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来栖

　　“原先担心他会距离我越来越远，也许会到达遥不开及的世界，这就好了。”夏荇走后，晋王凝视屋外薄烟似的升起的雨雾，自语似地说道。
　　“什么？”楼缓没有听明白，“他”指的哪个？
　　晋王回头，眉宇间神采飞扬：“楼缓，夏延翥托付给你怎么样？”
　　楼缓目不转睛地看着晋王，仿佛一眨眼就会错过王爷细微的表情变化一样，结结巴巴地问：“托付给我，是什么意思？”
　　这时，廖公公领着延翥向书房徐徐行来，一路上两人聊谈着滑台物产，延翥比比划划地讲解，廖公公时不时地点头微笑，发出“哦，是这样啊“之类的言语。
　　晋王步出书房凝目观赏雨景，眼角闪过两人转过廊角的身影，立即面向两人。这两天的这个时候延翥都会向晋王回禀一天的情况。晋王扪心自问，其实自己十分期待着这个时刻，可能廖公公也觉察到了晋王这份喜悦之情，会郑重其事地亲自引领着延翥前来面见。
　　“你懂得还真多呀！”廖公公细柔的嗓音总会让延翥有一种错觉仿佛正与他交谈的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
　　“这些都是家里厨子告诉我的，他喜欢用从前传承下来的做法制作辣酱。”延翥也尽量放缓语气配合廖公公。
　　“原来是这样呀。”廖公公每回总以这么恍然大悟似的一句话结尾，好象他很认真地听了一番受益匪浅的良言一样，让延翥很深切地感受到了一种从遥远的皇宫里吹过来的风，一种无法用语言完全表达清楚的混合着谦恭和谄媚的风情，他不习惯这种陌生的恭敬，但他也有一种好奇，也并不排斥或反感，与廖公公说上一段话对他也是一种全新的体会。
　　“来了。”晋王冲着延翥笑了笑。
　　“是。”延翥明朗地应了一声。
　　“今天......”延翥打算就此说完便告辞，晋王却打断了他：“慢慢说不急。来，这人你见过的吧？”他指着从书房出来的楼缓道。
　　延翥对上楼缓看过来的目光，启唇道：“见过的。”
　　“咱们又见面了，夏小公子。”楼缓神情轻松地招呼道。
　　“他是楼缓。”晋王对延翥说。
　　“两年不见，你成了秀美如玉的翩翩公子了呢。”楼缓目光中含着赞许，一点也没有露出生疏之情，仿佛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他的目光在落在延翥挂在腰间的玉佩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很快又将视线移向别处。
　　晋王也注意到延翥今日把玉佩挂在了腰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拿起刚送上的茶水递给延翥，并让廖公公取来刚从京城千里快骑送来的糕点，这些糕点都装在精美时尚的盒子里出自皇太后的寿福宫。延翥捻起用白色粉沫裹着的紫色小糕团放进嘴里，糕点上的粉沫掉落到他胸口的衣襟上，他不慌不忙地拍了拍，似乎经常在这里用点心一样自然，晋王对他这种不合礼节的行为也毫不在意，仍然挑捡着糕点一块块放到延翥面前的小碟子里，看得楼缓目瞪口呆，好久他才听见“咕哝”一声，原来是自己嘴巴张开得过久合上后自然的反应。
　　“你也用点。”晋王道。
　　“当心招蚂蚁喽。”楼缓摇摇头表示不吃，对延翥说，“那一天在这个园子里我们见过一面的，你记得吗？”
　　“记得。”
　　“哪天咱们也一起打球？”
　　“好。”
　　“哦，方才你爹来过了。”晋王道。
　　“我在门口碰到了，所以我要把玉佩还给你。”说着，站起身就要解那玉佩。
　　“别急，”晋王按住他的手，道：“你看不如这样，在我们离开滑台的时候你再还给我。这样一来，我更加踏实一些，这两天不是很有收获？还是你觉得累或者耽误了你的学业？”
　　延翥想了想也不推辞，保证似的说道：“嗯，好的。在你们回去时再还你。”
　　延翥那双镶嵌在微弯眉毛底下的眼睛闪烁着亮光，楼缓想那是对未来的向往，不知这向往与晋王的向往是否一致？突然他的脑子里闪过这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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