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法师

　　在临时顺来的小船上晃了三天，终于看到了来时坐的道兰德家的商用船。
　　瑞没有多做解释，给找路有功的西塞喂了两颗魔核，便继续让它和小黛拉玩耍。
　　船长却着实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当时三长老可是亲口叮嘱他，要好好护送这个少年。幸好过程虽然一波三折，但是结果有惊无险。
　　之后几天的航行几乎可以说风平浪静，因为就要到洛拿帝国最大的港口城市珀桑，帝国的防卫线可比不成气候的零散海盗要强多了。
　　珀桑的港口非常多，道兰德家买下的科奥港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瑞两世为人的经验，从水手吉姆的描述来看，道兰德家虽然对商业不甚重视，但是本身悠长历史所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数目，绝对可以跻身一流贵族。不过“贵族”这个过于世俗的词，恐怕是家族里所有亡灵法师都不齿的。
　　贵族和皇族，一向是发动战争的源头。他们善于利用所有战力，甚至亡灵法师，以取得战争的胜利。可往往在胜利的果实瓜分结束之后反咬一口，下通缉令捕杀亡灵法师的，恰巧也是他们。

　　上岸之后，在科奥港兜兜转转了大半天，瑞终于找到了接应地点——“破烂酒吧”，这个名字还真是让人咋舌的奇怪。
　　敲门之后一个酒保走了出来，皱着眉把瑞拦在外面，“未满十六周岁，不得入内。”
　　瑞伸手递上一封白色信笺，“那我不进去，帮我把这个交给你们要老板。”
　　酒保看着瑞递过来的信笺，愣了一下，接了过去，“信？我们老板很忙的，如果老板他不看的话，你别怪我身上。”
　　瑞点了点头。
　　结果，还没等多久，就听见几声闷响传进了耳中，附带着“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因为急匆匆的步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让他想到了某种肉食魔兽。“你真是的，和你说了多少次长点心眼，居然让客人在外面等！”那个声音逐渐靠近了门口，“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
　　“不好意思，时间还早酒馆未开张，鄙人怠慢了！”
　　“没事，你的酒保能恪守尽责这是好事。日安，我是瑞。”
　　说话的酒吧老板整张脸都挤满了肉，眼睛只剩下一丝缝隙，很仔细看才能发觉里面的点点精光……身高差不多和自己平视，可是身体宽度目测过去至少能遮住四个自己。
　　整体而言，与其说是胖，不如说就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肉球。
　　“肉墩”很坦然地接受了瑞的目光，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您好，鄙人是破烂酒吧的老板，西莱克，很高兴您能光顾，要事我们楼上谈！”
　　说着，这个自称“西莱克”的胖墩老板和酒保使了个眼色，酒保立刻神色拘谨地点头，把瑞迎了进去以后便挂上了“暂不营业”的牌子。

　　瑞留意着周围，跟着这个每走一步浑身都在颤的家伙上了二楼。
　　一楼还残有一些杯盘，酒味没有散去，应该刚过夜场没多久，二楼是包厢房，明显比楼下杂乱的椅子，老旧的吧台高了几个档次。
　　西莱克挤身进入了一个包厢，瑞没有感觉周围有生人的气息，于是迈步跟了进去。被热情地招呼下来坐好，瑞对这个神色透着讨好，但是丝毫不说废话的家伙没产生什么厌恶感。
　　开门见山，西莱克明智地没有做多余的恭维，“准家主大人，我是道兰德家的旁系成员西莱克·道兰德，对于这次您选择洛拿帝国做为历练目的地，我感到荣幸之至。您知道的，毕竟家里的小魔法师们，很少来武魂帝国作客，希望您原谅我的准备不周。”
　　“不用这么自责。我个人而言，对武魂十分好奇，能来洛拿亲身感受一下再好不过。但同时作为一个小有追求的魔法师，我并不准备荒废正途。”对待一个识趣的人，瑞保持着得体的言谈举止。
　　看着少年身上已经成形的上位者气息，西莱克暗自决定把“准家主”的“准”字暂时忽略掉。可就在西莱克仔细打量瑞的时候，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西莱克心里大惊，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抱歉，忘了介绍。这是修，”瑞出声道，“我的同伴。同时也是一位强大的暗系法师。”
　　西莱克会意地点点头，果然是直系家族成员，居然出来历练都有随身陪同。而且直到现在和这个人面对面，他都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见这个暗系法师的实力不是自己可以望其项背的。
　　“您好，修先生。那我需要多安排一间房间吗？”
　　“不需要，我和他是一起的。”修退回了瑞身后，收回了所有的存在感。
　　一起的？好吧，那倒是方便很多……不过，准家主年龄是不是小了一点？
　　“好的，我明白了。二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在客房稍作休整。晚上是最热闹的时候，大可以出去感受一下作为洛拿帝国最大港口城市珀桑的气氛。还有什么吩咐可以告诉侍者，我很乐意分忧。”
　　西莱克面上不显，心里片刻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了。算了，有些事情可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轻松。

　　结果就是等到瑞推门进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西莱克安排的客房——居然是豪华双人床的蜜月套房！
　　瑞开始苦恼地回想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让人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
　　最终他在书架上的《洛拿帝国简史》里找到了答案——洛拿帝国婚姻法允许同性公开伴侣关系，并且承认其享有与婚姻相同的法律效应。
　　接着还在底下举了个例子，现任国王陛下和帝国第一公爵就是同性伴侣，当初公爵带领八十万铁血战士拥护自己恋人坐上最高王位一度在帝国甚至周边地区传为佳话。
　　“修，”瑞把书递给了修，“西莱克恐怕把我们的关系想歪了，洛拿比我想象的开放多了。”
　　修接过书，全身放松地坐在桌边，配合他一身密不透风的装扮，几乎看不出他其实是一具骨架。
　　“魔法师注重传承，因为你们认为魔法天赋是血脉赋予的。而相反，物质位面认为成为一个武者并不需要太多先天条件，那传承和血脉相对而言就不是第一位的考虑了。随着高等级的武者越来越多，资源不断减少，竞争更加剧烈，合作或团体不足以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选择一个强大的同性伴侣，是最佳选择。”
　　瑞玩味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暗示什么？”
　　“现阶段你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修双眼中的紫色神秘莫测，“当然，以后也不会出现。”
　　这是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了吗？真是可怕的占有欲。
　　“修，我需要一个保证。”瑞上前，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了桌上和修对视。
　　修似乎很意外这个近乎肯定的回应，瑞不像是会因为自己一句威胁而妥协的人。他有自己的骄傲，而且毫无疑问，他的天赋和经历，都值得他保有这份骄傲。
　　“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
　　真是滴水不漏的回答。
　　瑞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基本为零的感情经验眼下根本没有一点参考价值。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和一个曾经拥有神格的超高等亡灵生物谈情说爱的不是吗？
　　“我不会有更好的选择。同样的，你也不会有。我需要一个绝对可以信任的伴侣，而不是自行其是的同伴。可能召唤你的时候我走投无路，签订共生契约也是迫于客观因素。但既然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是迫于无奈做出这个选择，我想你明白，修。”
　　话音刚落，心中还略微忐忑的瑞居然听到了一声轻笑，那个一向冷淡的声音笑起来居然意外地柔和。
　　“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人类。”自从最后一战以他的惨败告终，修就再也没能这样显露过自己的情绪，而瑞的一番话，让他的感官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贯自大的人类中，居然有人能这么坦然地承认和自己召唤出来的亡灵生物两情相悦。你让我刮目相看，萨莫瑞。”
　　“该死！什么叫两情相悦！”瑞差点从桌上掉下来，他什么时候说过类似的话！
　　“不是吗？抱歉，我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修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一切，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他无法反驳梦到修的事实。自从碎魂的时候他看到了修的记忆片段，梦境就开始重复那一幕幕惨烈的场景。他知道，那段记忆应该是修最不愿意展现出来的——被最信任的下属背叛，最终惨败……无数次的记忆在梦中回放，逐渐和现实重合，瑞不能确定眼前的修有没有从过去的背叛中走出来。
　　连同类都无法信任的话，一个人类能获得他的全部信任吗？
　　如果不能，那他们的伴侣关系并不是瑞想要的。
　　“是的，我在意你的过去。也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如果这是你想听的，很好，你听到了。”
　　瑞感觉自己根本是被牵着鼻子走了，但他还是决定破罐子破摔，这个家伙这几天几乎都在装深沉，如果不给他一个明确答复，恐怕这样的冷战会无时限地延续下去。
　　“英雄式的挽歌吗？”修说出了瑞心中的想法，“不，我并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那场战役并没有结束，我从没放弃过东山再起，瑞。死亡世界不存在英雄，背叛更是无处不在。我早就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也猜到了结局。为了生存和权力的厮杀，不存在任何值得憧憬的因素。”
　　“你一定要这么扫我的兴吗？”瑞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在修的胸口留下一个脚印。
　　“当然，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修抓住瑞的小腿，把他整个人都扯进了怀里，“总有一天，你会跟我回去。”

《网游之狂天笑》
好友的文，强强B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