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凝泪

　　不是没看到谙离眼中的慌乱，只是萧辰知道这事谙离迟早要接受的。轻轻地用一只胳膊拥住了谙离，萧辰用另一只手关上了窗户，带着一直轻轻颤抖着的谙离走到了床边。

　　“离，别想了。你现在身子不比以前，我们先上床，我再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萧辰温柔的声音似乎是安抚了谙离，此时谙离也顾不上和萧辰闹别扭了，只想躲在那个人的怀抱里，汲取来自他的温暖。

　　帮着谙离平躺在床上，萧辰准备去吩咐下人烧起地暖，虽说一般地暖成本昂贵只在冬日才使用，但是现在春日的夜晚也是比较冷的，他怕谙离的身子受凉。谁知萧辰才移动了一下身子，谙离便抓住了他的手。谙离没有说话，只是仰着头看着萧辰，眼里划过的那一丝脆弱让萧辰心疼万分。也没有解释什么，走到桌边将蜡烛吹灭，萧辰脱了外面的衣衫也钻进了谙离的被窝。两个都有些微凉的身体靠在一起，却莫名的有了一丝丝的暖意，那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暖意。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嗓音有些微的沙哑，萧辰听得出谙离语气中的不安。

　　有些心疼地搂紧了谙离的身子，萧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自从确信谙离怀孕之后，自己似乎就沉浸在要当父亲的喜悦之中，完全忽略了谙离的感受。作为一个男人，却要为另一个男人生子，这实在是不易接受。更何况，看样子，芷云族的男子孕育子嗣也是很艰难的，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想到这，萧辰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虽然很喜欢小孩，也很想和谙离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如果要以谙离的命为赌注的话……

　　“离，是一个芷云族的人告诉我的，其实你们芷云族的男子都可以孕子。但是，风险很大。我觉得……”

　　“芷云族的男子都可以，孕育子嗣？”没有注意到萧辰话语中的犹豫和纠结，谙离只是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心里隐隐的已经有些相信了。难怪一向疼爱自己的大哥上次发了那么大的火，还说自己‘不自爱’，看样子，哥哥是知道的……难怪，难怪。

　　确定了这件事后，谙离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毕竟一个大男人要突然接受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困难，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也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有些为难的皱皱眉头，谙离把这个问题重新又抛给了萧辰：“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听说芷云族男人生子的风险很大，我有些担心……要不然，这个孩子，还是，先……不，不，不要了吧。”咬着牙，萧辰几次想努力把话说完，可是话到嘴边，那几个‘不’字还是怎样都出不来，总感觉，好像那几个‘不’字就能杀死自己的孩子一样。奋力地咬了咬下嘴唇，萧辰强迫自己说完了这句话。

　　虽然在黑暗中，谙离看不清萧辰的表情，可是谙离清楚的听出了萧辰声音中的极度的纠结与不甘。看样子，萧辰是很喜欢孩子吧。也是，看萧辰当初对弟弟那么好，一定很喜欢小孩子。而且，其实如果，能有一个自己和萧辰的孩子……想象一下，似乎也不错。更何况，孩子已经存在了，如果要流产，似乎有些残忍。

　　找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谙离终于成功说服自己还是把孩子生下来：“辰，不用担心。这个孩子，我要了。”

　　帝都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一辆看似平凡的马车正在通往帝宫方向的道路上行走，车夫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的冷气让周围不想惹事的百姓们都退避三舍。到了帝宫的大门口，马车上款步走下了一名面容俊逸的少年男子，一袭乌黑的长发被束在了金冠之中，只余下几丝碎发飘在额前。紫黑色长衫的袖口和领口都镶着金色的精致纹路。他的嘴角勾着一丝从容的淡笑，乌黑的双眼如同月半的明月微微眯起。帝宫门口的守卫们看见来人都恭敬地鞠了个躬，打开了朱红色的大门。从半开的大门向里就能看到胸围庞大的金色建筑群。主宫殿的屋顶上都铺设金色琉璃瓦，其余的宫殿也铺设各色的琉璃瓦，宫殿与宫殿间，亭台楼阁相互掩映。小溪淙淙，上架着汉白玉桥，别有一番情致。

　　萧辰对眼前一切的景色都视若无睹，只是淡定地走进了帝宫里。仿佛这些路都已经走过上千遍一样，萧辰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地绕过了主殿走向了理论上讲应当是后宫之处。

　　“来人，给萧大人赐坐，上茶。”华美的宫殿里，一个女子正坐在上方的椅子之中，精致美好的面容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岁月走过的痕迹。女子满脸的笑意，语气虽然官方，眼神中却隐约中带着些温和。

　　萧辰也收敛了一路上似笑非笑的不屑，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藤妃娘娘，微臣今日来只是以娘娘侄子的身份前来探望。微臣想和娘娘叙叙旧，不知娘娘是否介意……”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周围的丫鬟们，萧辰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说完全部的话。

　　被称为藤妃的女子略微挑了下眉，接着温和地笑笑：“辰儿真是有心，姑母也确是很久没有与辰儿闲话家常了。雀灵，你先领着她们都先下去吧。”转头向自己的心腹丫鬟吩咐了下，藤妃起身走到了萧辰的身边，“辰儿，长大了不少啊，真是与以前不同了呢……”语气似乎有些惆怅。

　　等所有的丫鬟都下去了，萧辰仔细检查了下门口无人监听，这才安心走回了藤妃的身边，膝盖一弯就跪了下来：“姑母。您责怪辰儿吧。”

　　被萧辰的动作吓了一跳，藤妃，也就是萧辰父亲萧鹰的亲妹妹萧藤条件反射般地想将萧辰扶起，奈何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弱女子怎么扶得动萧辰，只得无奈地放弃：“辰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萧辰狠狠咬住下嘴唇，抬眼看了下从小疼爱自己的姑母，将幸儿死去之事缓缓道来。最开始是因为萧辰不愿意相信幸儿死去了，所以并不愿意向外公布萧幸的死讯，到了后来，则是为了掩盖住自己的忧伤，萧辰将自己埋首于政务之中，也没有再特意公布此事，毕竟，没有找到……尸体。最重要的是，说到萧府，大家都知道萧府有个曾经的大公子现在的当家萧辰，却很少有人知道萧府有个二公子，这主要也是因为萧幸身体很差几乎不出府的缘故，所以萧辰也不觉得有必要对外公布。只是，此事能够不告诉别人，却不能不告诉一直关心爱护自己和幸儿的姑母，也是当今皇上的妃子，萧藤。

　　听罢，藤妃一脸哀痛的捂着胸口，连退几步，最后只是摇摇头：“造孽啊……造孽。辰儿你……”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萧辰惨白的脸时说不出口了。真的是孽啊，早在当年萧藤就察觉到幸儿对辰儿的过度依赖，只是她离府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还小，并不觉得会出什么大问题。没想到，幸儿对辰儿的过度依赖，辰儿对幸儿的过度宠溺，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萧辰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低下头：“姑母，辰儿知道这事是辰儿的错。但是，幸儿已经，回不来了，还请姑母顾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悲伤。”

　　看着跪在面前的这个孩子，藤妃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这孩子，从小就格外的懂事。这事说是辰儿的错，其实也不尽然。辰儿他根本不可能预料到这件事的发生，否则以辰儿的性格，一定会拼命地阻止的。

　　“辰儿……”只是唤着这个孩子的名字，藤妃觉得气氛有些凝重，“辰儿，今日你专程来告诉姑母这件事，姑母已经很感动了。”

　　听到‘专程’二字，萧辰如梦初醒般地小声‘啊’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情的。隐去了消息来源，萧辰只是将五殿下告诉自己的消息告诉了藤妃。

　　“一……一年？”藤妃闻言大惊，这才恍然明白萧辰那么小心地确定没有人会听到这番对话的用意。没有询问萧辰的消息来源，萧藤相信侄子绝对不会骗自己的，而且以萧辰的严谨，如果消息不是很确定他不会跑来告诉自己。说起来，成为帝的妃子也已经好多年了。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身在皇家，却没什么感觉啊，“辰儿，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是……”

　　萧辰抿抿嘴，自己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再次检查了房间外面没有听墙角的人这个事实，萧辰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姑母，我知您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您若是不去争取一些事情，那么就只能成为皇权下的牺牲品。六皇子现今也已经十四岁，是懂事的年龄了。大殿下虽是长子，但是生母是青楼女子，地位实在低位，加之本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根本不足为患。二皇子、三皇子为双生子，生母凉妃也只是平民，二人性格如初一辙，十分怯懦；四皇子幼时便身体极度孱弱，根本连生活自理都困难；至于五皇子，他的生母也只是侍女，而且本人对帝位没有兴趣。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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