大动脉的戚逸。
戚逸开始抽搐，戚逸被安然抱在了怀中。戚逸开阖着嘴唇，带着马上就会哭出来一般的笑容，请求安然杀了他。
“噢噢……！”
青年把视频倒退回去了几十秒，然后关掉了声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是遗产，是给我的礼物——”
青年“哈哈哈”地笑出了声。他坐在办公椅上转了几圈。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戚逸……”
“你不仅仅是个硬气的爷们儿男人，还是个最棒的使徒——”
“哎呀呀——是我看走眼了，要是早点知道戚逸这么有用，我应该让他去做更多的事呢！”
笑声回荡在冰冷的房间中，青年身后的屏幕上还在反反复复地播放着安然命令苏屹钳制住戚逸，然后她一刀割开戚逸脖子的画面。
画面中的戚逸一再抽搐，一再被安然抱住。因为没有声音，戚逸对着安然的请求就像是无声地追问。
他翕动着嘴唇，痛苦的、哀怜的，又充满了困惑地看向安然。如果这是一个看画面填入声音的节目，至少有一般人会为戚逸填上台词：“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为什么要伙同别人杀了我？”
而另一半人的眼里，戚逸则是在请求。他凄惨地、悲哀地、痛不欲生地挤出台词：“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然而安然还是一刀捅进了他的身体，直插他的心脏，将他的心脏绞碎成了肉泥。
安然是面无表情的。
她慈悲与残忍在显示屏中没有区别。
“死了就等于没用了。没用了就等于背弃了为组织燃烧到最后一秒的誓言。你不想也不愿成为活着的旗帜，所以你选择用死亡来交换等价的筹码送还于我……是这样吗？戚逸。”
“哎呀呀～我真是不讨厌这样正直的人啊！”
“嗯！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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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File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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