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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汤
第二天放学，司机王叔只接到了许念一个人。
江勖聪和江允都不知道去哪了。
到家以后，许念跑去敲江允房间的门，却发现他不在。
旁边江勖聪的门倒是开了。
“阿念，你回来啦。”他微笑，那笑很是和煦阳光。
许念笑道：“大哥呢？”
江勖聪表情有些无奈，“陪妈去医院了。”
“妈怎么了？”她试探道。
“江允没告诉你啊，那我也不说了。”
“......他们去医院，还有其他人跟着吗？”
“当然，他叫了三四个人陪着，说是夫人身体不好，怕出事。”
“其实是怕他自己出事。”他补充道。
许念眯起眼睛，“这件事，你也参与了......”
江勖聪表情有些慌张，“你会觉得我善变吗？”
“当然不会，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我只是帮江允联系了乔恩，并没做什么。”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许念凑到他面前，笑得开朗，“多亏了二哥。”
江勖聪笑起来，目光有些直勾勾，“那，阿念喜欢这样的二哥吗？”
“喜欢。”许念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
许念坐在床上盯着钟表的指针一点点转动，大脑有些沉重。
分针指到数字十，许念从床上弹射起来，如梦初醒般地小跑着出门下楼。
“小妹，去工作啊？”江勖聪隔着一整个二楼喊。
许念没回头，嘴里敷衍道：“我要迟到了。”
待要上车之时，许念看见江家的另一辆车缓缓开过来。
吴玉兰和江允同时从车上下来。
“买好机票了。”吴玉兰小声道。
江允双手抱胸，没看她，“钱呢？”
“明早给你打过去。”吴玉兰笑道。
许念仰着头迎过来，“哥！”
吴玉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刚要走开，却被江允叫住。
“我陪阿念拍摄，你也去。”
“我就不去了吧...”吴玉兰黑着脸。
“嗯，不去也行。”江允扭过身，“那我让江淮去。”
吴玉兰赶忙拦着他，“好，我去我去！”
-
拍摄结束后，刚好是八点半。
江勖聪正巧刚好打来电话，嚷嚷着自己饿得慌，吴玉兰叹了口气，说接上他，一起去吃饭。
彼时，江勖聪正在客厅里，手里抱着几本书，用荧光笔在书上圈圈画画。
听到车子鸣笛，他立马抱起书追出来，朝着车窗后座挥挥手。
后座右侧坐的是许念。
车玻璃是茶色的，许念看见了只当没看见。
江勖聪上车后就大声道：“阿念，我给你数学书上圈了很多重点，这次期末考试要考的东西都在这了，我知道你没什么时间，这下你就方便了。”
许念礼貌地回了句“谢谢哥”，便双手接过那本数学书看起来。
吴玉兰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车子下一秒便发动了，许念顺势往后靠了一下。
江允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数学书，面无表情道：“系好安全带。”
许念闻言乖乖系上，转头一看，书被他随手塞一边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到地方了。
大厅里人满为患，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包厢里。
“提前定位置了吗？”许念小声问道。
“没有，这家餐厅是江氏的。”江允回道。
进了包厢，江勖聪自然地坐到了许念旁边，还把椅子拉近她。
“阿念，我挨着你，方便照顾你。”他笑道。
许念表情有些不自然，体面地微笑。
“江勖聪，你来挨着我。”江允走到他身后，轻轻将他胳膊拎起。
“哎？”江勖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到了旁边的位置。
随后江允顺势坐在了许念旁边的位置。
江勖聪气喘，切了一声。
吴玉兰将这一插曲尽收眼底，握紧了拳头。
“去给你两个哥哥倒杯茶，”她冷冷道，“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会来事一点。”
许念坐着没动，仿佛没听见一般。
吴玉兰直接转桌，把茶壶转到她面前，“快一点。”
“难道这里没有服务员吗？”许念眨着眼睛，“我好像也没带工牌，为什么要做服务员的活？”
“你是女孩子，端茶倒水这些本来就是分内的事。”吴玉兰瞪起眼睛。
许念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您也是女孩子。”
她把自己的茶杯轻轻放在旁边，“我正好渴了，谢谢。”
吴玉兰视线一凛，轻哼一声，迅速拎起茶壶，快步走过来。
许念盯着那茶壶，挪动了一下椅子。
吴玉兰走到她身后，在倾斜茶壶的时候，突然打开壶口。
大片的茶汤倾斜而出，朝着许念的脸泼过来。
许念一惊，迅速闭起双眼，身后的江允快她一步，把她连着凳子一起拽开。
她重心不稳，头往后仰，慌忙之中拉住了江允的手。
那茶汤全都泼到了地上，滚烫的开水溅起来，大半都溅到了她的小腿和脚面上。
“啊！”吴玉兰瞬间疼得五官扭曲。
腿上瞬间起了许多水泡，红肿一大片。
吴玉兰瞬间疼得眼泪流出，转头恶狠狠地盯着许念，“你干嘛躲开！”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躲开，应该被烫吗？”许念眼神黑洞洞的，语气像是一月的寒冰。
片刻后，服务员帮她用生理盐水冲伤口，又把冰袋隔着厚厚的毛巾轻轻贴上去。
服务员一直在道歉，吴玉兰气得把毛巾摔到她脸上，“你们则呢么服务的，把我害成这样......”
江允冷笑一声，对服务员小声道：“您先去忙吧，家母最近心情不好。”
那服务员抹了把眼泪，迅速跑走了。
“哎！你干什么去啊，我还没说完呢！”
江勖聪半天没说话，此时冷漠道：“行了妈，别再说了。”
“......小聪？”吴玉兰立刻想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我们三个都看见了，是你想泼阿念，让她毁容，不小心泼到自己的。”
吴玉兰一听，眼里瞬间涌下泪水，“小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就你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江勖聪叹了口气，冷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套装可怜和道德绑架的戏码，到底什么时候能演够？”
吴玉兰声泪俱下，“你怎么不懂得妈的良苦用心啊......”
江勖聪沉默地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她挪开视线。
良久，菜上齐了，吴玉兰情绪突然好了。
“小聪，多吃点，长身体。”
江勖聪没说话，默默把吴玉兰夹来的菜扔到垃圾盘里。
吴玉兰看了，脸上浮现一股厌恶，什么也没说。
吃了一会，吴玉兰敲杯子，喜悦道：“...其实我已经决定好了，过两天我要去国外度个假，时间不会很久，等你们的爸爸出差回来的时候，我也就回来了。”
饭桌上一片沉默。
江允默默举杯，“恭喜，一路平安。”
江勖聪一脸狐疑，眼睛看着江允，仿佛在质问他。
江允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江勖聪问道。
“下个礼拜天。”吴玉兰轻松道，“到时候，你们就会看见一个全新的妈妈。”
她低头挖了块蛋糕塞进嘴里，脸上春风得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再过两天，她就会悄悄把胎儿打掉，等到她养好身子回来，这个家就又是她的了。
谁也不知道她即将打掉一个不存在的婴儿。
她偷眼打量江允，眼里满是恶意。
吃完饭，吴玉兰让一个服务员搀扶着，缓缓走出餐厅。
她哎呦哎呦地走路，三个孩子跟在她身后。
夜风中，一辆蓝黑色的豪车巧妙地隐入环境中，一点都不引人瞩目。
吴玉兰只是随意瞥了那一眼，下一秒，便呆愣在原地。
她的手提包滑下来，刮擦到了烫伤的小腿。
她却仿佛识趣了神经，竟然不觉得疼。
那辆车上下来的人，此刻就站立在她面前。
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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