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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赴约(上)
周五我回公司上班,一大早我就把打印好的实习报告拿到John的桌前一放。这是我这两天来在宿舍看完资料,匆匆整理出来的。
“是什么?”他拿起来大致翻看了一下,“实习报告?这个月底前给我就好,你现在就要交吗?”
“不是要交,是先拿给领导看看该怎么修改才能给5分。”
“你这孩子……”John看着我,无奈地笑笑。
“公司也没有规定报告不可以先拿给领导审阅啊,也没有规定不让领导修改啊。公司只规定月底前提交,领导评估。那天你说不会手软,我担心,所以提前写好了给你修改,不可以吗?”
John一笑没有回答,我噘着嘴说:“不可以就算了。”上前想拿走,没想到John一下按住。
“可以的话,我有什么好处?”他仰着头看着我,眼里却是俏皮的笑。
“留下优秀员工为您效力啊。”
John哈哈一笑,“好。今天下午三八妇女节,按照公司规定,女同事可以休假半天。那你留下,下午不许走。”
“为什么?”我有些恼火,这人又来劲了。
“你自己说的优秀员工要留下为我效力的嘛。”
我没有理他转身出了经理室。没想到中午吃了午饭,他竟然特意跑到我座位前提醒我,“郁韬蓄,你下午留下来,你的事还没有做完呢。”结果弄得一屋子女同事临走前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下午来了个客户,John突然走出来对我说:“韬蓄,你倒杯茶来。”
“我?”我一脸疑惑地站起来。
John点了点头,用手一指金秘书的办公桌:“茶叶,杯子都在那里。”
待我沏好了茶端进John的经理室,正听见他和客户谈论着产品市场。John随意坐着沙发上,身体微微倾向客人一侧,边聆听边点头,偶然发表些自己的见解,我还真没见过John在争取合作时不卑不屈的立场,有礼有节的态度,冷静沉稳的模样,让我内心肃然起敬。
客户走后不久,John拉开门探出半个身子招呼我:“金秘书不在,电话响得我没办法工作,韬蓄,你临时坐在金秘书那儿,帮我挡些不必要的电话吧,我还有份投标书没审核好。”
我只好又坐在了金秘书的座位上,帮John接听电话,一一记下联系人,告诉他们领导在开会,稍后会和他们取得联系。我虽然心里嘀咕着这个人,真是会使唤人啊,不过让他帮忙改个实习报告,却招来了那么多的事,这交易我做得太不值当了,可心底却柔柔软软若醴般甘甜。
临下班了,电话又响起来,我接起来说:“您好!”
“秘书小姐,今晚帮我约个饭局。”John说道。
真把我当秘书了,这破事也要我管啊,我有些醋意地闷气问道:“约谁啊?”
“约郁韬蓄,请你帮我联系她,看看她今晚是否有空,可否赏光?”
我一惊,气还没顺过来地想笑,“我问过了,她没空。”
“那改明天,后天,或者让她定个时间好了。”
这人想干嘛啊,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算得体。不就吃个饭嘛,好,本姑娘去了看你又如何,于是兜个弯说道:“那我约好了,裴经理能把秘书的工资也发给我吗?”
“不能,我不想她知道我和秘书串通好了去骗她。”
强词夺理,我咬着牙,不甘心但内心早已投降,“她说她今晚的行程可以推掉。”
“Good Job,Thanks.”John很干脆地赞赏道。
……
我第一次留意John的车,很干净清爽,但却太素,一应饰品全无,真像是缺少女人爱心的侵入。
John为什么突然邀请我去用餐,让我思绪有些凌乱,突然想起我和陶然一起讨论过的《傲慢与偏见》,我说这本书其实没有写什么,就是一场场的舞会,一场场饭局,一场场的闲谈和牌局,却丝丝入扣,跨越了近两个世纪还如此畅销。陶然却道本来人生就是一顿顿的饭串起的生活嘛。简•奥斯汀只是用最生动的笔触描写出来了所有平凡的女孩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你看看几百年来,我们对生活和梦想的追求始终不变。是啊,其实和谁吃饭,怎么吃,也反映着一种生活的态度。
John今天请我吃饭是个什么态度呢?他可能不知他去病房探视和邀请我去吃饭都会让我产生错觉。既然我已经连续破坏掉了一条又一条我自己定下的禁忌,还真不如明确告诉他他的行为会让我心里对他有更多的依赖和要求。我害怕这种依赖,却又不舍果敢地放弃掉。
在我临来实习前,我曾想将我重遇John的事情告诉陶然,听听她的想法,但看到她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实在没好开口。我只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如果她有一天重新遇到凌风,她会怎么样。陶然说自从凌风不辞而别,她就明白他们两人的感情还是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的,这份感情还没有到让彼此抛开一切的境地,只是个始乱终弃的故事,所以重逢不重逢结果都一样。
我就这样默不出声,胡思乱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John的车已经开上了高速,当我看见一块块飞速退出视野的指示牌时,我才意识到不对。
“喂,你不是带我吃晚饭的吗?怎么都跑到高速上来了?”我一急也顾不得礼貌了。
John瞟了我一眼,笑着说:“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小丫头,你刚才想什么呢,想得这样出神?”
“快掉头!”我眉头一皱,“听到了没有,快掉头!”
“你紧张什么?”John一脸坏笑。
“你上高速干什么?难不成想把我弃尸荒野啊?!”
John忍俊不禁,“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下班时,公司各处的摄像头都记录了你是坐我的车走的,我真把你怎么地了,警察还不第一个就找到我头上来啊。我是说请你吃饭的,但我说了在哪里请吗?”
“你!”我气鼓鼓地瞪着他。
“小丫头,发脾气是这个样子啊,也挺可爱的嘛。”John故意添堵。
“停车!给我停车!”我心早就输了,可嘴不能输。
“高速上怎么能随便停车呢,你有没有常识啊!停车了你想干什么,走回去吗?”John越发得意起来,“所以下次答应人家请求前首先要弄清楚所有的条件,这是个教训,记住了吗?”
我已经无言以对,索性把头扭向车窗,暮色垂垂。车子里暖意浓浓,流淌出很优美的钢琴曲,我听着听着随着车子轻晃有了一丝倦意,就轻闭上眼睛,想着休息一会,没有想到却这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在车子一阵不寻常的颠簸中我猛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车已经下了高速,正开在一个条不算太宽的小街上,我正想努力辨识一下街两边的店铺,车却缓缓地在一家小饭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睡醒了吧?”John伸手晃了晃我的肩,“下车吧。”
我定睛看了一眼车上的显示时间,七点二十。再看看外面这间小饭店,很普通。两层小楼,马头墙,外墙的白灰已经泛黄,应该有些年头了,一块黑板描金的招牌上写着‘吴式菜馆’。
John快速下了车,我松开保险带,磨磨蹭蹭地整理着我的头发。就看见饭店门口飞奔出来一个人,John也快步迎上去,两人紧紧相拥,互相拍着后背,十分亲密的样子。然后看见John扭头看向我这边,他也伸头望了一眼,我下车时,两人已经走到车跟前。
“这是江勇峰,勇攀高峰,我的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John笑着介绍,江勇峰捣了John一拳。
“韬蓄妹子吧,以后叫我峰哥。”
我刚问了声好,一个女人款款而来,“你们都介绍过了怎么把我给落下了?”声音很清利,人长得挺有江南水乡的韵味,细眉,凤眼,朱唇,皓齿,像幅仕女图。
“我太太,范晓晨。”
“这位就是郁小姐吧,长得真秀气,我看着像个大学生。”
我瞟了John一眼,心想谢谢夸奖了,起码上了一级,还有人说我像个中学生呢,也不知道是什么眼神!
我一笑:“江太太真会说话,您才是个标志的美人呢。”
“妹子太会说笑了,叫我晓晨好了。快进去吧。”她很自然地挽起我的胳膊就走。我回头看了John一眼,他点了点头。什么意思啊?老同学叙旧拉我来干什么,而且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啊?我猛地一下想起来,我这是到了哪里啊。
“晓晨姐,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刚才在车上睡着了,没留意。”
“啊?苏州边上的吴县啊。”她惊道,“峤恩没有告诉你吗?”
我摇了摇头。
“哎呦,你看看我这人,——峤恩是想给你惊喜吧——让我给说破了。”她笑道。
“吴县?”我惊道:“怎么来这儿了?”
“峤恩和勇峰都是吴县人啊,——峤恩也没有和你说过?”
我只得又摇了摇头。
“哎呦,那是我多嘴了。他既然带你来,也是想告诉你的吧。”晓晨自己帮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John原来是这个小水乡的孩子,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比起那个华侨的身份,John的故里让我有了一丝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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