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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心电室的护士拿着两份报告出来:“赵和宁。”
被点名的赵和宁立刻站起,想要去接报告。护士没给她,而是直接带着她下楼敲开周主任的门:“主任,赵和宁的报告出来了。”
“啊,好的。”周主任接过那两份报告,笑眯眯地看着赵和宁,“坐吧,我们一起看一下你的检查结果。”
她拿了指笔,一条一条地给赵和宁分析那些数据背后的意义,赵和宁此前想象可能被确诊的疾病此刻被这些数字和波纹具象的展现在她和医生面前。
直到最后一页,周主任在那个代表焦虑和抑郁的分数上重点画圈:“你看,你现在是中度抑郁和重度焦虑了。”
赵和宁嘴唇颤抖:“那我要住院了吗?”
“嗯,这个情况的话住院也可以,但你现在还得上学吧?”周主任转身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先给你开点药,同时呢外力引导一下,现阶段的话我也不太建议住院的。”
“外力引导是电击吗?”赵和宁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
周主任很疑惑地看着她:“我们是正规医院,虽然有些医院会用MECT,但是你的状态还不至于用物理手段治疗,包括给你开的药也是小剂量。外力引导是我们医院自己的心理医生,你可以先约一个小时的看一下效果,如果觉得可以的话之后定期来复诊就行。”
她拨通手边的电话:“依依,陈医生今天有预约吗?没有啊,那我这里有个来访者,你过来带一下。”
赵和宁去交了费用,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被引线牵扯的傀儡突然拥有了自我意识,第一反应不是自由而是迷茫。她此前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甚至连被强制关押住院,束缚带把她捆在床上这样的噩梦都做了很多次。但一路遇见的护士态度都很温和,甚至连看诊的医生都帮她换了一个同性的,这样天壤之别的差异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来带她的护士带她上了二楼,路过输液室时的消毒水味让她清醒了一些。赵和宁犹豫着问前面的护士:“那个,跟我一起的男生也是做心理咨询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如果是跟你一样要做心理咨询的话会给他另外安排医生。我们都是一人一诊室的,如果他已经结束了的话应该是在楼下大厅等你。”依依落后她半步的位置,把她送到角落里一个房间外,“到了,你直接进去吧。”
赵和宁推门,里面的装修很温馨,整体都是暖色调,靠着窗户的位置摆着一个小圆桌,桌上摆着一盆鹤望兰。
“你好呀,是赵和宁吗?”戴着眼镜的医生头发花白,笑得慈祥,她指着一边的沙发对赵和宁说,“请坐吧。”
她在赵和宁对面坐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娜,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你不用把我当成楼下的医生,就当做是一个忘年交的朋友,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跟我聊聊。”
陈娜的眼睛很亮,虽然眼角堆满了细纹,依旧能看出一双圆眼。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同样有一双圆眼的徐清涵,还是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情,赵和宁把自己最近的困惑和从前那些不曾说出的心事一股脑地跟她倾诉了一遍。
说到最后,赵和宁都觉得自己有点天真:“说来说去,其实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既要又要,恨不得全世界都来吹捧我但又做不到那么优秀,没那个能力还想要那份荣誉。”
“这就才是真的想错了,赵和宁。”陈娜的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想要被夸赞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你也确实值得被夸。只不过是你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想拿第一是好事,但不是只有拿了第一才值得被夸奖。你父母没有夸奖过你吗?”
最后一句话说得赵和宁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没有,他们只觉得我做得还不够,我也觉得是我做得还不够。”
陈娜抽了两张纸递给赵和宁:“好孩子,你很优秀,你父母可能是对你寄希望太多了。但就算他们不说,你也要认清自己。常自省是好事,但过于自省就会给自己太大压力。周主任应该也跟你说了,你的焦虑比抑郁还要严重,对不对?”
她拿出最开始让赵和宁画得房子、树和人,房子上的窗户紧紧关着,细小的树干伶仃的靠在角落。这张画纸被摆在赵和宁面前:“你看,这是你画的房子,门窗紧锁。这代表你内心也是封锁上的,那些负面的情绪想出去都没地方出去,一直憋在心里肯定就腐烂了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上锁门窗的钥匙,把门打开,把垃圾扫出去,这样才能够把那些美好的东西放进来。”
“赵和宁,你有什么爱好吗,不是你父母跟你说要学的东西,也不是学校安排的课业,而是从你个人兴趣角度出发喜欢的东西。”
赵和宁想了半天,最后摇头:“……没有。”
“那我们就先从找到一个爱好开始,不管是运动或者是别的什么,先找到一个你感兴趣的目标,然后把它变成你生活的一部分。比如是一颗巧克力,当你达成了某个目标,就给自己奖励一颗巧克力。”陈娜起身给赵和宁倒了一杯热水,“当然,陈医生也希望你不要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想笑就笑,想哭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哭。不要再给自己定什么情绪三分钟,也许操控情绪是很优秀的品质,但你当下最重要的是释放情绪。”
赵和宁的眼泪砸在手背上,她低着头不敢和对面的陈娜对视,陈娜的每一句话都砸在她从不敢想的地方,砸在了她一直以来给自己构建的安全屋上。她从未想过这面对自己来说的安全墙不仅挡住了外界,也困住了自己。
“那,我该怎么做?”
陈娜把双手交错贴在肩上:“像这样。赵和宁,当你难过的时候,给自己一个拥抱。”
赵和宁跟着试了一下,这个最贴近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此刻给了她一些微弱的安全感。
“对,就像这样。”陈娜欣慰地看着赵和宁,“你是人不是机器,有情绪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的家庭不能够给你足够的安全感,那你可以自己给自己一个拥抱。”
“好,谢谢陈医生。”
一个小时的咨询时间很快结束,赵和宁从陈娜的咨询室出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止住,只有泛红的眼眶证明刚刚那一个小时的崩溃并非幻想。
“如果你觉得这次效果还不错的话,之后我们就保持一周一次的回访时间可以吗?”
赵和宁点头:“可以,那我之后是直接来挂号吗?”
陈娜记着本次的咨询记录:“你有加我们医院的联系方式吗,跟前台的小周或者跟依依预约就行。”
赵和宁揉着泛红的眼,准备去楼下找小周,没走两步就遇见了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的段广安。她抬头,看见那个房间的门边挂着的牌子是沙盘室。
“赵和宁,你结束了?”段广安手里捏着两张纸,走过来,“你的眼睛怎么了,哭了?”
“嗯。”赵和宁放下手,问他,“你怎么在这边,没去做心理咨询?”
段广安说:“我那个医生带我过来的,已经做完了。你呢?”
“我也是。”赵和宁深深吸气,缓解了一下刚刚哭太久导致的胸闷,“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是电影里那种扎针灌药,结果我还能自己走出去。”
两人从药房拎了一包药出去,赵和宁仔细地核对着上面的数字和忌口,除了两大盒子安神镇惊的睡前吃,就只有一盒治疗焦虑的看自身情况服用。她把药盒拆开直接丢掉,小药瓶和检查报告放进包的夹层里,确认不会被发现。
放松下来的赵和宁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有点饿了。而此时距离回程的动车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赵和宁跟段广安在附近的商场里找了家饭店吃完之后还逛了一小会才出发去车站。
回燕城的车厢里没多少人,赵和宁托腮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扭头问段广安:“你的医生有让你之后来复诊吗?”
段广安点头:“嗯。”
赵和宁说:“那之后我们也一起过来吧,我也要回访。”而且,她暂时还不太想让自己其他朋友,尤其是徐清涵知道自己生病了。
“好,之后我也陪你。”段广安看着赵和宁说,他的语气很郑重,就像是在宣誓。
赵和宁第一次看清段广安的右眼下方有颗小小的泪痣,以前看见他的时候不是天黑,就是从没凑这么近。直到此刻坐在同一排,没有表情的段广安因为这颗泪痣,看起来有点悲伤。
赵和宁有点被吓到似的扭头,她不敢再看段广安,那颗泪痣却像是玻璃窗上的一点脏污,越想忽略越是明显。
动车即将到站的播报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段广安起身给她让出位置:“要到站了,该回去了。”
跟阴冷的地铁站台相比,开足了暖气的车厢熏得因为起得太早还有点犯困的赵和宁打了个哈欠。
段广安看她眼角泛着泪花的模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递过去:“太困的话就眯一会吧,到站了我叫你。”
赵和宁想摇头,眼皮却不受控制地合上了。段广安看着她的头一顿一顿的,往她那边凑了一点,把赵和宁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
有了支撑的赵和宁睡得更沉了,直到快要到站时被段广安喊醒,她才意识到自己靠在了别人身上:“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没注意。”
“没事,你到站了就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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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提到的所有药品和治疗方式以及确诊均为虚构!!!如果觉得自己不舒服去正规医院看医生,不要在网上自己看诊!
以及后面剧情大部分都会是在周末和假期,上学的内容没太多故事点都会模糊掉,以及这边没有具体写段广安看病的过程一个是因为视角问题另一个是因为他的问题其实跟赵和宁差不了太多所以没必要水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