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8-1

　　月在搜查总部的被监|控生活过得倒是并不辛苦，起码不用像弥海砂一样被绑起来。L似乎暂时失去了在他这里套话的想法，而因为听他一席话而觉得跟他颇有些志同道合的松田君则对他多有关照，这让“上辈子”差不多死在松田手上的月感觉有些微妙，但是多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微笑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而弥海砂则一直与搜查总部僵持着，坚持不开口说一句话。这让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的L少有地感觉到了一点郁闷。而被锁链锁着无法远离L的月则安静地待在一边对众人的工作都不加理会，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学习盲文。原本还想责备月不工作的夜神总一郎吞下了所有想说的话，默默地走去一边继续忙未完的事情。
　　即便是心里已经做好给海砂少女收拾烂摊子准备的夜神月也稍微有些诧异，弥海砂对于“Kira”的忠诚是他见过的最坚定的，虽然她那颗榆木脑子总是会让月心情不爽，但是没有办法，白死神可是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着呢。
　　“夜神月，Kira说过的，有什么事可以找你。”死神莱姆偏中性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烦躁和焦急，“再这样下去海砂会撑不住的，你得救她。”
　　夜神月微微翻了个白眼，眼睛扫过自己手上的锁链，表示此刻的自身难保。
　　莱姆低头，冷淡地说道，“你如果不救海砂的话，我就杀了你。”
　　月只能给了莱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并轻点头表示自己的意愿。
　　弥海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挪动了一下被捆绑着的身体，低声说道：“杀了我……杀了我……”
　　L见状立刻打开通话开关，“弥海砂，你已经决定要交代了吗？关于你是第二Kira，还有你和Kira之间的联系，Kira的身份，你们杀人的手法。你已经决定要说出来了吗？”
　　“什么第二Kira、Kira的……我不知道那种事情啊……”她声音里透着近乎崩溃的绝望，哀婉可怜至极。“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把我囚禁在这里，不是很奇怪吗？我受不了了，好痛苦，好黑……杀了我吧，不如就杀了我吧！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杀了我，是你的话一定能杀了我的吧……”
　　莱姆震惊地瞪大眼睛，“海砂你……在说我吗？”
　　L垂下眼睑，语气不明地说道：“你是在说……夜神月吗？”
　　“我就是在说你啊！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么一定也能杀了我吧，杀了我也没有关系的，快杀了我吧！这种事情应该也没少做吧，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受不了的，会崩溃的……”弥海砂大声喊着，眼泪也顺着眼罩的边缘丝丝滑下来，看起来狼狈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松田君在一边不忍地想要开口，却最终也没说出来什么。
　　夜神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理会L瞥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夜神月！你一定要救她！不然我就杀了你！”莱姆厉声威胁道，“那个是你父亲吧，你如果不救海砂，我就杀掉他，杀掉这里所有的人！”
　　月的眉头一跳，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虽然他很想提醒莱姆，如果杀掉这里所有的人她也会死掉，但是形势逼人，他也不得不妥协。
　　弥海砂，果然是最大的麻烦！
　　L沙沙地开口问道，“回答我，弥海砂。你指的是夜神月吗？可以在这种情形下杀死你的人，是夜神月吗？你在请求他杀死你吗弥海砂？他是Kira吗？！”
　　所有人都眼带惊恐地看向夜神月，又看向L，随即看向弥海砂。
　　“夜神月！”莱姆又一次开口说道，“救她！”
　　月睁开眼睛，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能耐。你当我是神吗？”他抬头看向L，又转头不经意似的扫过莱姆。“放弃吧，无论是弥海砂还是你。”
　　“你是说……让海砂放弃笔记所有权？”莱姆眯起眼睛，“你能保证救她出来吗？我会跟着你的，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依然会杀掉你。”
　　月闻言连看都没有看向莱姆，只是侧头时不明显地点了下头。
　　L不明所以地看向月，微微皱起眉头，“月君说这种话是在心虚吗？你害怕弥海砂泄露你还有Kira的秘密？”
　　夜神月假笑着看了L一眼，“L以为呢？”
　　“弥海砂在请求你杀掉她吧。”L意味深长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月君，因为害怕弥海砂泄露秘密也想要杀了她，弥海砂正是明白这点才主动提出要死的。她之前求死的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月君你说的吧。”
　　“L。”月平淡地看向他，“你觉得，如果我是Kira的话，这种情况下可能会杀死弥海砂么？”
　　L紧逼上来说道：“是啊，如果弥海砂在这里死了，月君的罪名就坐实了。”
　　“哦？坐实了？”夜神月挑眉，“如果Kira在场的话，那么这个黑锅看起来就要我来背了。”
　　“所以弥海砂不会死，我还是能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月君听到这个消息很不开心很无奈吧。”L一脸“这没有办法我就是这么无耻”的表情和夜神月扯皮，同时还不忘挖坑让他跳。
　　月不为所动，“我又不是Kira，怎么看弥海砂都是不要死对我比较有利。”
　　夜神月眼中划过暗色的流光。
　　——弥海砂死了，这里所有人都得给她陪葬啊……
　　“月君现在很烦恼吧。”L摇着头叹息着说道，“因为弥海砂如果死了，月君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可是她如果不死，月君就是Kira的嫌疑反而更大了呢。”
　　月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头痛一瞬间如堤溃一般狂涌而来，他眼前刺眼的白光一闪而逝。月愣了一下，随即颤抖着闭上了眼睛，他强忍着喊出声来的冲动抿了抿唇。“L，你所有这些推论都建立在‘夜神月就是Kira’这个前提之上。但是Kira如果不在这里又不了解情况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来杀死弥海砂；Kira如果就站在这里，他什么都不做就能有我这么好用的挡箭牌，更不需要有所行动了。我说过了L，这对我不公平。”
　　“Kira的存在对于全世界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够了！”月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L看着明显不耐烦的夜神月，微微有些疑惑。
　　松田在一边一脸冷汗地提醒道：“L，弥海砂昏过去了。”
　　忍痛忍到头快要裂开的夜神月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睁开眼睛，抬起手腕想要最后看一眼时间，却发觉视线就像是被重物击中的镜子一样分崩离析。虽然早就做好了等待这一刻的心理准备，也设想过很多种彻底失明后将要面临的一切，包括如何利用这一双报废的眼睛。但是真正迎来事实的时候，并且发觉这双眼睛竟然在如此“恰当”的时刻失明，夜神月突然升起了一股受宠若惊的感受。
　　他一只手捂住脸，声音低低地突然笑了起来。
　　L不明所以地靠过来，带着一丝糖果的甜腻的味道荡入月的鼻翼。“月君，笑什么？”
　　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一把捏碎了手中拿着的眼镜，任由鲜血从伤口涓涓流出也毫不在意，而是笑得更大声了。
　　L猛地怔住了，他的视线在夜神月的眼睛和手之间徘徊，竟然有些无措地张口难言。
　　“L。”夜神月停下笑声，声音带着些嘶哑地说道，“我就要死了呀，L。”
　　L迅速伸手抓住月捂着脸的那只手将它拉开，锁链相撞时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月君，看着我。”
　　月闻言转向了L的方向，却有些偏差地“看”向了L左边的桌子，暗淡无光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可惜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L一贯的面瘫脸再也维持不住，他死死地盯着夜神月的眼睛，仿佛期待着从那里面看到光亮。他下意识地伸手在月脸前晃了晃，在看到那双眼没有任何波动的时候如同被烫伤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夜神月转回了头，语气阑珊地说道：“打开吧，那链子。没有意义了。”
　　L突然转过头朝渡大声喊道，“车，去医院。”
　　一阵兵荒马乱。夜神总一郎沉默着坐在月身边说不出话来，L没有跟来，他还要坐镇总部时刻监控弥海砂的情况。
　　月表情淡漠地坐在车上，看起来镇定自若。可是夜神总一郎总感觉一种灰败的气氛无时无刻不从那具年轻的躯壳中挥发出来，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无法挽回时光离去的脚步一样，他也没办法挽回自己儿子的健康。
　　月静坐了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仰躺在车子后座上。
　　——估计弥海砂就快要醒了吧，至于她这次又会说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让L去头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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