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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陈玉猛地从书桌前站起身，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错了。
全错了。
这个念头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精心构建的推理大厦。
他努力回忆那天蔚颖盒上模糊的名字，记不清，而那些他记住的那零星的生僻字…
“那个名字…和胃溃疡综合症的药，一个都对不上…”
他像困兽般在房间里踱步，之前所有的“铁证”此刻都在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
“为什么只有她？”
这个他之前用“压力更大”来勉强解释的问题，此刻变得无比尖锐。
“那二十个人，在同样的密室，呼吸同样的空气，为什么偏偏是蔚颖倒下了？这不合理…”
他停在窗前，看着窗上倒映着的自己。
“我抓住了时间…却指错了凶手。”
篮球部男生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我初一下学期操场翻新”。
蔚颖初三，男生初一…
这个时间点完美吻合。
“但真的是操场吗？”
他的思绪猛地定格在食堂门口那个被忽略的片段。
保洁阿姨那瓶稀薄到异常的洗手液，还有那句含糊的“学校以前发的”。
“她根本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玉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没有说兑水…她只是在搪塞，那瓶洗手液，也许它本身就是那样的质地！”
“如果…”
陈玉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如果操场翻新和洗手液更换，是同一个‘校园升级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蔚颖的病，根本不是因为吸入异味，而是因为…”
他打开手机，疯狂地在搜索框里输入：“楠大附中，洗手液”。
当搜索结果跳出来时，他倒抽一口冷气。
无搜索结果。
陈玉瘫坐在椅子上，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重组。
一个更黑暗的真相缓缓浮出水面：校方引进的问题产品导致了天才少女重病，为了掩盖这个丑闻，他们顺势打造了一个“因压力过大而病倒”的悲情叙事。
所有人都被他完美的推理骗过了。
包括他自己。
陈玉握紧拳头，这一次，他不会再被表象迷惑了。
他要回到那个起点。
回到那瓶被所有人忽略的洗手液。
可是，怎么回去呢？
明天是周一，自己根本没时间再去，等到周末，指不定那瓶洗手液已经用完丢掉。
更何况楠大附中不允许外人进入，参观的机会已经用掉，自己已经无法踏入楠大附中的校内
周围安静得可怕，仿佛进入死局。
等等！
陈玉闪过一丝念头。
舒翔，他也许有能够联系上楠大附中竞赛队员的方式。
门外隐约传来陈晓的笑声…
他敲响陈晓的房门。
门开了，陈晓手里还拿着他送的那个动漫立牌，脸上带着欣喜，但一看到他凝重的神色，笑容立刻收敛了。
“哥？”
“晓晓，现在能打个电话给舒翔吗？”
陈玉的声音有些干涩。
“现在？为什么？”
“跟这个立牌有关的事。”
陈玉指了指她手中的立牌，用了一个不算撒谎的理由。
陈晓虽感疑惑，还是拨通了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后，将手机递给他。
“学长？”舒翔轻快的声音传来，还带着点调侃，“饭团可是不予退货的哦。”
陈玉没心思开玩笑，直切主题：“舒翔，你和楠大附中竞赛队的人还有联系吗？”
“有啊，群里还聊着呢。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找一个保洁阿姨…”
陈玉详细描述了今天那位保洁的外貌和她的清洁车。
“找到她，拍一下她自己在用的那瓶旧洗手液，要拍到牌子，还有…瓶身上的生产日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学长，你要这个干嘛？”
“今天我在食堂门口用了保洁阿姨的洗手液，感觉…还不错，想买来自己用，当时光顾着吃饭，忘记问了。”
“好吧，我试试看，但不保证一定能拍到啊。”
挂断电话，陈晓担忧地问：“哥，到底怎么了？看你脸色，应该不是买洗手液这么简单吧？”
陈玉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将他在楠大附中的发现，那压抑的秘密教室、诡异的成绩曲线、以及他推断出的“造神计划”缓缓道出。
陈晓听完，眼睛瞪得大大的，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立牌。
“太可怕了…蔚颖姐姐就像被困在了一个精致的牢笼里…”
她喃喃道，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眼神清澈。
“哥，我们帮蔚颖姐姐折千纸鹤吧！为她祈福，祈求她快点好起来。”
妹妹天真却温暖的善意，像一道光驱散了陈默心头的部分阴霾。
他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好。”
第二天中午，陈玉吃完饭，来到学校里这个两部共用的大操场。
舒翔已经站在那里了。
“喏，拍到了，不过…”
舒翔将手机递上，眼里满是狐疑，
“学长，你真的是因为感觉好才让我拍的吗？楠大附中那群家伙说，这牌子他们学校前几年发过，吹嘘加了什么‘新型抗菌素’，结果没用多久就全换牌子了。”
陈玉打了个哈哈，没有回答。
他接过手机，屏幕上是那张至关重要的照片。
黄色的瓶身，“迅洁99”的品牌名清晰可见，而生产日期，正好落在蔚颖初三那一年。
就是它！在那个关键的时间点，唯一新出现的、与蔚颖频繁接触的变量！
他从口袋拿出揉成一团的白纸，将一切必要的数据都记录下来。
随后，他笑着对舒翔说：“学弟，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他掏出五十块钱，连带手机一起交给舒翔，
“这五十块钱你拿着，你把它当做报酬也好，当做我提前预付的你给陈晓买的立牌钱也好，收下吧。”
舒翔接过，看着他：“陈晓有你这样一个哥，真好。”
放学回到家，陈玉迫不及待地搜索“迅洁99”和那种“新型抗菌素”的名字。
关于产品本身的信息寥寥，但当他将那种抗菌素成分与“疾病”关联搜索时，浏览器跳出的零星医学文献摘要，让他后背一凉。
文献指出，该种抗菌素可能存在极罕见的副作用，会与特定遗传背景人群的免疫细胞发生异常反应，可能诱发自身免疫系统的攻击。
虽然网页上没有明说具体是哪一种病，但这个机制，已经与蔚颖长期、慢性、查无明确病因的状况对上了！
他据此搜索药品，瞬间跳出大量药名，与他记忆中蔚颖药盒上的字样基本无异。
尽管这个答案还不够完美，还有“极少数人群”、“可能”这样的不确定词，但所有的线索都严丝合缝地指向这里。
对于陈玉而言，在经历了“造神计划”的错误方向后，这个建立在物证和科学推测上的结论，就是他所追寻的正确答案。
他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次，他无比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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