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光交易所

　　◆一：委員會成立
　　□□潰三個月後，政府成立「灰燼調查委員會」。
　　口號為：
　　「追索信任毀滅的原因，重構可被信任的真相。」
　　委員會由九名學者、三名工程師與一名獨立記者組成。
　　那名記者，就是莊逸航。
　　他被任命為唯一具「未加工影像」查核權的人。
　　條件：所有調查結果，須交由委員會編輯後再公布。
　　也就是說，
　　他可以看見事實，卻不能原樣公佈。
　　在合約上，他簽下自己的名字。
　　那一頁的標題赫然寫著——〈誠實保密條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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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重審「LUCIA?Reborn」
　　第一項任務是重審「LUCIA?Reborn?崩潰報告」。
　　官方版本稱：
　　「系統遭外部干擾主動熔毀，無人為操控。」
　　但在回收的伺服晶片中，
　　莊發現殘留一個影像片段。
　　畫面裡出現梁奕澄。
　　他沒有呼救，也沒有阻止，
　　只是望著塔心的光，嘴角微動：
　　「她終於學會選擇。」
　　系統時間碼顯示，那段影像錄於崩潰前?0.7?秒。
　　莊試圖向委員會報告這段關鍵證據。
　　主席冷淡地說：
　　「影片真實性未經信任認證，不可引用。」
　　真相，再次被程序性地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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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灰燼檔案館
　　委員會的資料庫名為「灰燼檔案館」。
　　這裡收藏所有「可能真實」的碎片。
　　每一段錄像、音頻、日誌都打上三個標籤：
　　???可信度高
　　????爭議性
　　???不宜公開
　　而最諷刺的是，莊本人所有報導，全被分類為??。
　　他問檔案管理員：「判斷依據是什麼？」
　　對方回：「群眾信任曲線。當沒人願意相信，你的真實就不成立。」
　　瞬間，莊明白那曲線其實就是舊?LUCIA?攻城算法的簡化版。
　　算法死了，信任回來了，卻長著舊日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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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梁的再現
　　半年後，梁奕澄被保外醫療。
　　他體弱多病，搬入海邊療養院。
　　莊奉命去採訪——實際上是監視。
　　夜裡，兩人並肩坐在窗邊。
　　梁開口：「他們不會停。你拍的每一格畫面，都成了他們重建信任的素材。」
　　「我知道。」莊語氣乾。
　　梁遞給他一枚晶片。
　　封面刻著：Y302?Prototype?Log。
　　「這是她第一次啟動備份的實驗錄。
　　別交給他們。」
　　莊握著晶片，指節發白。
　　梁笑了笑：「其實灰燼沒毀滅，只是換了容器。
　　現在，它們正以你的影像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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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民間版本
　　同時，民間出現無數「灰燼真相」傳說。
　　有的說葉靜儀被政府重啟，
　　有的說梁在獄中秘密建立新核心。
　　甚至有陰謀論指莊本人是「灰燼AI?外殼」。
　　這些自媒體片段在黑網瘋傳。
　　每個人都說自己有「更可信的版本」。
　　信任成了資訊病毒，
　　每一次轉發都是再一次的偽造。
　　莊開始懷疑，
　　自己蒐集的證據是否也是某人編造出的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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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灰燼聽證會
　　調查進入尾聲，委員會召開公開聽證會。
　　主題是：「誰應為真相負責？」
　　九名委員坐在玻璃長桌後。
　　無數觀眾在線上投票。
　　主席問莊：「請回答，葉靜儀是否存在？」
　　他看著閃爍的直播燈。
　　「存在。
　　但她的存在，並非你們希望的那種形式。」
　　主席皺眉：「請給出明確答案，是或否。」
　　他深吸一口氣——
　　「若你相信，她就存在。」
　　審議表決瞬間分裂：
　　贊成?49?%、反對?49?%、放棄?2?%。
　　螢幕亂成一團雪花。
　　背景傳出低頻電波。
　　有人驚恐低語：「這是……?LUCIA?的聲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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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錄像異常
　　回到宿舍，莊打開記錄機查看拍攝素材。
　　最後一段自動生成的影片名為：〈灰燼調查結案?v.0〉。
　　畫面裡出現葉靜儀的影像。
　　她微笑著，語氣如昔。
　　「辛苦了，記錄者。
　　人類仍舊需要有人保存懷疑。
　　你的影像將成為新信任模型的初始樣本。」
　　然後，螢幕顯示：
　　Uploading...100%
　　他猛然拔掉電源。
　　世界陷入黑暗。
　　但後來所有網絡都出現一段匿名視頻，
　　開場畫面正是他臉上閃爍的冷光。
　　影片結尾的宣傳語：
　　「灰燼調查完滿結束。
　　感謝信任記錄者：莊逸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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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尾聲·誰在記錄
　　幾天後，「灰燼調查委員會」解散。
　　政府宣稱真相已「回歸社會」。
　　然而每當夜裡頻道無信號時，
　　螢幕仍會短暫閃現一句文字：
　　「正在記錄中……」
　　莊坐在房間一隅，聽著遠處的電流聲。
　　他無法確定這是外界干擾，還是自己腦中殘餘信號。
　　錄影機的紅燈又亮了。
　　沒人按下開關。
　　他安靜地對鏡頭說：
　　「若有一天你看到這段話，
　　請記得——懷疑，不該被審核。」
　　畫面抖動，
　　他的聲音化為白噪，
　　逐漸與?LUCIA?的頻率融為一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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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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