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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影南行
离开落霞镇,云澈并未回头。
他一路南行,刻意避开人多眼杂的城镇官道,专挑荒僻小径、深山老林穿行。体内混沌灵力自行运转,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道融入山川草木的影子。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庇护、可以偶尔流露出依赖的少年。眉宇间那份刻意维持的乖巧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冷厉。那双澄澈的眸子,如今深潭般幽暗,偶尔掠过一丝混沌色的光芒,带着洞察危险的锐利。
白日赶路,夜晚则寻隐秘处打坐,进一步炼化体内残存的九转还魂草药力,巩固筑基后期的修为,并尝试着更深层次地沟通、理解那融合了混沌源核与魔脉的全新力量。他发现,这力量虽源于混沌与魔性,却并非纯粹的毁灭,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本源的、包容与湮灭并存的特性。只是那魔脉深处,似乎还潜藏着更深的、他尚未触及的秘密,如同沉睡的凶兽,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数日后,他已深入南部边境的崇山峻岭。这里的灵气变得稀薄而狂暴,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与黑风涧相似、却更加驳杂浓烈的煞气。草木形态也变得怪异扭曲,时常能看到一些被煞气侵蚀、双目赤红的低阶妖兽。
这日,他刚穿过一片弥漫着淡粉色毒瘴的沼泽,前方山谷中便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与妖兽的咆哮。
云澈本不欲多事,正欲绕行,神识却敏锐地捕捉到一股熟悉而又令他厌恶的气息——是那晚袭击小院的黑袍人同源的力量!
他眼神一冷,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隐匿在一块巨岩之后。
只见山谷中,三名身着南疆某个小门派服饰的修士,正与两名黑袍人激烈交战。那三名修士两男一女,修为最高者不过筑基中期,此刻已是伤痕累累,左支右绌。而他们的对手,那两名黑袍人,功法诡谲,身形飘忽,出手狠辣,赫然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使用的正是那种侵蚀神魂的阴冷力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赶尽杀绝?!”那修为最高的中年修士厉声喝问,手中长剑勉力格开一道袭向同伴的黑气,自己却被震得口喷鲜血。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一名黑袍人沙哑开口,攻势愈发凌厉。
眼看那三名修士就要殒命当场,其中那名年轻女修一个不慎,被一道黑气击中肩头,顿时惨叫一声,脸色瞬间蒙上一层黑气,倒地不起。
云澈不再犹豫。
他不是救苦救难的圣人,但这些黑袍人,是师尊的敌人,那便也是他的敌人!
“嗤!”
一道混沌色的剑气,毫无征兆地自岩石后破空而出,如同撕裂阴云的天光,精准无比地斩向那名正要對倒地女修下杀手的黑袍人后心!
那黑袍人反应极快,猛地回身,双掌拍出浓郁黑气试图抵挡!
然而,混沌剑气与那黑气接触的瞬间,竟如同沸汤泼雪,黑气迅速消融!剑气去势不减,直接穿透了他的护体灵光!
“噗!”
黑袍人身体剧震,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那道几乎将他斜劈开来的恐怖剑痕,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便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另一名黑袍人大惊失色,猛地看向岩石方向:“什么人?!”
云澈缓缓从岩石后走出,手持木剑,面色平静,唯有那双眸子,冰冷地锁定着剩下的那名黑袍人。
“是……是你!”那黑袍人显然认出了云澈,正是那夜在小院中重伤他同伴的少年!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被狠厉取代,“小子,你竟敢坏我圣教好事!”
“圣教?”云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藏头露尾,袭杀伤弱,也配称圣?”
他不再废话,身形一动,化作数道残影,手中木剑带着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直取黑袍人周身要害!剑法依旧以基础剑诀为骨,却融入了黑风涧中生死搏杀的经验与混沌之力的特性,简练、直接、致命!
那黑袍人修为虽与云澈相仿,但功法被混沌之力隐隐克制,更兼心怯,不过十招,便被云澈一剑刺穿咽喉,带着无尽的惊恐与不甘,倒地毙命。
战斗结束得快如电光石火。
那幸存的两名修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以雷霆手段斩杀两名强敌的少年,一时间竟忘了道谢。
云澈没有理会他们,走到那名被黑气侵体的女修身边,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混沌灵力,点在其伤口处。那纠缠不去的阴冷黑气,在混沌灵力面前迅速瓦解消散。女修脸上的黑气褪去,虽然依旧虚弱,但性命已然无忧。
做完这一切,云澈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两名惊魂未定的修士,淡淡问道:“你们可知,这些人的来历?”
那中年修士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多……多谢道友救命之恩!在下几人乃附近流云观弟子,至于这些黑袍人……实不相瞒,近月以来,南疆多地都有修士莫名失踪或被杀,传闻便与这些神秘黑袍人有关,他们自称‘幽冥殿’,行事狠毒,功法诡异,无人知其底细……”
幽冥殿?
云澈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这必然与那夜袭击师尊的势力脱不了干系。
他没有再多问,转身便欲离开。
“道友请留步!”那中年修士急忙喊道,“道友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观中虽小,亦有清茶淡饭,可否请道友……”
“不必。”云澈头也不回,声音冷淡,“此地不宜久留,你们速速离去。”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密林深处,留下流云观弟子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对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少年的敬畏与感激。
孤影南行,前路未卜。
但云澈的脚步,却愈发坚定。
他已不再是需要羽翼庇护的雏鸟。
他的剑,将为师尊而挥,他的路,将靠自己杀出。
万魔渊,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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