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无谈

作者:不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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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明珠 9


      清晨,萧从之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疲软,嗓子更是火辣辣地疼。

      萧从之深吸两口气,朝着身后狠狠打了两下。

      其实谢莫闻早醒了,只是懒得动,被打也只是收紧了胳膊,把萧从之揽得更紧。

      。。。。。。

      “唔…”萧从之从嗓子眼里低低呻吟一声,缓过劲来用沙哑的声音骂,“实在是太过分了。”

      昨夜谢莫闻缠着他要了三次,每次都用力得很,他怎么求饶都没用。

      谢莫闻看着萧从之笑,前几日憋了憋,他昨日是没收住。

      他餍足地说:“从之,让我抱会儿。”

      萧从之放软了身子,谢莫闻的抱暖暖的,他也觉得舒服,昏昏沉沉间抱着被子很快又睡了过去。

      谢莫闻明白这是真累狠了,有些心虚地去打了热水,替萧从之清理干净,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匆匆离开了紫宸殿。

      太医院的徐太医正在岁月静好磨药中,屋里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一看,这不是陛下身边那个男宠吗?

      徐太医是见过谢莫闻的,只是陛下昏迷后,究竟怎么处理的谢莫闻,徐太医并不知道,眼下,徐太医猜是恢复了荣宠,还真是手段了得。

      “不知…”徐太医蓦地意识到,他不知道这男子姓甚名谁。

      谢莫闻忙说:“徐太医不必客气,我过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徐太医起初并没有想歪。

      因为谢莫闻看上去非常康健,徐太医还伸手想把脉,乃料,谢莫闻立刻避开了,随即吞吞吐吐:“别,我就是那里不舒服。”

      谢莫闻只觉欲盖弥彰就欲盖弥彰吧,徐太医都在宫中待几十年了,应当知道心照不宣吧?总归不能让他在这儿,直言他昨晚上了当今圣上,来问事后要用什么药吧?!

      可徐太医是个坦率简单的人,直白地问:“公子当不在下位,有何难受?”

      转而又福至心灵,惊恐地问:“难道是陛下难受?”

      谢莫闻:………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开,谢莫闻也不再欲盖弥彰,坦言道:“说是不难受,但听闻是需要喝些药?”

      徐太医看这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就敢…气不打一出来,一通输出,教育了谢莫闻好一顿,把所有注意事项都过了一遍,事无巨细。

      谢莫闻本是边听边记,突然:“什么?不及时清理会发烧?”

      “是啊!!”徐太医应着,心颤了颤。

      昨夜做到太晚,直接睡着了,今早又黏糊了一阵,实打实是没及时清理。

      正担忧着,门口传来响动。

      紫宸殿的小太监,冒着薄汗,着急忙慌地冲屋里喊:“太医,陛下他今晨起了热。”

      徐太医愕然,忙看了眼谢莫闻,随即颤抖着双手收拾起药箱。

      谢莫闻亦十分担忧,他被徐太医说得吓到了,变得十分老实,跟在徐太医身后一起回了紫宸殿。

      路上,谢莫闻想起御林军当值的事,遣那小太监跑个腿给严统领带个话。

      小太监领命走后,四下无人,徐太医踌躇片刻还是开口:“公子…”

      “莫。”

      徐太医点头,说:“莫公子。陛下贵为天子,万不该委身于人。”

      谢莫闻没有答话,他总觉徐太医有未竟之言。

      “天下君王,万人之上,身份极尊贵,虽不知莫公子和陛下是如何决定的,但此举十分不妥。如今姜相临朝,实权旁落,但陛下永远是盛朝至高存在。”

      徐太医沉沉叹了一口气:“老臣倚老卖老一下的话,也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并不希望陛下因为姜相委屈自己。”

      “徐太医是怕陛下因无力掌权,自暴自弃?”

      徐太医未应声,是做默认。

      “他不是那样的人。”谢莫闻利落地放下一句。

      徐太医惊讶地看向谢莫闻,倒是第一次发觉这名男宠亦有身居高位的气场。

      谢莫闻接着说:“床第之间的事,不多说了。但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无轻贱之心,徐太医尽可放心。”

      回到紫宸殿时,葛云和一众伺候的宫婢都回来了,正忙手忙脚地伺候萧从之。

      萧从之靠在床背上,从面色上看,倒看不出多大问题,只有些苍白。

      谢莫闻还是心疼了,又有些愧疚,萧从之招了招手,他才走过去,蹲在了床沿,牵过萧从之的手,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徐太医看着眼疼,倒也尽责地探手去把脉。

      清清楚楚的,这便是纵欲过度!

      嘴上却说:“陛下是感了风寒,昨夜可是开了窗?”

      如今正值盛夏,就算夜里微凉,也不易感风寒,除非当时还冒着汗。

      这话真是问得又直接又委婉。

      萧从之不得不回:“是。”

      “无碍,臣拟个药方,不出三日,便可大好。”

      “有劳徐太医。”

      闲杂人等太多,徐太医不好多说什么,只眼神往谢莫闻的方向飘了飘。

      萧从之略显疲惫地笑了笑,朝徐太医轻轻摆了摆手。

      徐太医心下叹气,认命地去旁边矮桌上写药方了。

      徐太医走后,宫婢带着药方去煎药,葛云忙着去太后那儿通气,屋子里的人慢慢少了下来,萧从之顺带着把几个留下白忙活的,支了出去。

      谢莫闻这才有了点动静,细细揉着萧从之的手,心虚地问:“难受吗?”

      “低热,不难受,就是累,刚刚被葛云给叫起来的,不然还能再睡会儿。”

      “是我的错。”

      “现在倒是老实了。你去找了徐太医?”

      “嗯。知道了好些,以后就不会了。”

      萧从之低头拿自己的下巴去磨谢莫闻的发顶,轻笑着:“你少闹我就行。”

      谢莫闻起身把人抱了个满怀,摸着萧从之还有些热度的额头,脸上苦巴巴的。

      “你不该去御林军当值吗?”

      “遣了小太监去同严统领说一声,今早先不去了。”

      “……”萧从之总觉得有哪里不妥,但眼下,他还是想被抱着,故而没有深究,反而把脸往谢莫闻怀里埋,嗅着熟悉又喜欢的气息,安心地闭上了眼。

      谢莫闻调整了坐姿,让萧从之躺得更舒服些,还拿手拖起萧从之的脖颈,缓慢拍着像在哄睡。

      安静了许久,谢莫闻忽然问。

      “虽然徐太医说是风寒,但太后不会起疑吧?”

      萧从之并未睡着,闻言懒洋洋地回:“我近来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太后不瞎,不然你当为何前段时间我又同意选秀了?”

      “……”

      “左右都是些床第间的事,姜氏不会真挂心。”

      “嗯。”

      “但保不准太后朝你下手,你这几日注意安全。”

      “………”

      谢莫闻陪萧从之用了午膳,才回御林军当值,这一去才发现,流言已然满天下地飞了。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昨晚竟然去侍寝了。”

      “什么,你还不知道啊?那人就是原先在煊赫宫的。”

      “啊?是那个男宠?我记得是从流鸢阁带回来的。”

      “对啊对啊,当时不是还传陛下想花两万五千两白银给人赎身吗?”

      “竟是个小倌?”

      “不是赎身,那银子只是买个初夜。”

      “我怎么听说,这是陛下行走江湖时遇到的?”

      “这没有差别,总而言之就是昨晚又去侍寝了。”

      “还颠鸾倒凤太过,今晨陛下起热了。”

      “真假?”

      “这还能有假,太医都去了,说是着凉。”

      “大热天的…”

      “这你就不懂了,云雨时易出汗,吹了风是容易着凉。”

      “那那个…我记得姓莫对吧,他呢?”

      “陛下都病了,他怎能起得来床!今晨告假了,来找严统领的,还是紫宸殿的太监呢。”

      谢莫闻听到这儿,顿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欸,你们说害得陛下起热,得治罪吗?”

      “如今陛下被迷得神魂颠倒,哪里会治罪?”

      “等等,一起被安排的那个男子,也是面如桃花,不会也是…”

      “这不好说啊,但陛下要男宠,放后宫不行吗?偏要放御林军!”

      “御林军为何要多这些个雌伏承欢,以色侍人之辈啊!”

      “大概是因为太后,太后若是知道了,估计又要去说些什么。”

      谢莫闻真情实感觉悟私心的认为,今日下午也告假是明智之举。

      这么想着,谢莫闻迈着沉重的步伐,打算回紫宸殿陪陪萧从之,结果被霄思昭拦下了。

      霄思昭穿着御林军的服饰还挺精神,但眉眼间却满是纠结。

      谢莫闻当他听到流言,有些误会,便说:“你不必挂心那些闲言碎语。”

      “但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昨夜真的在侍寝?”

      “……”谢莫闻想这人是萧从之的表弟,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

      突然霄思昭眼底泛光,问:“那你能不能带我去见陛下!”

      “?”谢莫闻想了想,问:“你是希望劝陛下亲政?”

      霄思昭用力点头:“是!”

      谢莫闻想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想劝萧从之亲政,难道这就是真命天子,大势所趋?

      虽看上去受姜氏一脉牵制,但局势却在日渐明朗。

      “此事我先去问问陛下,但霄思昭,陛下若有亲政之能必会行亲政之实,若无,也并非他人一言一语便可创万世明君,不然你们和左右朝堂的姜氏有何区别?”

      谢莫闻离开后,霄思昭琢磨这话良久,却未想明白。

      这几日谢莫闻观齐鸣、章赫声、孙让、霄思昭之流都在劝萧从之亲政,这虽遂萧从之的愿,但这些人只以为萧从之是个好规劝,能被说动的人,想辅佐其亲政后推行自己的目的,而非折服于萧从之的帝王之才,以此效忠。

      如谢莫闻所言,在他看来,这行径与姜氏无异,恐怕这也是萧从之多年来,虚实不明,不把这些臣子当作自己人的原因吧。

      再回到紫宸殿时,殿内上上下下,眼观鼻鼻观心,都当没看见谢莫闻,谢莫闻顺顺利利进了内室,看到了躺在床上小憩的萧从之。

      萧从之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笑着问:“怎么了?”

      谢莫闻走过去,扑到床上抱住了萧从之,略带委屈地埋怨:“如今御林军上下都传遍了,说我昨日在你宫里侍寝,说你把男宠养在御林军。”

      萧从之正一手抱着谢莫闻的腰,一手扶着他头发,闻言,才意识到此前他觉得不太对劲的到底是什么。

      “那恐怕,阖宫上下都传遍了。”

      “…….”

      萧从之轻轻拍了拍拱在自己颈边的脑袋,说:“此事是我不好。”

      “嗯~”谢莫闻应着,伸手抱住萧从之翻了个身,躺到了他侧边,接着揽过萧从之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前,“你的表弟说想见你,劝你亲政。”

      “不必再多一个人来劝我了。”

      “那我之后找个理由回拒了。”

      “嗯。”

      萧从之听着谢莫闻的心跳声,倦意上涌,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另一边,太后宫中,姜阳泽在前朝议完事,便来太后这里小坐。

      姜阳泽:“到底怎么回事,前朝都在传!”

      太后轻哧:“也不知道那个男狐狸精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的人昨日稍早在御林军里瞧见了那个男宠,问说是严鸿安排的,严鸿还坚称那就是个长相相似的。”

      “欲盖弥彰!皇帝是托了严鸿把自己的男宠安排进去了。”

      “我想呢,那时候皇帝骤然昏迷,这个男宠去刑部那里走过一遭,再安排回后宫,皇帝会怕我去发作什么。”

      姜阳泽冷哼:“安排去御林军,也亏他想的出来。”

      “御林军右军算得上纯臣,他这么做也是没别的法子了。”

      姜阳泽:“那孙让怎么回事?昨夜还去了紫宸宫?”

      “荣亲王一块儿去的,我想还是和那男宠有关,毕竟孙让那个人,格外刻板,要从他刑部放个人,不简单。”

      “那荣亲王就是去当说客了。皇帝对那个男宠还真是上心。”

      “说是呢,昨夜为了和男宠私会,遣散了宫婢,玩得太过,又没关窗,今晨还发了热。”

      “荒唐!但他如此荒废下去倒是和我意,可总和男人搞在一起,不妥。我听说,他往御林军里还放了个男子?”

      “父亲不用太担心,皇帝这几日格外过分,大抵是因前几日我们说得过了,他心里憋闷,得发泄发泄。找男人,估计也是这个。”

      “但子嗣的事,你还是得上心。”

      “自然,中秋后选秀,女儿已经在安排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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