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瞳×华月]空里流霜

　　四周一片漆黑，华月在如深流之水般的安静中醒过来。她记得自己被那个拥有金色眼睛的那个男孩子一刀刺中了后心，她记得血液如何从自己的身体中缓慢流逝，她记得最终的最终，她的魂识在沈夜手心停留了片刻。
　　烈山部负她，也成就她。即便和沈夜无关，她也是要拦住乐无异一行人的，那里，毕竟是她的家乡。
　　但还有些什么，她正在慢慢想起来。
　　她遗落的童年，她抛弃在时光长河中的那些，关于家人的记忆。短暂的时间，却是很温馨的记忆。
　　她想着，嘴角弯弯，原来她曾得到过自己无比羡慕的东西啊。
　　可是，有什么正在慢慢爬上她的心脏，然后开了个口子钻进去。她回想起了一个人的声音、面貌、气息，再到目光、表情、衣着。
　　那是瞳？是瞳吧，雪一般的华发，颀长身形，木甲的手臂。她想着想着，忽然就看到了这个人从远处走来，站在她面前。那一次也是，她被前代大祭司折磨得奄奄一息，意识漂流到了忘川蒿里，是眼前的这个人将她生生拉回了人世间。
　　多有缘，黄泉路上还能相伴。
　　他还是站得有些远，俯视着她，缓声道了一句抱歉。
　　她笑了，道：“一起等吧，我想，他们一定还在路上。”
　　瞳点头，答一声好。眼睛却片刻都不曾离开她的脸，那是一种不确定的探究。华月和他并肩站着，眉眼弯弯地看着前方：“没有别的想说了吗？”
　　“呵，”瞳偏过头，“当然有了。”
　　正在四顾之间，他们忽然看到少年沈夜兄妹携着手向这里走来，理所当然的，他们跟在沈夜身后。
　　路不算长，尽头有个暗红衣裳的年轻男子的背影，他执着一把伞。
　　他回头的时候，眼上的单片木制镜框特别显眼。那是谢衣，温和如春风的谢衣，温润如玉石的谢衣。
　　他看到沈夜兄妹，微笑着把伞倾到他们头顶。
　　“哥哥哥哥，雨停了呢！”沈曦忽闪着眼睛，道。
　　真好，他们终于跨过了背叛怨恨，又在一起了。
　　华月转脸和瞳对视，一同微笑。
　　前方的人影渐渐淡了，又有灵魂进入轮回，变成新的生命。
　　还有牵念的两个人则落了后，华月稍稍回顾了他们间的一切，忽而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到多年前那个杭城西湖上的舟子曾说，都云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眼前的这个人，岂非比自己更痴更执着么。
　　她问他：“要说什么？”
　　“也没有，只是珍重吧。”瞳沉吟了一会儿，“来生能否再见，还看机缘了。”
　　他们站得不近，也不远。
　　但就这么心有灵犀般，同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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