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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二上位中
转眼,半月已过。
这一周,有了黎修斯每晚的陪伴,陈迟的情况得到显著改善。
白天能够正常上学,晚上也能拥有安稳充足的睡眠,整个人的气色好了许多。
要说唯一仍令他难受的,便是每晚入睡前那一段难捱的时光。
这夜。
与最近一周的每一夜并无不同。
用过晚餐,陈迟在花园散会儿步,然后回房、看书、绘图,而当挂钟的长针滑过十点,一抹期待与紧张盘踞而上,他再也无法专注于纸上的线条。
像完成某种既定仪式,陈迟步入浴室洗了澡,换上干净的睡衣,靠坐床头。他曲起一腿,将画板支在膝头,目光沉静地落在画到一半的图稿上。
握着笔,却迟迟没有下笔。
突然,“笃笃”的两声轻叩响起。他握笔的指尖一颤,几乎是立刻放下了笔和画板,匆忙地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黎先生。”
门外的alpha也穿着一身宽松的深蓝色睡衣,发尖微湿,看来也是刚洗过澡不久。
这次无需询问,黎修斯神色自若地步入房内,径直走向床边,拿起那份图稿仔细端详。
“这幅古典园林小楼,我记得你画了好几天了。”黎修斯指尖抚过橡皮擦过的痕迹,“是遇到什么瓶颈了?”
“有一点。”陈迟低声应道。
黎修斯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弧度,拉着他的手,引他一同在床边坐下。
他一如先前陈迟的姿势靠坐着,让出身旁的空间,拍了拍,陈迟便顺从地靠坐过去。
“哪里不懂?给我说说。”
黎修斯温润的声音近乎就在陈迟耳边,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耳廓,陈迟下意识地侧了侧身。
他指了指图稿上主体建筑外的留白处,“这里的配景……我不知道该搭配怎样的庭院景观。”
古典建筑在这个时代不仅是一门艰深的学问,更近乎一种考古式的还原。建筑形制尚有许多古稿可考,但与之相辅相成的园林意趣,留存下来的系统资料却寥寥无几。
根据手中那本古旧图稿上简洁写意的勾勒,陈迟大概能猜出松、竹,其余的树种,其余草木山石的具体形态,就难以辨认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从书桌上取来那本古旧的手稿,递给黎修斯,“这上面有一些简笔画的景观植物,我认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黎修斯一见稿子外独特的羊皮材质,便知此物不凡,他接过手稿,指腹珍重地摩挲了一下封面的纹理,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它翻开。
“这倒是件难得的珍品。方老师前不久说得到个值得鉴赏的宝贝,应该就是这个吧。”
陈迟轻轻“嗯”了一声。
自打黎修斯踏入这个房间,陈迟就觉得喉咙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轻轻扼住了,他本来就话不多,这时候更是好半天才能憋出一句整话。
黎修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一抹了然玩味的笑意悄然攀上他的眼角。
他随即合上手稿,将其置于一侧,收回手时,指尖状似无意地勾起陈迟一片柔软的睡衣衣袖,用不容拒绝又不显强硬的力道,将人轻轻带上了床。
他极为自然地贴近那具微微僵硬的身体,手臂环过对方的腰际,将人揽入自己怀中。
“怎么每次都这么紧张?”
温热坚实的胸膛紧贴着后背,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料,陈迟觉得自己的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与此同时,几缕浮动的薄荷香涌入鼻腔,他难以自持地攥紧了手指。
早已熟悉了陈迟在床上时近乎笨拙的紧绷与沉默,黎修斯不再多言,拥着他一同躺下。
明白对方害羞的性子,他还体贴地侧身让人躺进自己怀里。
最好能把头也埋在自己胸口,这样就可以肆意地装傻了。
黎修斯一想到这人既如此害羞,偏又总爱拿一双渴求的眼睛若有似无地勾引自己,就忍不住想要作弄一下。
他想了想,用仿佛谈论天气般随意的口吻说道:“方老师说你很宝贝这份手稿,才借给他几日就着急要了回去……”
顿了顿,“这手稿得来不容易吧,别人送的?是……谢忱送你的?”
此言一出,怀里的人瞬间紧绷了身体。
黎修斯本是起了戏谑的心思,见人反应这么大,心底反倒掠过些淡淡的不悦。
“既然这么在意他赠送的东西,怎么又要离开他呢?”
空气骤然凝固。
就在黎修斯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
陈迟的声音很平稳:“手稿很宝贵,我很喜欢,当然会在意。”
又沉默片刻,他嗓音里含了两分颤意,“他……他……”
磕磕巴巴“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所以然。
这一下,黎修斯反倒感到一丝歉意,明知那人是对方心上的结,还偏要去逗一逗。
黎修斯立即道歉,“对不起小迟,我不应该提起让你不高兴的事,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
陈迟眨了眨眼,重新低下了头。
其实有时候他觉得黎修斯挺狡猾的,对,就是狡猾!
高等级的alpha可不止智商高,洞察人心的能力也是一流,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在意什么,偏偏故意作弄,见他稍微表现出一点难受的苗头,又摆出诚恳的态度请求原谅。
你能原谅我吗?
能不原谅吗?
陈迟难得生出些脾气,埋着脑袋没理。
见他不理睬自己,黎修斯从善如流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你不说话,就当你原谅我了。”
陈迟:“……”
……
不知不觉,两人一同陷入了静默。
交错却不同节律的呼吸,似乎也彰显着不同的心情。
陈迟的心率总是更快更乱一些,尤其当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浓度渐高的薄荷香里时,他的心跳便如擂鼓,微张的嘴唇好似缺氧,总是过度地喘气呼吸。
beta没有腺体,尽管可以通过咬破后颈、注射药物获得信息素在身体内的暂时停留,但beta天生的性腺缺乏,让他们很难像omega那样能够尽情地享受alpha给予的信息素抚慰。
对于陈迟而言,既是渴求的甘霖,也是无法满足的折磨。
他如同濒临窒息的患有重度呼吸障碍的病人,这些悬浮在周围的信息素则是清新动人的空气,他竭力地呼吸,却在吸入的瞬间,仿佛被一层薄薄的纱捂住了口鼻。
“唔……呜呜……”
他痛苦得想哭,修长的手指胡乱地抓紧一切可触及的东西,抓到两片散开的睡衣前襟,布料滑开的触感让他愣了一愣,很快又使他着迷地伸出手,沿着紧实的肌理将面前散发清新气息的人紧紧抱住。
“再给我一点,就一点……”
一层层的薄荷香徐徐铺开。
“这样呢,好点了吗?”
“嗯……谢谢……谢谢您。”
越来越轻的呢喃后,陈迟合上湿润的眼睛。
良久。
确认怀里的人睡着,黎修斯放松怀抱,无奈地叹了口气。
视线下移,看见缠在自己腰上的两条手臂,以及质量欠佳不知何时崩坏扣子的睡衣,表情有些复杂。
-
次日,陈迟神清气爽地从睡梦中醒来。
身旁空空荡荡的,这并不意外,黎修斯总是习惯早起,这几日陈迟从未在醒来的时候看见对方,这也大大避免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场面。
吃早餐时,徐伯面无表情地告知,说黎修斯一早便去了老宅,今日要陪老夫人用晚餐,会晚一些回来。
陈迟表示理解,没有丝毫异议。
说起来,他只是一个借住在这里的外人,徐伯对他已经称得上客气有加。而别墅里的众人又不是瞎子,这几日黎修斯夜夜都睡在他房间的事情,估摸已经无人不晓。
陈迟明白自己在众人口中肯定得不到什么好的评价,更何况,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用不知廉耻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些日子,陈迟发觉自己已经很少像从前那样陷入道德枷锁的束缚,活得随心一些,确实舒坦不少。
既然黎修斯没撵自己走,他就先厚脸皮地住下去。
陈迟吃完早餐,前往达尔德学院。
一天的课程一晃而过,陈迟想着既然黎修斯不回来,不如约喻子曦出去吃火锅,却不料对方哭丧着脸拒绝了他。
“小迟儿不是姐姐不陪你,是姐姐我……”喻子曦捂着后颈上一块堪比狗皮膏药的显眼抑制贴,苦哈哈道:“丑是丑爆了,但效果好!闻到没?是不是有一股酸爽的腌菜味儿,这就对了,什么发情期,给姐爬!”
陈迟:“……”
突然,陈迟心中警铃大作。
倘若自己体内信息素的衰减指标达不到标准,那是不是也会迎来发情期?
三个月一次吗?
那场改造半途而废,发情期的时间是不是也会不同,变成半年一次吗?还是……更短?毫无规律?
陈迟越想越乱,他完全没有应对发情期的经验,如果在路上、学校突然进入发情期,会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网络上不乏omega进入发情期引发混乱的新闻。
“你还有发情期用的抑制贴吗?给我一张。”
“你拿这个做什么?”喻子曦嘟哝着,捞出一张递到一半,忽然动作僵住,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大声咒骂:“谢忱这个狗东西!又是他造的孽对吧!我要诅咒他在易感期的时候遇到外星生物,精尽人亡!”
陈迟:……够狠。
未拆开的狗皮膏药没有腌酸菜味,陈迟将其放进背包,因此获得不少的安全感。
由于喻子曦要回家为即将到来的发情期做准备,陈迟放弃一个人去吃火锅的打算,按时回了家。
黎修斯那边没有重新发来晚归的信息,那么应该会在约定时间回来,陈迟用完晚餐,便在庭院里辅导黎小悠的绘画作业,同时等人。
约莫八点左右,黎修斯的身影从庭院外缓缓步入陈迟的视线,陈迟有一肚子疑问,立即快步迎上去。
然而就在他接近时,徐伯横跨一步伸手拦住他,陈迟正感疑惑,黎修斯递给徐伯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徐伯只得侧身退到一旁,佯装无事地看风景。
“这么盼着我回家?”黎修斯温声开口。
这笑容乍看与平时无二,陈迟却觉得他眉宇间隐有两分疲惫。
“你身体不舒服吗?”
陈迟仔细打量,突然目光猛地一震,凝结在对方的后颈上。
那里竟然从挺括衬衫露出一截泛着金属质感的抑制贴边缘。
与夸张显眼的狗皮膏药贴不同,这个抑制贴低调且精致。
想必效果也是极佳的。
黎修斯并不刻意遮掩,依旧从容浅笑,温柔的目光里浸着真诚的歉意:“很抱歉,今晚不能陪你了。”
徐伯似乎极轻地“哼”了一声,陈迟余光瞥去,对方仍在看风景,大概是错觉。
他回过神,表示理解:“没关系,黎先生你注意身体。”
“嗯。”黎修斯举步向主楼走,陈迟随即跟上,又听他用一种“你吃了没”的随和语气,说道:“今晚,你来我的房间睡吧。”
陈迟惊得脚步一滞。
黎修斯停下回身,耐心地解释:“我每日有午休的习惯,所以房间残留的信息素应该会更浓一些。另外,我再给你几件我一直常用的东西,也会有部分残留,你看可以先暂时这样将就一下吗?”
陈迟脸上越来越臊,连连点头:“可以的,我没问题,都听黎先生的安排。”
“唉,这几日要委屈你忍耐一下了。”
未免太体贴了。
陈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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