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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裂
赵倩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后就成了一个位高男人的附属品，却在一个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更令人心悸的躁动。
她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版的位高男人，以前通过位高男人通话时的只言片语，她以为他尚显青涩，毕竟经常被训斥。
但他真正出现的那一刻，她在不远处的轿车里，蹲在那偷偷观察着。
他与他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存在。他父亲在外满身威压，无人时却难掩岁月的锈迹与被岁月使用过的痕迹，而他皮肤白净，身姿挺拔，举手投足自有一股清冽锐气，散发出生人勿近的矜贵气息。
他并不知她的存在，只是与父亲平等交谈着，偶尔抬眸，高大身材如青松挺立，位高男人在他面前，竟显出一种被时光褪色的、即将要落幕的衰败。毕竟半百的人了，脸颊上有了风霜，皮肤也显出皱纹。
赵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车上恰有望远镜，她拿过来，小心翼翼地看去，看他骨节分明的手，看他低垂的眼睫固定出的弧度，看他高挺的鼻梁，和周身那种与年龄不符的、内敛的沉寂，这一切都凝结出一种独特的气韵。
她在他父亲面前，永远是敬畏，他跺一跺脚就能踩死她，她不能自主，也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她知道位高男人看她，如看一件家具、一个瓶子。就在她思绪混乱时，发现他朝这边望来，心噗通一声，呆愣在那，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了，好在她一直缩在角落里，他应该没看到。
当晚，赵倩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年轻姣好的脸，凸凹//有致的身材，只觉心潮异常澎湃，以前位高男人满足她物质需求、坐在一旁专注看她时，她也有过这种感受，但在被各种限制、管制后，心态就变了，那些名贵的外来物质，优渥的生活并不能让她快乐，房子大的，每天她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太冷寂了，保姆并不和她说话，她有一种无声无息的孤独和凉意。时间久了，伴随而来的是一种自我厌倦的空虚。下午却在那个年轻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吸引力，那是一种本能的令人晕眩的活力。
赵倩回想位高男人的样子，他的面容是威严的，不容置喙的。取而代之的，是年轻男人白净的脸，劲瘦挺拔的身姿，还有那双冷静的细长眼睛，眸光偶尔一闪，暗芒逼人........
“但他怎么可能把我放在眼里？”赵倩被这个认知弄得分外痛苦。
她眼神飘忽起来，喜欢了又能怎样？还能比现在更差吗？她由一开始的满足到慢慢的恐慌不安，再到如今的麻木厌倦，像一只一眼望到头的笼中雀……
极度不甘之下，赵倩心里升起了一种亢奋的征服欲。她渴望看到那双年轻的细长眼眸为她掀起波澜，哪怕只轻微一下。她清楚知道自己在玩火，但心底沉睡的部分被一种极致的危险唤醒了，她想偷偷的、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
赵倩很明白位高男人会有老的一天，他也不在乎她，到时候她何去何从？过惯了好生活，她不想做普通人。下意识地，她想为自己寻找一个别样的靠山。
一念成魔，赵倩被自己的美好想象和野心给控制了，渴望接近年轻男人，她隐秘地关注，用尽所有的理由，她真的得到位高男人允许去成了北市，根本不是为了那半月的学习，而是去换取年轻男人一个停留的眼神，或是相互说上一句话，由此，他们算是无意中认识了。
可他很冷，淡漠眼神并没有落在她身上，直到她用咖啡弄湿了他胳膊，脸红心跳地看去，迎来了他锐利视线。
突然她就知道自己在玩火自焚，那双眼睛如利剑仿佛能洞穿她灵魂，吓的她连夜飞回了南市，所有的计划如被狂风吹散，理智回归，再不敢轻举妄动。
五天后，年轻男人找过来，保姆开的门，他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赵倩大脑一片空白，灵魂震颤，不知如何是好。
他开口，问的直接又直白：“你喜欢我？”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
死一般的寂静里，唯有她心跳如鼓。他为何要问这话？赵倩摸不清对方心思，她猜想，他会不会也对自己有意？如失了魂，她脸颊红了，来自原始的冲/动，大胆地回：“对。”
他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段时间你来南市那次。”赵倩如实说。
年轻男人看着她，忽然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我父亲老了？有老人味了？”
赵倩咬住红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英俊的脸，她真的被他吸引着，就连他讥诮的话也极具魅力，鼓起勇气说：“以前我年轻不懂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欢你也不可耻。”
这是一场由蠢蠢欲动开始就注定的刺激，她没忍住去找他，冲动，肆意。那几天她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而今天，他来找她了，并没有生气，也不见怒火，那是不是.......
他看着她，语速不紧不慢：“你能为我做什么？”
赵倩一愣，心里惊疑不定，隐隐有些猜测，但面对他注视的眼神，就突然明白她的回答决定他们今后的走向，她心一下子活泛起来，脑子一昏，直接开口：“我什么都能为你做。”事实上，他父亲特别谨慎，不突破什么，话不多，连个把柄都不曾留下。
赵倩以为对方想得到她协助，可她没想到他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皮囊，看清她所有的意图：“你不配。”他转过身，用无比讽刺的语气对着个录音机说：“你看你找了个什么货//色，信不信，我让她扒//了衣服，她连个不字都不带说的。”
赵清一愣，看着他手里的电子设备......完了，一股冰冷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大脑，她反应过来，声音里带上了凄厉和绝望：“不要！”
她飞快追过去想拦截，却被门口突然出现的幽灵一样的男人那举起的蒲扇大掌给推了回去。
赵倩惶惶不可终日，她知道自己完了，再也吃不好睡不着，蜷缩在角落里，保姆看着门，不让她出去，身如蝼蚁，心有灭顶之灾的恐惧，她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找了把可以了断的利器，给位高男人留下一段讯息，估摸着时间，见保姆从院门开锁进来时，她在手腕上比划了很久，咬牙狠心划了下去，再然后她被人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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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小雨，夜色如墨，适合处理一些不落痕迹的事。
在南市城郊一栋别墅里，大军正不带感情地执行他的任务，在他面前，是那个曾让一个位高男人‘稀罕’的女人，此刻像受惊的鸟儿。
大军奇怪，照说不应该啊，这哪好了，就因为一张嫩脸？可人愚啊。
“你应该明白，有些路，选错了就回不了头。”大军的声音比夜色更沉：“跟我走，拿着钱，马上嫁人，给你三天时间，你没人选、我会给你选一个，这是最后，也是你最体面的路。”
赵倩手腕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吓的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地摇头。
和大军一起来的同伴仲葵脾气不好，如果不是机缘特别，现在的他就是个甩子。他不像大军会说话，无声无息上前，蒲扇大手一伸，就将人拽着脖领子拎起来，准备带上车。
赵倩尖叫挣扎，但根本不是对手，像只无助的鸡崽子被钳制着，叫保姆救命，哪知道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保姆就躲屋里了，她只负责做饭、看家、打扫卫生，不让赵倩自己乱跑出去，父子斗法这种事她可不参与。
一辆黑色轿车刺破雨幕，急刹在别墅门口，车门推开，傅庚申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了下来，听到动静，跑进门。
大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这里的事，与您无关。请不要让我为难。”
傅庚申的目光扫过女人苍白的面孔，最终定格在大军脸上，语气严肃：“大军，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做事需要用上这种手段？放了她，你那边的责任，我来承担。”
“那不中，恕难从命。”大军微微侧头，仲葵立刻会意，准备强行带走女人。
就在那一瞬间，谁也没想到，傅庚申会突然出手，他一记精准而狠厉的擒拿，直接格开了仲葵，将赵倩拦在身后。
大军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多言，亲自上前。雨声中，两道身影在地灯昏暗光线下快速交锋，大军出自纯粹的门派，曾在寺门学过近十年功夫，钢筋铁骨，而傅庚申有实战格斗技巧，沉稳老练，但他受过伤，年岁也大了，不是大军对手，大军是因着一层长辈关系在，并没有下死手，展现出的每一招是制服而非伤害。
傅庚申参与过zhan斗，是真正见过血的，敏锐已融入骨子，在他感受到对方有忌讳时他借那一瞬的犹豫，抓住大军一个微小的破绽，一记拳击在他的腹部，随即又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他手腕上。
两人各后退。
大军面容紧绷，暗骂，奶奶个腿，好疼！仲葵想上，被他阻止了，今天只能这样，两败俱伤会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傅庚申让赵倩上了车，天变为雨幕，地淌成溪流。傅庚申看着大军：
“回去告诉他-----”他的声音在雨声中异常清晰，“以大局为重，不要一条道跑到黑。”
说完，他载着那个吓坏的女人，消失在雨夜。
一小时后，大军回到宾馆，捂了下隐隐作痛的腹部，拨打电话，他身上的雨水滴落在房间里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青年最近奋发图强，研究着厚厚的书籍，他要展开一片新天地，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将他一半的身影浸在阴影里。
“人，被傅师傅带走了。”大军的声音略带沙哑：“他身手很好，我…没好下狠手，着了道。”大军将发生的一切仔细说了。
青年男人没说话，但挺拔的背影绷紧，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他为了一个那样的女人，对你动手。”
这句话问得极轻，却重若千钧。它包含了太多信息：没想到傅庚申会出手，失望他的背叛，更愤怒他选择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甚至不惜伤了大军。
“是。”大军干净利落地回。
青年男人终于转过身，灯光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已是冰冷：“他有没有说别的？”
“他说……让你冲他去，让你以大局为重，不要一条道跑到黑。”
男人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心寒与决绝。
“很好。”
他走到书架前，上面还放着一本傅庚申送他的工具书。他拿起、看了一会儿，然后，极其缓慢地，用双手将它从中一分两半，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
“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对大军说，语气恢复了冷静，“这件事，到此为止。那个女人，不必再追。”他只是膈应，他真正想做的是，给父亲一个毕生难忘的难堪！
大军知道从这一刻起，傅庚申成了一个需要被重新评估、甚至需要被防范的人。
年轻男人重新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出他冷硬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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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男人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枚象棋把玩，目光落在纵横的棋盘上：“傅师傅---”他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傅庚申拿棋的手一顿：“南市那个女人，被送走了，是你的手笔。”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傅庚申表情凝重，他张了张嘴，想如往常般说上一句：你小子可以了，到此为止。
但对上年轻男人抬起的细长眼眸时，所有话都压在了喉咙里。
那双他看了十多年、从孩童时的清亮顽皮到如今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没有温度、近乎冷酷的平静，比任何利刃都锋利。
傅庚申揉了揉眉心，并没有敷衍：“我知道你不痛快，但有些时候，必须顾全大局，懂得变通，你自己说你这事做的对吗？那是你现在能插手的吗？”
青年男人笑了一下：“所以，你就用你在BD里学到的本事和您现在的身份，为这个变通做了安排？把大军打伤了。”
傅庚申皱起眉，他欣赏年轻人的锐气，但此刻觉得他过于执拗：“你还年轻，有些事……”
“别用年轻来定义我。”年轻男人打断他，声音没一点起伏：“我曾把您当作师长。可现在我才明白，在你心里，我父亲的命令，远重于事实本身，重于礼法，重于道德，也重于我们之间以往的交情。”
青年将手中的炮隔山打牛啪的一下，快速落在对面车上，不是一步杀招，却让整个棋局的势都为之下沉：“傅师傅，你看着我长大，教过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傅庚申。那个会摸着他的头夸他小狮子的叔叔，那个在他小时候乐此不疲给他爸找麻烦，被他爸冷漠狠揍后给他温暖的傅庚申，原来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这个世界还是要靠自己，谁有实力，谁说的算！
青年的声音依旧平稳：“你做我父亲的刀，处处为他着想，我无话可说。”接下来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但你不该……利用我的信任，去碰我的底线。”
他绕过棋盘，脚步没有一丝迟疑。
傅庚申猛地站起，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冷静……”
青年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只留给傅庚申一个冷硬如雕塑的颀长侧影，那是未来属于他的一种不容置喙的雏形。
“傅师傅--------”他语气里带着一种陌生的疏离：“在我告诉你大军在南市，而你选择用你的方式处理问题时，我们的情分就有了裂痕。以后公事公办，私交，到此为止。”
门被轻轻关上，没有巨响，却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所有过往。傅庚申身体僵硬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向那盘再无可能下完的棋。
傅庚申意识到，那个曾经在J营里他看着长大，被他叫做小狮子的孩子和他再也不会亲近了。
青年走到路边一个电话亭拨了一个号码：“大军，听着，你现在带着方万山先去T国，按我们先前说的，把技术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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