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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捡垃圾吃
谢白颐看不懂好好的美人为什么非要吃蜘蛛,就跟他看不懂苏漾到底从哪里翻出来那么多可烧烤食材一样。
他的面前摆着三只巨型蜘蛛,正在烧烤架上发出声响。毛骨悚然的造型配上滋里哇啦的噪音,让他忍不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为此前放下的大话扇自己俩耳刮子。
偏生对方还不知死活地抛来一个明亮的眼神,口中说道:“你想怎么烤?”
想怎么烤?想烤成黑粉糊在对方脸上当面膜。
饮食习惯良好的谢家公子忍着头皮发麻的不适,拿了铲屎官专用的长镊子隔了八丈远,一边夹着蜘蛛翻面,一边扭头躲着根本烧不到脸上的黑烟。
“哥有独家秘方。”他狼狈不忘嘴硬。
苏漾闻言定睛看了他几眼,转身从冰箱里掏出两瓶玻璃瓶装的橘子汽水,分了他一瓶:“你不会烤就让我来吧。”
谢白颐接过道了声谢,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口口声声说:“那不行,我答应你的事情得做到。”
虽然这话带了逞强的意味,但好歹食物是在自己手中出品,断没有给他人任何下辣椒粉的机会。
尤其苏漾,经常把偷吃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逮他一回比逮蟑螂还难。
“小看哥了不是?区区蜘蛛,能奈我何?”
旁边传来瓶盖被撬的声音,紧接着气泡上涌“滋”地一声,险些把他脑子给冲开。
“交给你烤,我怕是吃不上这顿了。”
他顺着苏漾的目光看去,只见夹子的那头蜘蛛变成了干瘪的硬壳,一只腿还起了火。
“......”
不善下厨的谢大爷当场认命,但他仍是没敢把手上的镊子交给这个不懂忌口的家伙,而是把烧烤架端去了厨房,给专业人士盯着。
正在给大明星下厨的何桉有些焦虑:“要不你们打个商量?”
前来求助的人摊手:“把烧烤权放出去,等同于给他造孽的机会。”
何大厨也知道好友有这个毛病,然而分身乏术,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地说:“谢哥,行行好,那位可是大明星,我还指望这手好菜给她留个好印象呢!”
谢白颐奇了:“人家十年八载都来不了一次,你笼络她的胃图啥?”
“话不是这么说。”何桉嘿嘿一笑:“你想想,如果她肯帮忙宣传民宿,哪怕只是综艺上提一嘴,那咱们生意也不愁做不是?”
毕竟有明星背书,和独立于荒山野岭的普通轻奢民宿,还是会有很明显的差距。
前者代表了生活态度,后者则更多是自娱自乐。
谢白颐正愁着苏漾生意难做,恐他养不起自己徒增烦恼,如今被何桉这话一劝,果然动了心。
烧烤炉子又被重新搬回了走廊内,手上镊子也递给了毛遂自荐的人手上。廊下微风起,炉子里的火微微晃着,在苏大老板娴熟的技法下,剩下两只半熟不生的蜘蛛很快被烤出了里嫩外焦的香气。
藏在粉发下的神情和软,专注时带了独一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以至于让看守在旁的谢白颐很没出息地晃了神,脸上神情也随之变成了垂涎欲滴的模样。
若不是知道这个人忌讳着蛇虫蜘蛛,苏漾险些以为又要跟自己抢食物吃了。
虽然他们这一族天生具有给伴侣分食的习惯,但争夺资源难免变味,时间久了又成另外一回事了。
他拿出何桉为打发他们一股脑儿搬出来的木桶,里头装了各式各样烹饪用的调料。骨子里的本能驱使双手下意识地伸向那包红彤彤的粉末,却在触碰的一刹那想起来藏在金丝镜框下的那张臭脸。
“别想着放辣椒,不然我就拉你去医院丢人。”
提抢就干的威胁话早已失效,苏漾巴不得,真实施了反倒成奖励。
倒是医院这种鬼地方,还能起到些威慑作用。
谢白颐留了心,把话术一改果然奏效,至少在出神的片刻替他管教了一把不听劝的人。
“我没拿辣椒。”苏漾晃了晃手上的孜然报备:“用这个,还有盐巴。”
“盐巴可以,胡椒......”
“能吃吗?不然嘴里没味儿。”
好问题,谢大爷不知道。
正准备掏出手机查,却见苏寒路过,刚巧听到这话。
“胡椒不行!”医者仁心的学生一个箭步冲上来把他哥手上的胡椒粉夺下,紧接着将整个木桶抱走:“花椒、麻椒、胡椒都不可以,葱姜蒜都尽量少吃......我去,你怎么还敢下孜然!”
“孜然也不行?”谢白颐在一旁愕然。
“烧烤就不行!”苏寒严肃着脸,背书似地:“孜然属于香辛类调料品,刺激不温和,不利于术后恢复,容易引发伤口溃烂。”
苏漾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已经恢复半个月了。”
“半个月算什么,伤口没好就得忌口。”
一句话,让活了二十三年的苏大老板第一次对自家朝夕相处的弟弟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真凶,比那个动不动就撩人的大萝卜还凶!
谢白颐丝毫不知自己的外号在苏大老板心中已经可以围着树墩子绕一圈,当下收起了烧烤架子,把黑乎乎的蜘蛛往垃圾桶里一倒:“不许吃,苏寒去把垃圾扔了,别让你哥抢。”
苏漾全程呆站在原地,委屈和不甘以此爬上眼角,渐渐红透。
“乖,等你好了,辣椒想吃多少?有多少。”
谢白颐根本不给对方太多委屈的时间,拉着人去到冰箱前,打开抽屉把鲜翠欲滴的蔬果瓜菜全部拿出,放低了声音劝:“为了早点吃上烧烤,咱们先忍辱负重一段时间,吃点健康的好不?”
柔情蜜意,温言软语,今儿个能给他,明天又会给谁呢?
苏漾思绪纷杂,冰箱的滴滴作响更是搅得心烦意乱。他随手一指,根本不知道自己选了什么。
金丝镜框下的人看似披了张儒雅禁欲的皮,实则像一株行走的淫羊藿,说话间随时挑起的尾音摆出了钓鱼佬的姿态,愿者上钩。
然而苏大老板并不认为对方是耐心钓鱼的姜子牙,反倒更像故意讨好苏妲己的周幽王。
烽火戏诸侯,把他耍得团团转。
“我从来不捡垃圾吃。”思前想后,苏漾还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即便一件东西再好再喜欢,但凡被别人扔过的,他也不要。
——
吴玫的两个冤种助理到达民宿时,晚霞已经散去。夜色代替了白日逐渐蔓延开来,将天边仅存的云霞都染上了焦黑。
暗红的色彩掩盖在层云里,显得诡异张扬,让人不由自主低联想起刚才炉子上的那几只哥特风蜘蛛。
何桉为了招待大明星,提前五个小时就进了厨房备菜,很快就在餐厅里大排宴席。
由于此间多了个伤患,菜肴特地分了两桌,一桌鲜香辣俱全,另外一桌清淡养生,就差请个人在旁边弹古琴。
“唉!”谢白颐叹了一口气,很是郁闷地夹起清汤寡水的豆腐:“早知道买点玉子做豆腐烧了,现在只能滚白菜汤。”
苏漾垂眸喝着,没有挑剔,意外地配合。
太怪异了,与平常恨不得把辣椒堆上天的人形成强烈对比。
苏寒频频看向他的筷子,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问:“哥,你什么时候居然能结受不吃辣了?”
只见苏漾神色从容:“为了生活。”
卑躬屈膝的日子谁也逃不掉,与其挣扎着拖延时间,不如下狠心熬过这段时日,重生走上饮食巅峰。
大明星那边的氛围刚好与之相反,下箸如飞连声赞叹,果不其然在晚饭结束后就找了过来。
“你那厨子不错啊!我能不能请走?”
谢白颐有些意外,看了她好几眼,才指了指身边的苏漾:“你得问老板,厨子也是他请的,我只是个租客。”
吴玫比他更意外:“你们不是合作伙伴?”
苏漾端出职业微笑:“一半一半,但他确实长租了二楼的大床房,我们签了合同。”
空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那个,没有挖墙脚的意思,当我没说。”
苏大老板礼貌点头,笑着说了好几句没事能理解的客套话,转而问起是否需要观鸟带路服务的话。
谢白颐心中一动,侧眼看去,意外于对方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
分明此前还委屈着,怎么突然舍得拉下脸面了?
他心中揣测,冷眼旁观,只见吴玫眼中放光问了对方好几个问题,皆被完美无瑕的商业笑容接住了话茬。
一来二去,还真聊到了深处。
“白眉朱雀眉部是白色的,曙红朱雀的全身都是粉色,体型相较于白眉朱雀偏小,外形与红眉朱雀相近。”
“怎么还有个红眉朱雀?”
“三种都是朱雀属,只不过红眉朱雀常被人混淆为曙红朱雀……”
大明星聊得高兴,当场预约了次日的观鸟日程,并提出想亲眼见证这几个品种之间的不同之处。
苏大老板的笑很甜,暖光灯打在粉发间透着点点金色,落在谢白颐眼里,如同一颗蒙上光晕的粉色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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